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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乘风破浪,彼岸花开 ...

  •   邵丹离开那天是周六,班里的许多同学,还有英语角的成员们都去机场送行了,只是所有人翘首以盼的那个会与白面冷书生相拥而泣的女主角没有到场。
      邵丹的目光失落地往同学们的个头上来回扫了又扫,始终没有看到那对熟悉的眉眼。邵丹也不记得同学们那几句翻来覆去的临别赠语,只是听到夏菁在他耳旁低低地说:“思琪祝你一路顺风,学业有成。”
      “她还说别的什么了吗?她为什么没来?”邵丹的语气里有几分急迫。
      夏菁听出邵丹的酸涩,心里横生出几许叹息,既然彼此都放不下,为什么不面对面地说清楚呢?她弄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一切在旁观者眼中都是那么水到渠成的事,偏偏当事人还是止步不前。
      夏菁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本想用来安慰一下邵丹的,但是却随着继而出口的话语加重了邵丹的心事:“她没有多说什么。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走不开。”
      怎么?今天是思琪的生日?自己又怎么会选在这一天离开呢?
      虽然一切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是邵丹的心却一下子沉了下来。如果,能够陪思琪过一个生日,那该多好啊!
      邵丹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行李,转头对夏菁说:“能不能麻烦你替我转告她生日快乐?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为在墨尔本祝她生日快乐。”
      夏菁点头应允,抬眼望了望这个将思琪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清冷男孩,犹豫着询问:“她的心意,你应该明白吧?”
      邵丹倏忽间不知何言以对。那个古灵精怪小女生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敏感而脆弱的神经,但是面对思琪的心意,自己又能如何回应呢?
      邵丹想起走出家门前爷爷邵远清老生常谈地重申着从小到大对自己的教诲,让他坚决不能早恋,让他坚决不能步他英年早逝父亲的后尘,让他坚决按照为他设计好的道途慢慢成长……
      虽然已经听腻了,但是这些话对他来说依然分量很重。邵丹自幼就懂事听话,他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着重振家业的重任,他不可以任性妄为,他只能按部就班,直到自己可以掌控所有的局面。
      想到这里,邵丹朝着夏菁勾勾嘴角,一个不明所以的回应,令夏菁愕然。她非常讨厌拖泥带水的男人,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邵丹这样算什么意思呢?
      夏菁不顾及一派温情的场面,对着邵丹就凶巴巴地问道:“你倒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虽然思琪并没有让她开口,但是心直口快的夏菁还是忍不住。
      邵丹在走入安检通道前,转身无奈地回答夏菁:“就算明白,我又能如何?”

      任思琪在家里默默地对着牡丹骨瓷茶具发愣,此刻的他,应该已经飞上了天空,飘洋过海了吧?
      任思琪走到窗边,双肘支在窗台上,双手托着下巴,漫无目的地仰望着天空。
      邵丹走了,任思琪似乎并不难过。这段时间以来,她仿佛明白了,邵丹一直就是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她不能接近他,也无从了解他,只能始终提心吊胆地敬仰着,惴惴不安地揣测着,任思琪从来就不能改变什么,只是自以为可以成为一个所谓的女主角罢了。
      虽然心情已经平复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她,就是高兴不起来,胸口好像被很重很重的石头压住了,很闷很闷。
      “思琪!思琪!”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沉静的思琪顿时有些恍惚,立马循声望去,心里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武承逸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手捧鲜花,不断得朝着思琪的方向摇手。
      原来是他,为什么又是他?为什么不是他?

      “思琪,生日快乐!”当武承逸见到思琪终于出现在他面前时,欣喜若狂地呈上了自己的心意。
      “我……”任思琪见到那一束鲜艳的玫瑰时,感到异常刺眼,淡淡地拒绝了武承逸,“对不起,承逸,你的祝福我心领了,这花,我不能收。”
      武承逸的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尴尬,但还是继续不依不挠地坚持,他的双眼亮起神采,笑容满面地说:“思琪,虽然邵丹走了,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度过,也希望我能陪在你身边,我,有这个荣幸吗?”
      虽然这番久经排练的话说得诚恳至极,但是还是触到了任思琪心里的痛,她始终不愿意把自己的生日和邵丹的离去联系在一起,她不愿意接受别人在这个原本应该庆祝的日子里离她而去,妈妈是这样,而今邵丹也是这样。
      以前的十六年,她始终静默地一个人在这一天里安分守己,不言不语。生日对思琪而言,只是一个纪念日,纪念未在她记忆里留下任何影像的母亲。她并不庆幸自己在这一天的降生,更不愿以一种喧闹的方式勾起父亲的哀思。
      想到这里,任思琪原本已经平复的心绪慢慢地又起了波澜,不大,却是从水底直直地穿越上来,突兀地令她难以把持。
      “承逸,真的很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任思琪本想静静地陈述自己的意思,但当望着武承逸那执着而滚烫的眼神时,她却突然想到了邵丹疏离的冷漠,又想到了夏菁孤傲的矜持,虽然她并不讨厌这个愣头青,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是感激着接受,还是应该毅然地推却?
      任思琪没有过多地考虑,只是微微一憋气,没有料到所有的难耐就这么一齐从心底涌上喉尖,她竟然冲着武承逸略带沙哑地质问:“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生日就是母亲的难日吗?我从来不为自己的生日庆祝,所以,你请回吧!”
      任思琪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本能地在自己的心外筑起一道城墙,用来抵制武承逸的进攻,因为还没有整顿好留给邵丹的天地,所以她必须首先保护现场,不让别人乘虚而入,也不让自己的城池沦陷。
      当她听见武承逸口边的话被生生噎住的声音时,便再也不敢对视那一汪深情的眼眸,她咬咬唇,在武承逸开口前,转身跑了回去,没有一点余地。

