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魔》邱木久久

5、第 5 章

　　翌日，鸡鸣，村里的人早早就起来了，上官起和萧白帮村民清理昨夜遗留下来的一地狼狈、修缮房屋，因为大家居住的本是简陋的房子，所以并不太耗时。中午时分，就已完毕。
　　“我将伞留下给你，连连。”上官起笑眯眯地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多谢哥哥。”和伞差不多高的小女孩抱着伞开心地不肯撒手。
　　“这怎么过意得去。”连连父母十分过意不去的说道，“昨晚两位公子又对我们有恩。”
　　“当是临别礼物吧。多谢你们留下我们留宿，不然我们会淋一夜雨。”上官起说这话时向萧白眨了眨眼，萧白望向远处：“嗯。”
　　二人牵着玄玉，同热情相送的众人道别。人这么多，上官起实在感觉不好和萧白同骑一匹马，毕竟是两个大老爷，有点丢人现眼，上官起脑内已经描述了一个画面：萧白环抱着他坐在马背上，众人惊讶的目光。
　　所以，还是先步行好。
　　“我把你的伞送人了，你会生气吗？”
　　“不生气。”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怪我呢。” 上官起有点得意起来，“对了，伞面上的那风车好看不好看？我借来墨笔添上去的。”
　　“好看。”
　　“希望他们以后所有的厄运和痛苦，会被那伞阻挡，被那风车吹走。”上官起双手枕在后脑回过头来看萧白，调皮的咧着嘴巴，笑得开心。
　　“当然。好了，上马吧。”萧白一把捞起上官起就骑上了马。
　　“喂喂，你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又不是女子，不用你这样。”萧白表示抗议。
　　才比我高半个头而已，力气怎么这般大？算了，我知道，你可能，不是人。
　　“再拖拉就入夜。想露宿？”
　　抗议无效。
　　攀山涉水，这一次在二人于日落前来到了一个繁华的小镇。
　　“好热闹。”上官起啧啧惊叹道，“我记起我睁开眼醒过来就是的一个热闹集市。”这一次，他可以细细看街道两旁的摊位，有卖糖人的，有卖发髻的，有吆喝卖艺的，有卜卦算命的……
　　“那天，不知为什么，一大群人追我，逃跑的时候失足跌下了山崖，然后遇见了你。”上官起吹着刚买到手的黄色小风车说道，“如果没有遇见你，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怎么过。你那时是来找我的吗？”
　　萧白走在他身边，此时转过脸认真地看着他，点点头。
　　“啊，真好呢。我还以为我会孤独一个，孤独地醒来，孤独地不知身在何方，会孤独的死去。”上官起盯着“呼啦啦”转动的小风车看，像一个小太阳。
　　“你不会想到‘死’了？”萧白嘴唇微微颤动。
　　“死？我怎么会想死？我还要找回自己的记忆。”上官起不解地看着萧白。
　　“那……那就好。”萧白舒了一口气似的，脸上落下一抹温柔的笑容。
　　在长街的另一端，有一个人影坐在高高的屋顶静静地看着他们，白衣，银发。
　　“落雨啦，收衫啦！”随着这一大喝声，街上行人、小贩都匆匆散去，热闹退去。
　　“打雷了。”上官起站在客舍内郁闷地看着狂风暴雨交加的天，“这雨是追我下来吧？一入夜就下雨。”
　　“别乱想，不过是凑巧。”
　　“萧白，我不喜欢下雨。”上官起轻皱着眉头。
　　“我也不喜欢。”萧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又被你喝光了。”上官起无奈地说，“也不知道给我留点。”
　　“酒，烧喉。下楼去吃晚饭。”萧白从椅子起身。
　　上官起乖乖地跟着。
　　“必定给两位公子上上好的酒菜。”掌柜搓着双手笑眯眯地道。矮矮胖胖的掌柜，两撇小胡子挂着肉肉的圆脸上，很是喜感。
　　这两位好看的客官进门那一刻，就感觉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啊！而且黑衣服的公子出手又阔卓，一来就订了两间头房。胖掌柜心里一万个高兴。
　　“果子酿的酒，入口香甜。”萧白往上官起的酒杯倒酒。
　　“甜的？”上官起撇了撇嘴。
　　“怎么？”
　　“我要喝烧喉的酒。”
　　“我现在陪你喝果子甜酒。”萧白也往自己杯里倒了酒。
　　两人碰杯，上官起终于喝到了这几天来的第一口酒。
　　咦，这酒，甜的，还真好喝。上官起意犹未尽地舔舔了嘴唇。
　　萧白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噗地一下笑了，“不是嫌弃吗？”又给他倒了一杯。
　　“谁说的？我可没说。”
　　“你喜欢吃甜。”萧白望着他，仿佛要从他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似的。
　　他以前是认识我的，只是自己不记得了。上官起又喝了一杯。
　　咦，酒，好甜，脸，怎么有点烫。小小甜酒就这么容易上头么？
　　是小镇最好的客栈，设了歌女弹唱给客人吃饭助兴，翠衣罗裙的歌女轻抚着琵琶，圆润的歌声轻哼着，为这暴雨夜平添了几分平静。
　　一屋隔住了狂雨。
　　外面暴雨大作，堂内宾客盈盈。
　　“给你夹颗花生豆。”上官起拿起筷子伸向瓷白色蓝花底纹的盘子。
　　忽然，大门被一把推开，客栈内的空气犹如凝固了，除了萧白，所有人的动作都静止了。
　　“谁？”
　　门口颀长的身影一步一步慢慢走近，来到萧白跟前，把斗笠摘下，一头瀑布般的银发刹那倾散下来，面容和上官起并无二致，只是眼神冷傲，浅褐色的眸子像了抹风霜。
　　“你？”看着面前这张脸，萧白惊疑。
　　“这果子酒真甜，我最喜欢了。”不请自来的客人径自拿起萧白的酒杯饮起了酒，“烈酒的话，烧喉又烧心。”
　　“你是谁？”萧白整个人警戒起来。
　　“我应该怎样称呼你？萧白？还是？”银发的身影绕到萧白后面，把他左边的头发轻拢至耳后，露出黑色的晶石耳环，然后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耳语着。
　　“ 你！”萧白陡地睁大了眼。
　　“嘻嘻嘻。”来者毫不客气地往萧白的酒杯里添酒，一杯一杯地喝。
　　静止的空气，而外面的惊雷，没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