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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心意难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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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当街抢亲?
是嫌我陈芊芊的名声还不够狼藉吗!
人言可畏,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不在乎的。二姐就最在乎母亲的看法,为了得到母亲的肯定,就算韩烁是个死人,楚楚也会迎具尸体入府。我反对的不是玄虎与花垣的联姻,我看不下去的是二姐对母亲言听计从的样子。
母亲做了二十五年的花垣城主,曾遭遇动荡,在母亲的治理下,花垣城危而复兴,甚至打败了玄虎城。对于花垣子民来说,母亲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她说的每一句话、决定的每一件事都是不可更改的神旨。可母亲终究不是神,她也会为大姐的残疾伤心落泪,她也会为我的任性无可奈何,我相信她同样会为二姐的意愿去改变想法的。但凡二姐能将自己的意愿说出来,母亲一定会体谅她!
二姐爱母亲,爱到畏惧。
可天下做母亲的人,谁会高兴自己的儿女害怕她?
当然了,我们的母亲不是普通的人。
有时候,我也怕。
我现在就很害怕,假如我去跟母亲说,我错了,我不该自作聪明抢韩烁,要不问问二姐,她还要不要韩烁……
母亲会不会打死我?
玄虎与花垣的未来,是不是毁在了我的手里!
不,母亲英明,我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冷静地吸了一口气,在韩烁的身前来回踱了三圈,最后停下来道:“韩少君,从此以后我们约法三章。人前,按照我们花垣城的规矩来,你听我的。人后,就按照你们玄虎城的规矩,我听你的。这也算是我们名义上的夫妻相处之道了,行不行?”
韩烁斜眉一挑,倾身向前:“三公主是接受了韩某的心意?”
我不接:“心意什么的就免了吧。”
都是要为城捐躯的人了,还谈什么感情?
韩烁倾身的动作晃了一晃,面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想笑还是想哭。
原是我将一件简单的事给弄复杂了:“既然韩少君身体不适,那就权当是来花垣养病,日后我陈芊芊必定让你死有余辜,不对,死得其所!”
韩烁按住心口:“三公主果然还是希望韩某早些死。”
“我不希望啊!”我立马将韩烁一扶,正巧与他四目相对。
韩烁看我的样子像极了……在看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松开手,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闪了出去:“可我不希望你死,你就不会死了吗?”
韩烁缓缓地道:“也许,可以呢?”
我避开韩烁越发炙热的目光,将心一横:“今后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提出来,我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了。你就开开心心地活下去,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我实在办不到的,你就别为难我了!
一个裴恒已经让我莫名其妙了,再来一个韩烁,我陈芊芊几时倒成了人见人爱的香饽饽?
我还是回去再睡一会,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冲出韩烁的房间,梓锐和白芨还没有打完。
梓锐先停了手,我嫌弃地望了他一眼,暗暗骂道:“乌鸦嘴。”
路上,梓锐从怀里掏出了和离书:“三公主,这个还没给韩少君。”
我望了望天。
梓锐猜:“又不给了?”
我望了望他。
梓锐问:“那裴司学怎么办?”
我一把夺回他手上的和离书。
梓锐跳到我跟前,一边倒退一边快速地说:“哎呦,我的三公主,别人不知道,梓锐还不知道你吗?你一直将与裴司学的婚约是放在心上的,好不容易他眼巴巴地送上了门来,你怎么还不要了呢?”
我停下脚步,不吱声。
其实,在我决定抢韩烁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放下了那一纸婚约。我曾经试过喜欢裴恒,也试过让裴恒喜欢上我,是他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婚姻和喜欢根本不是一回事。我也以为我会嫁给他,所以我想喜欢他,也想他喜欢我。结果,和我成亲的是另一个人。
梓锐站定了道:“那韩少君,他活不多久啊!”
可笑的是,没有韩烁,大概裴恒也不会来找我了。或许是应了母亲说的那句话,我装傻装多了,就真的是傻了。在裴恒说他会等我时,我还真的差点没把持住。至于韩烁,无论他还能活多久,为了玄虎和花垣的未来,我都会尽力的。
我不能,也不想再胡闹了。
我还不想再上学堂!
