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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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裕王楚延祯看了下陈实手中的官刀，仍旧笑容不改问道：“不知这位捕快大人有何见教？”
楚延祯生得好看，笑起来更好像三月春风，任谁见他笑了都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
陈实没有笑。
他板着一张脸对笑嘻嘻的楚延祯道：“在大街上纵马而行，这次虽然无人受伤，但是你已经犯了法。”
楚修媛低声对纪敏琦道：“你这个二哥发的什么浑，连我三皇弟都敢惹？”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二哥这个人速来就耿直，当惯了捕快，谁行差踏错都喜欢管一管。”
楚修媛和纪敏琦躲在扇子后面，见陈实和楚延祯两人之间似乎战火一触即发，感到自己不再被注意，便打算淡定看戏。
马市的老板和楚延祯几个换了便装的王府侍卫此时也赶了过来，马市老板从楚延祯手里牵过马，对着陈实大骂道：“大胆！你怎么敢如此说话！你知不知道眼前这位是——”
陈实打断他道：“不管是什么大官，天子犯法与民同罪，都不应该如此糊弄过去！”
马市老板还想继续说什么，楚延祯挥了挥手制止了他，道：“你说得对。今日之事是我错了。”
他叫来了一个侍卫，给他一锭金子，道：“你把这个送去京兆尹府衙上，就说我今日当街纵马，已触犯律例，此乃罚银。”
侍卫尊了声“是”，接过金子而去。
楚延祯回头盯着陈实看了一阵道：“如此，你可满意了？”
陈实道：“你倒也算是个遵守法纪之人。”
马市老板呛声道：“你这又是什么话！”
陈实道：“实话。”
楚延祯恍然大悟道：“我认出来了。你和纪敏琦一样是乐平县的人。当时我带三皇姐回来的时候，纪敏琦叫来追打我们的人里就有你是不是？”
当日楚延祯去乐平县带回楚修媛的时候，纪敏琦和他们以为是山贼绑了楚修媛，纪敏琦一个人先冲过去救人，方大风、陈实和柳茂春三个人回去报官顺便带了镇上一帮热心镇民冲过去救人。
百姓组成的这支不正规的军队，裕王府的侍卫又不能往死处还手只能被动挨打，这场面差点让裕王府久经训练的侍卫们都招架不住，楚延祯也因此大意后脑勺挨了纪敏琦一棍，最后只能亮出令牌喝令大家住手，才平息了一场骚动。
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各种人心算计的楚延祯对于乐平县县民的团结和善良记忆深刻，其中身手矫健刀法漂亮的陈实他也多看了几眼，于是也记住了。
陈实也认出了这时当日带走楚修媛的人，道：“你、您是裕王殿下？小人无知，竟没有认出裕王，还请裕王责罚。”
他收了刀，就想跪下行礼楚延祯托住了他的胳膊阻止道，“行礼就免了，在街上让人见了总是不好。没事，不知者无罪，再说今日确实是我错，你做得对。”
楚延祯边点头边笑道：“有趣，真是有趣，你们乐平县那个地方真是有趣。既有纪敏琦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妙人让我一向骄傲的三皇姐倾心相许，也有你这个古板耿直的小捕快。你们乐平县的风水莫非都比其他地方有趣得多？”
躲在扇子后面听着一切的楚修媛听到楚延祯说自己对纪敏琦倾心相许，脸又火烧一样地烫了起来，心中暗骂楚延祯，她是曾经喜欢过纪敏琦，但那时她以为纪敏琦是男的，现在她知道纪敏琦是女的了，怎么可能还会喜欢纪敏琦呢？
堂堂大楚的永宁三公主，怎么会喜欢一个女子呢？
莫说她一个公主不会，天下间本来就没有女子喜欢的女子的道理不是吗？
纪敏琦现在和她脸颊贴着脸颊，很快就感觉到了楚修媛的脸颊热了起来，她嫌弃道：“你脸怎么这么烫？”
“闭嘴。”楚修媛不想和她明说，反而故意训道，“你别多话，万一他们注意力又到我们身上可怎么办？”
纪敏琦听了这话，嘟了嘟嘴，便不再说话了，仍旧看戏。
陈实听楚延祯夸赞自己的家乡，自豪道：“裕王殿下您谬赞了。我们乐平县虽然是个小县城，但是民风淳朴，人人亲厚，说不上人杰地灵，但是也算是一处桃园乐土。”
楚延祯眼中眸光一沉，虽然脸上还挂着笑，但是语气却并不明快道：“确实是与京城不一样。”
这少见的低沉也就在他脸上出现了一瞬，他便又有了明朗的笑容，指着那匹今天惹事的马，对着马市老板道：“你这匹马确实是好马，我买了。”
马市老板见生意做成脸上刚乐开了花，陈实又开口了。
“这马并不能说是好马。”
“哦？”楚延祯看向陈实，“这马高大俊秀，血统优良，四蹄健硕有力。奔跑起来犹如疾风，怎么不是好马？”
陈实道：“因为它不听话，再好的马，不能被驯服又怎么算得上是好马？”
楚延祯愣了一愣，陈实说这话自然是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楚延祯无疑是在细细品味这句话。
良久他对陈实道：“此马现在虽然不是好马，但是一旦被驯服，自然就是一匹千里良驹。你会驯马吗？”
陈实点点头道：“略知一二。”
“能知一二，已经足够。”楚延祯取下腰间一块金色腰牌扔给了陈实。
“有了这个腰牌，你便能自由出入我裕王府。我想请你帮我驯马。这匹马我要赶在大将军班师回朝之时送给他当作贺礼，你能做到吗？”
大楚的大将军魏昭，也正是大楚的大驸马，永安大公主楚修媖的丈夫。