      任天华的书房边上,是一间小小的展览室,陈列着安琪的大部分画作。每年的这一天,思琪总会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间房,透过妈妈的作品,猜详曾经的安琪是如何的温柔似水,才华横溢。
      她最喜欢安琪一幅名叫《彼岸》的作品,画面上有一个少女遥遥望着海的那一端,满是希冀。这幅画总会令她扬起许许多多关于未来的憧憬,灿烂的,广阔的。
      任思琪一口气从楼下跑了上来,她无助地再次来到这幅画前,希望可以重新找到自己对于未来的遐想——那个或许再也没有邵丹的世界。当她踏入门口,却看见任天华也同样在这幅画前驻足。
      “爸爸!”任思琪小声惊呼,连忙抹去眼角的晶莹。
      任天华不紧不慢地转过头来,低头看了一眼满脸疲累而迷惘的思琪,阔达的眉宇间绕出柔润的怜惜:“怎么了?”
      “爸爸,能不能告诉我妈妈这幅画的含义?”思琪指着《彼岸》发问。

      任天华的思绪随着思琪的话语回到了二十年前,安琪静静地坐在英国科恩河边作画的情景就这样清晰地重现在眼前。
      那段时间是安琪创作的鼎盛时期,她慢慢将自己对于爱情的理解与期待全然地融入画中,这幅《彼岸》就是她满含爱意地凝视着任天华而绘成的。
      风和日丽的午后,岸边新绿的垂柳,河中洁白的天鹅,院子里浅紫的风信子,谐和地在安琪身后如诗如画。看到安琪满意地伸过懒腰,后仰身体,努起嘴朝自己微笑时,任天华便放松了原本正襟危坐的姿势,大步朝着安琪走去。
      原以为安琪在以自己为模特创作肖像画,却没料到画面上是一个朦胧的少女,虔诚地望着海岸。
      “好啊!原来你根本没有画我,你耍我!”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任天华还是满怀宠爱地将安琪柔柔拥入怀中。
      “笨天华!”安琪得意地抬起下巴,轻轻捏了一下任天华的脸颊,俏皮地说,“谁说我没有画你?你知不知道,我把你放在画的另一端了。”
      任天华顺着安琪的指间望去,那是海的对岸,已经延伸在画面之外。
      安琪的眉眼满是笑意:“天华,这一路走来,我们爱得好辛苦,若不是你的勇气,恐怕我争取不到自己的幸福。是你告诉了我,只有乘风破浪,才能到达爱的彼岸。画中的女子,已经蜕变,她下定决心,不再踌躇原地,而是要勇敢地面对一切。”安琪边说边将双手环紧任天华的腰际,把头埋到他的肩颈,撒娇地问到,“你说这幅画取个什么名字呢?”
      “就叫《彼岸》吧。”任天华托起安琪的头,俯下他的唇,包容着爱人所有的呢喃,缠绵良久,他才缓缓道,“安琪,我是你永远的彼岸。”

      任天华深陷于这一段回忆,嘴角浮着沉醉的笑意,眼眶却盈含着温热的泪水。
      直到思琪挽起他的手,他才缓缓地将自己置身于二十年后的今天。他拍拍思琪的手背,挤出释然的笑容,说:“思琪,你妈妈的这幅画,是要告诉我们,人要勇敢地面对未来的一切,只有下定决心,不再犹豫,才能到达,才能到达成功的彼岸。”
      成功的彼岸?爱情里,是不是也是这样呢?思琪暗自捉摸着,转而又听见任天华说:“乘风破浪,彼岸花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乘风破浪,彼岸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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