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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大婚前夜 ...


  •   大婚前一日,早上楚修媛去端庆帝处谢了恩领了赏,父女二人哭了说了会话,大公主楚修媖和二公主楚修婕便陪着楚修媛回到寝宫里陪她做着最后的准备。

      “我和你说,你别太惯着驸马。”永福二公主楚修婕对着楚修媛传授着自己的经验,她已经换过三任驸马了,“男人都是贱骨头,你对他们好,他们才不稀罕你。你对他们又打又骂的,他们才知道怕你,哄着你疼着你。”

      “你瞎教她些什么。”楚修媖点了点楚修的额头,“难道你要媛儿和你一样换三任驸马才开心吗?”

      楚修婕不以为意道:“三任怎么了?我就是再换十任驸马,照样有人排着队和父皇提亲要娶我。我们是公主,我们是君,他们是臣,他们就应该哄着我们的。”

      楚修婕脾气不好,但是性格爽直,素来有什么说什么,倒是把楚修媖和楚修媛都给逗笑了。

      楚修媛笑着对她说:“二皇姐,你说这话也真是不怕羞!”

      楚修婕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对了,阿媛只有一件,我听说他们宫外面在设赌局赌你和三驸马什么时候和离,最早还有押半年的。你争口气,好歹忍到七个月再去和离,气死那帮烂赌鬼。”

      楚修婕最短的一次婚姻,就是和二驸马不到半年和离的。这件事传为天下笑柄,是以大家赌局开盘口用和这个当做最短期限。

      毕竟纪敏琦不能文不能武,出生低微,自身没有功名战绩,而楚修媛是端庆帝捧在心尖上的三公主,世人都觉得楚修媛不过是被纪敏琦花言巧语所骗,这段婚姻维持不过多久。

      “皇姐,你看她那张嘴!”楚修媛要被楚修婕逗笑得从椅子上跌落下去,直拉着楚修媖的手借力。

      “放心吧,二皇姐。我和驸马起码也要个一年半载才会和离呢。”楚修媛和纪敏琦约了一年,至少这一年之期到了之前,她俩这段美满婚姻可得好好演下去。

      楚修媖笑骂道:“你就不能盼着媛儿和驸马白头到老吗?非要和离,算怎么回事?”

      楚修婕无所谓道:“和离有什么奇怪的?成亲前,大家谁都不是知根知底,日子过得久了,才能知道不如意的地方,所以和离是很正常的。毕竟,又不是谁都能和大皇姐你一样,和大将军是父皇指腹为婚,从小又青梅竹马,恩爱美满的。”

      楚修媛道:“像大将军这样的英雄本就是天下难找,还要和皇姐情投意合青梅竹马,这种美满缘分更是只有戏文里才有的了。”

      楚修婕也道:“若是肯给我一个大将军这样的驸马,全天下的男人我都不要了。”

      楚修媛拉着楚修媖的袖子撒娇:“皇姐,你看二皇姐,她又不知羞!”

      “姐妹之间说说真心话,怎么了?大皇姐,你不会介意吧?”

      楚修媖见她们说得热闹,只是扯了扯嘴角,勉强做了个弧度,并不接话。

      楚修媛和楚修又换了话题,三人吵吵闹闹了半天。

      太子,裕王带着下面各位小皇子小公主都来给三皇姐问安,后宫里的娘娘们除了容妃也都来最后和楚修媛说些体己话,小时候带过楚修媛一阵的贤妃更是拉着楚修媛的手哭了好一会,这一日白天便过去了。

      晚上,楚修媛把惜晴留下来陪自己,两个人仿佛普通人家女孩躺在楚修媛那张平时不给别人碰的床上,头靠头躺着发呆。

      惜晴看着楚修媛床上那个奢侈的绣花顶盖,眨了眨眼睛问:“公主,我有一件事情总是想不明白。”

      “你想不明白什么?”

      惜晴道:“我说了你不怪我,我才敢说。”

      楚修媛拉着她的手说:“今夜不管你说什么,本宫都恕你无罪。”

      “那我便说了。公主,你为什么会爱上纪敏琦呀?”

      眼见着楚修媛眼睛已经瞪大了,惜晴连忙补充道:“我不是说您现在还爱她,我是说之前,您不知道她是女儿身的时候,怎么也会爱上她啊?”