和一般只能靠公主带挈的驸马不一样，魏昭一家本身就是三代为将，爷爷和父亲都为了大楚战死沙场，魏昭自己又是十三射狼，十五擒虎的良将，立下赫赫战功，所以世人都叫他大将军，不会叫他大驸马。
正在边关与夏国军队奋战，前日里永安大公主楚修媖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将战事大捷的情报带回，估计不日大将军魏昭便能带着军队班师回朝。
陈实看着手中腰牌，他心中有自己的打算，正想躲在京城留一阵，便应道：“我会尽力一试。”
见他答应了，楚延祯笑了笑，又走到仍躲在扇子后面的楚修媛和纪敏琦两人面前站定。
“既然你们没有什么要求，我却不能简单原谅自己。这一锭金子你们收下吧，莫要再拒绝了，不然我派人搬一整箱金子跟去你们家。”
听到楚延祯要跟着她们，楚修媛立马接过金子道：“不用一箱金子，我们没这么贪心。这一锭就够了！多谢裕王殿下！多谢恩公！我们今日真是奇遇才能遇到两位贵人，是不是呀，娘子？”
纪敏琦已经想好了脱身的说辞，又尖着嗓子道：“是呀。对了，相公，我记得家中灶火还没灭，我们快回去吧！”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粗心大意，让两位见笑了，今日我们就告辞了。”楚修媛装作粗声粗气地数落了纪敏琦一下，两个人便逃也似地走了。
几乎是一路狂奔回了香而奈，惜晴带着楚修媛赶快乘着宫禁还没到时间回去，纪敏琦则换回来时的衣服一个人回了皇家驿站。
她回到驿站，见纪夫人正和陈实坐在房里攀谈。
她长呼一口气，做出惊讶的表情踏入了房门。
“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三弟！”陈实上来就给了纪敏琦一个拥抱，“昨晚你娘要赶夜路来京城看你，我怕一路上不安全，所以是跟着来的。早上我起得早，便去街上逛了逛，回来找你才知道你已经被那个公主的丫鬟叫了出去做衣服，没见到你。”
“宫女。”纪敏琦离开了他的拥抱坐回纪夫人身边，嘴里纠正陈实道，“公主的丫鬟是宫女，她叫惜晴。”
“叫什么都一样！”陈实也坐了下来，“我和你说，现在整个乐平县都吓了一跳，谁能想到你那个丫鬟阿媛居然是公主，而你又突然要做驸马了！朱县令都激动得好几晚睡不着觉。”
纪夫人道：“有什么好激动的，琦儿做个驸马而已，公主们都是心高气傲的，连驸马本人都不大看在眼里的，还能提携到驸马的老乡吗？”
陈实道：“大家也不过是替三弟高兴。我们县里来京城做过生意的商人都没几个，一下出了个驸马，难免大家要沸腾一会儿。对了三弟，你和公主大婚，不会不请我们吧？”
“大婚的事情都是礼部操办，我也不知道我的意见有没有用。”纪敏琦皱了皱眉，“不过你和大哥还有四弟，和公主也是熟识的，我到时候直接问问公主，她同意了，自然没人反对。再说，我的大婚又怎么能没有你们？”
陈实听纪敏琦这样说，放心地点了点头。
纪夫人想到什么问道：“对了，陈捕快，你送我来京城，朱县令那边你又怎么交代？”
陈实道：“我如今是护送驸马的娘亲来京城，朱县令恨不得给我放个几天假还来不及，哪里会责怪我。我打算在这京城多待一阵，真好今天街上偶遇到了裕王，他也给了我一分差事做。”
说着陈实将裕王府的令牌拿给纪夫人看，纪敏琦想起今日西街上的事情，不敢多言语。
纪夫人端详了令牌一阵，拍着陈实的肩膀高兴道：“陈实啊，能为裕王办事可是一个大好机会。你武功好，就待在我们乐平县是可惜了。你要把握好这机会，让裕王重用你啊！”
纪夫人早就把纪敏琦的这三个结拜兄弟各个当做自己孩子一样疼爱，如今见到陈实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她由衷为陈实高兴。
陈实道：“我会的。”
纪敏琦更是开心：“二哥，你来陪我就好了，我在京城这几日就不会闷了。”
于是陈实便也在驿站住了下来，每日去裕王府驯马两个时辰，而纪敏琦则听着各路礼部文官教导礼仪和规矩，等着公主府修葺完成，两人大婚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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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七，大将军魏昭带着军队班师回朝，满京城都是欢天喜地的人，听说端庆帝特别带了满朝文武去城门外迎将。
大将军魏昭的英雄风采，全都是陈实口述给纪敏琦听的。纪敏琦还是个没有受封的驸马，不配跟着去迎将。陈实帮着裕王楚延祯将当做礼物的那匹烈马送去，倒反而有了机会去见识了这么一个盛大场面。
“我这驸马，当得还不如你一个牵马官！”纪敏琦泄气道。
陈实见她泄气的样子难得笑道：“怎么，你也想见大将军？”
纪敏琦道：“那可是横扫千军退敌千里的大英雄！大将军！谁不想见他！”
陈实道：“那你也没什么好丧气的，你大婚那日，他作为你的姐夫当然会要出席。”
纪敏琦被这么一提醒，终于想起来，离自己和楚修媛大婚也就三日了。
她也没什么心思再去想大将军，虽然做好准备要踏入楚修媛的这个局，但是当日子真的一天天靠近，她却还是有些恐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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