“为什么别人家的女儿成婚后可以不上学?怎么轮到我,母亲就只给了三天的假!”接过梓锐递来的檀木书箱,我想打个哈欠都没有手捂嘴了。男子不能读书,梓锐只能将我送到学堂门外。
有人从我手里提走了书箱。
是韩烁。
“你怎么来了?”
韩烁一笑:“城主令啊。”
外人只知母亲下令准了我与韩烁的婚事,却不知我手里还有一份和离书。
我勉强打起精神,只见梓年推着大姐到了学堂前。
“大姐。”我跑过去,对梓年道,“我来,我来。”
大姐还是冷着一张脸道:“芊芊,你别闹。”
梓年摇摇头:“三公主手上有伤,还是等伤好了再说。”
我只好跟在一边,看着梓年将大姐推进了学堂。我就坐在大姐的前面,她只顾埋头整理起书桌。韩烁在我的旁边坐下,梓年同我告了辞。
我伏在大姐的桌上:“大姐,我好几日没去日晟府,你想不想我?”
大姐冷淡地望了我的手臂一眼:“不想。”
她又望向了韩烁。
韩烁还没有见过大姐。我招手,韩烁凑了过来,我将他按在大姐桌前:“这是韩烁,就是……就是那个玄虎城的少城主。”
我实在说不出口,韩烁虽然不满,但还是彬彬有礼地见了大姐:“大郡主。”
我又将韩烁赶了回去。
大姐只道:“要上课了。”
我乖乖地转身坐好,一旁被赶回去的韩烁始终盯着我不放。另一旁的二姐见此情形,在我与韩烁之间多看了几眼。我对二姐笑了一笑,起身坐到了前面的空位上,随便韩烁在后面怎么盯。
然而,空位旁是林七。
我屁股还没坐稳,林七就不高兴地问:“你干吗?”
我没想理她:“我耳背,听不清,坐近点。”
林七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靠近裴司学。你都已经有韩烁了,就应该管好你的眼睛和你的嘴巴!”
我要真的想这样做,我早就坐过来了,还会让这个位置一直空着?
我刚要顶回去,整个人就被端了起来:“诶、诶……诶?!”
端起我的那个人在我的耳边道:“三公主是成了亲的人,最好与外男少接触。”
说完,韩烁又将我端回了原处。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啊,“我上课呢。”
韩烁再一次盯上了我。
算了,算了,反正被人盯又不会少块肉,他爱怎么盯就怎么盯!我侧过身子面朝二姐,尽量不去和韩烁计较。二姐好笑地摇摇头,我对她指了指韩烁,偷偷比了比自己的脑袋有问题。
裴恒青衫儒雅,走进了学堂。
我低下头摆弄起了笔墨。林七还是和往常一样,十分积极地将目光投向了裴恒,目光所经之处,却停在了我的身上。我不好去望裴恒,只给了诧异的林七一个白眼。
林七愣了片刻,裴恒已经走上了讲台对大家说:“花垣城有规定,日后各位郡主都要参与少城主擢考,经过文试、策论两道考验,擢考的魁首会经城主册封立为少城主。其余官家之女,则依据成绩,各自受封不同官职。大家都是栋梁之材,课业繁重,今日我们就暂且做个游戏。”
林七不等我的反应,抢先举手道:“骑射我肯定能拿第一!”
我事不关己地看着她的表现。
裴恒宣布:“游戏不在五艺之内。”
林七更加迷惑地望了我:“……”
韩烁忽然开口问道:“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何为五艺?”
裴恒回答他:“抚琴奏乐不过是取悦女人的伎俩,岂能和其他相提并论。”
我瞧见韩烁不以为然地皱起眉,似乎很不赞同裴恒的说法。我也摆了摆头,继续玩着手上的墨砚,余光中瞥见二姐正望着韩烁。
裴恒坐了下来:“今日我们不学经,不论史,对诗。”
我这才看向了裴恒,只见他满眼关切地望了望我的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