      楚修媛认真想了一会,才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在她房间的卧榻睡了一个月的原因吧。惜晴,你知道吗,那一个月每天晚上我都在同一间房里听着她的呼吸入睡。你如果听着一个人呼吸入睡一个月,你也会爱上那个人的。”

      惜晴翻了两个白眼给楚修媛。

      “怎么?”

      “我的公主,我从十岁就睡在你外间的卧榻了。别说你的呼吸,你入睡的梦话和翻身的声音,我都听过。你夜里踢开的被子还是我帮你盖上的。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我爱上你,或者你爱上我啊!”

      楚修媛轻轻捶了惜晴一下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我还能整几句诗词歌赋,还能干活伺候您呢,那纪敏琦能干什么?她还天天变着花样欺负你要你伺候她呢!”惜晴不服气道,“那个纪敏琦不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嘛。公主啊,你平时眼高于顶,那么多王孙公子,恩科新俊都没有看在眼里过,怎么最后落在那么一个乡下败家子手上。”

      楚修媛自己其实也没有想明白,当时那一个月怎么就爱上纪敏琦了。

      她只能解释说:“纪敏琦也不是一无是处。她还会唱戏嘛!你还记得我们在王母庙看的那出《狐恩》吗?当时台上的狐妖白三娘就是她。她唱戏的时候简直和平时散漫的样子是两个人,真的把白三娘给演活了。”

      惜晴回忆了一下那日短暂看到过的这一折戏,虽然她后面就为了引开大内侍卫离开了,但是前面白三娘的戏份她是看全了的。她还记得自己当时为了白三娘落了几滴泪水,原来当时在台上的就是纪敏琦。

      “她演的白三娘是真的好,善良又乐观,甘愿牺牲自己,成全相府小姐柳金玉和穷书生董茂成的好事,自己却不留一点姓名。白三娘那未曾说出口的爱情,确实是被她演绎得很打动人心。”

      “她何止是白三娘演得好!”楚修媛说到这里坐了起来,整个人似乎都睡意全无,眼里都在闪着光,“那一个月里,我陪着她,看她一次次登台,演的一出出戏。她真的是扮什么像什么,你是没见过她扮的女将军!”

      惜晴问道:“女将军是什么?”

      “那是另一出戏了,你没听过这个故事。你想听吗?”

      楚修媛看着惜晴眼里也开始闪动着光,便开始将这出女将军的故事娓娓道来。

      “从前有个女将军,她呀她是——”

      ================================================================

      纪敏琦的六个姐姐和姐夫。除了早逝的三姐夫,都在大婚前两日到了,住在皇家驿站里。

      纪敏琦的六个姐姐都被纪夫人嫁在了天南地北,平日里一年也难得聚到一次,这次一家人能团聚实属不易。

      见到纪夫人因为思念姐姐们而偷偷抹眼泪,纪敏琦也问过纪夫人:“娘,你为什么把姐姐们都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像是想把她们赶出去逃命去似的。”

      换来的自然都是纪夫人的呵斥:“呸,你给我仔细了你那张嘴!说得都是什么话,赶紧呸掉!”

      于是纪敏琦也不敢再问。她只当是母亲怕自己女儿身假扮男儿的事情暴露,会连累姐姐们一起被浸猪笼才出此下策。

      纪敏琦的两个结拜好兄弟,大哥方大风和四弟柳茂春也来了,方大风还带来了自己的妹妹方百灵。

      今夜是纪敏琦成亲前的最后一夜,大家聚在皇家驿站里,拼了一张大桌子,纪夫人坐在主位,大家畅所欲言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喝到一半,纪夫人先不胜酒力回屋去了,又喝了几巡,大家说纪敏琦是新郎官,今夜不能太醉,便也让她先回去,陈实主动扶着已经有微微醉意的纪敏琦回房。

      到了纪敏琦房门口,纪敏琦向他道了谢,让陈实先回去。

      陈实却没有走,而是立在原地。

      纪敏琦勉强睁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月光下陈实脸上的表情不似平时冷酷刻板,甚至有了几分温柔和悲伤。

      陈实道:“你真的明天要和公主成亲吗?”

      纪敏琦带着酒气笑道:“我是皇上亲封的驸马,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

      陈实突然抓住了纪敏琦的肩膀,道:“可你们都是女人,怎么成亲?”

      夜风骤起,一下就把纪敏琦的酒意吹散。

      难道是那天在西街上自己穿回女儿装扮的时候被陈实认出来了?

      “你、你在说什么?二哥,你喝醉了吧?哪里来女人和女人成亲?”

      “不,我没醉!”陈实将纪敏琦的肩膀抓得生疼,“我早就知道你是女子了,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一直知道。”

      纪敏琦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实,她第一次看到陈实稳重的脸上有今天这样激动而又丰富的情绪表达。

      “那很好,谢谢你帮我保护了这个秘密这么久。”纪敏琦心思当下闪过几千转,斟酌着说道,“我希望你能一直帮我保密下去。”

      陈实没有答应,反而说道:“这一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纪敏琦不解,她记得她这个二哥虽然为人古板正直,但是素来对她的胡闹点子言听计从,很是放纵。

      “因为你会死。我不知道你和公主有什么谋算,但是你女扮男装做驸马是欺君之罪,稍有差池,绝无可能善终。”

      陈实放开了纪敏琦的肩膀,深棕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纪敏琦。

      他沉声道:“我不想你死。我可以带你走,今晚我们就逃,还来得及。”

      纪敏琦终于听明白了。

      她靠在门边歪斜着脑袋看陈实,从鼻翼间发出一阵嘲讽般轻笑,不知道在笑谁。

      “逃?全天下都知道我是皇上亲封的三驸马,我们能逃去哪里?再说,你或许能带我一个人逃,我娘,我六个姐姐和姐夫,我的侄儿侄女,还有他们的家人又该逃到哪里?你说得对,我确实会不得善终,但是我已经无路可走。我答应过阿媛,那我就一定会信守和她的诺言,做好这一年的驸马。”

      陈实无法反驳。

      他能带纪敏琦一个人逃走,但要保住纪家上下,却不是他一个小捕快仅凭着过人的武艺就能做到。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弱小和无能。

      见他沉默,纪敏琦推了推他道:“我今晚乏了,二哥你也早些回去睡吧。明日可是个大日子。”

      再也说不出话的陈实,默默走了。

      纪敏琦看着他落寞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才开了自己房门。

      她一开房门,本应该早就回房休息的纪夫人坐在她房间里等她。

      “阿娘……”

      “你应该和他走的。”纪夫人看着纪敏琦叹了口气,“你知道他方才的话,是在说喜欢你吧?我的女儿不至于这么蠢钝。”

      纪敏琦苦笑了一下道:“我倒宁愿我不知道。”

      “陈实是个好孩子,为人稳重又对你真心。你若能和他一起,是个好归宿。”

      纪敏琦道:“可惜我的归宿不是我自己能选择的。”

      纪夫人看着纪敏琦,眼中已经有泪,她问:“你是为了娘和姐姐们所以才选择和公主一起演这出假凤虚凰的戏吗?”

      知女莫若母,她知道纪敏琦没心没肺没脸没皮乐观胡闹外表下,依旧纤细柔软的那一面。

      纪敏琦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不受伤害。这是唯一能保全所有人的方法。”

      “那么谁来保全你呢?”

      纪敏琦勉强笑了下,故作俏皮道:“公主啊。她之前说了她会保护我的。我是她的驸马,现在和她在一条船上,她总不会不管我。”

      纪夫人眸光锐利起来,道:“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公主。你告诉阿娘,你是不是——”

      “当然不是!”纪敏琦打断了纪夫人的猜测,“我们都是女子,又能有什么呢?”

      “不是就好。你自己心里要时刻想清楚,你这驸马不过是和公主约定的一个权宜之策,最多不过一年,你还是要做回你自己。”

      纪敏琦乖巧地点了点头。

      纪夫人接着将一支金凤钗交到了纪敏琦的手上,这金凤钗她一共打了七个,之前纪敏琦六个姐姐每个出嫁前纪夫人都会亲手交给她们每人一个。

      今天终于到纪敏琦大婚,纪夫人这第七支金凤钗终于也送到了最小的女儿手里。

      纪敏琦送走了纪夫人,房中只剩下了自己,她神使鬼差地将手中金凤钗插上了自己的发髻。

      她往铜镜里看去,端的是一个清秀的美少年,头上突兀地插了一支金凤钗,雌雄模糊,公母难分,看上去滑稽怪异。

      “我本是女儿身,为何扮作男儿郎?我本应对窗理红妆,为何执剑浴血在沙场?”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遍遍地轻声吟唱着《女将》这一折戏里,女扮男装替父上战场杀敌的女将军自白的这段唱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大婚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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