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菜》木晓白

7、巧重逢

　　正回牧云斋，没进门，就听到一阵吵闹之声。
　　“我跟你说丢掉，你听到了没有？”这是小玉。
　　“不行啊，三当家出门前交代过。”小黑连忙阻拦。
　　只听小玉又道：“说什么我也是二当家，要听也该听我的。”
　　“玉小姐说的是，猿伯要是见了非骂死我们不可。”这个大概是牧云斋里的小婢。

　　白菜一听就知道是狐狸要遭小玉的毒手，果然一进院子就听到狐狸被小黑和两个小婢拉扯着声声哀嚎。
　　“放开，放开，放开。”白菜上前一把夺下狐狸，不悦看着他们：“谁敢扔？”
　　小玉忙走过来，避过狐狸头的手直拍白菜的肩：“红锦夫人十分讨厌丑的东西，知道的了是要骂的，它可不能留。”
　　白菜一脸不信，没想到那两个丫头小婢冲着直她点头，还道：“夫人本就不喜养动物，丑的更是让猿伯都清理出去了。”
　　白菜微愣，白云山庄里除了鱼鸟之外，其它动物确实不多见。各处景致力求精巧绝伦美轮美奂不说，而且那些个下人们虽是山野妖精，却没个歪瓜裂枣脸上带疤的，足见主人的品味是何其挑剔。
　　虽说如此，白菜仍讪讪反问：“怎么不能留？”
　　狐狸背颤了颤，安静地窝在她身上不动弹。
　　小玉道：“你不是为难这些丫头吗？”说着她冲那俩丫头使使眼色，丫头们一脸悲戚，似乎泪也要垂下来了。
　　白菜道：“那我把它藏在屋里，只要你们不告诉猿伯，谁都不会知道。”丫头们一时没了主意，茫然相望，不知是该敷衍还是该保密。
　　白菜见好声好气的只换来俩丫头一阵呆愣，便又耍赖道，“如果被夫人知道了，就是你们说的，我，我就叫狄先生罚你们。要知道我和狄先生可是有些交情的。”
　　众人皆愣，看着白菜，也不知道她和狄洛是何交情，但看她眼神笃定，又不容得人怀疑。
　　曾经有前辈到人间报恩时说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白菜她好歹和狄洛同乘过一次云，算是共云之谊，或许也有前缘呢。
　　白菜大言不惭，耳根却也微微发红。
　　小玉见她如此坚决，连瞎话都编得出来，不忍揭穿她，便败下阵来道：“算了算了，小白，你就养着它吧，把它养成精。”
　　丫头们见状，对白菜的话又多信了几分，忙忙点头。
　　白菜心中一乐，却听小玉厌恶道：“只是一见它那脸，就是一阵恶寒，你给它蒙个面还行？”
　　提起“蒙面”二字，白菜倒想起万蝠洞里的人素衣打扮来，于是扭头问小黑：“你在南边住着，有没有听说附近的霖霖阁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蕙小姐的住处？”小玉奇道。
　　白菜点点头，只听小□□：“听说万蝠洞蝠王的大儿子死了，前日去幻影山镇妖阵亡了。”蝠王的大儿子那不就是那个蕙小姐的哥哥。
　　真是好是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消息还真快，不到一天就已经传开了。

　　白菜一连三日，到出云楼张望，都没见狄洛的身影。回回见到那两个小婢，白菜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只要硬着头皮一本正经说自己是有要事。俩小婢待她挺和气，听了也没多问。
　　白菜与她们东拉西扯，也知道了狄洛的一些事。狄洛来白云山庄也没多久，只因为山庄里原来的老管家死了，猿伯不擅打理山庄冗杂的事务，少主又成天不着家。狐族中便有人向红锦夫人举荐了狄洛，狄洛就接替了这里大管家之位。
　　从俩小婢口中得知，她和狄洛夜游那一夜狄洛被猿伯叫走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想起那夜猿伯赶去找狄洛焦急神色，白菜心下掠过一丝不详。少主风隐和蝠王的儿子去幻影山灭妖，如今蝠王的儿子死了。那风隐呢？似乎没有半点消息。狄洛这几日若真是去寻找风隐，又迟迟未归。风隐是不是凶多吉少啊？
　　白菜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毕竟是性命攸关，不仅仅是小玉的婚事成不成的问题了。
　　回出牧云斋的路上，正见猿伯。猿伯对她一直很客气，有问必答。
　　他告诉白菜，那晚是夫人把狄洛找了去。白菜想对他提青龙潭的事，但见猿伯面上憔悴，神情有些恍惚，她不由关切道：“猿伯你是不是有些累了？如果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你尽管说。”
　　猿伯愣了下道：“没事，没事。小姐您快回去休息吧。”说着猿伯还带笑催她快回，那笑比哭都难看。
　　白菜是客不便逾矩，也不好一直追问，只好走了。
　　但要说山庄里没出事，白菜才不信呢。
　　“或许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白菜对自己说。

　　白菜死心眼，逆风诀的事，风隐的事，她被这两件事憋得难受，如坐针毡。
　　第二天一大早，白菜决定去上次等“一蘸云”的地方看看。
　　她吃了饭，刚要出去，就听到外头狐狸凄厉的叫声，赶忙跑出去，正撞见小黑拎着狐狸腿给它洗澡。
　　狐狸嗷叫挣扎，弄了一地水花，小黑洗得从容不迫，手法感觉跟京城大厨烤鸭十分类似。

　　白菜奇怪，狐狸有什么好洗的。可小玉偏偏说臭让小黑拎去洗洗。小黑笑说抡五百斤大锤都没这么累。白菜忙拿来汗巾递给小黑，让他坐在一旁，“你先歇歇。”说着，她自己蹲下给狐狸擦干。
　　“三当家，它不老实，还是我来吧。”小黑上前帮忙，刚探出手，差点被狐狸咬了一口，便讪讪缩手一旁。
　　“小东西，你记仇啊！”白菜拍了下狐狸脑袋，它才老实下来。
　　“早说过，不是好东西。”这时小玉走了出来，虽然是狐狸看狐狸，可这狐狸说不上来哪里古怪，她就是瞧着不顺眼，更见不得白菜宠着它。
　　白菜饶有兴味对狐狸道：“来了好久了。就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呢？嗯．．．．．．叫嘟嘟脸？”
　　小玉一听头皮发麻，指着狐狸嚷道：“呸，这么丑，都像乞丐了，还嘟嘟脸，阴阳脸还差不多。”
　　“叫他阴阳？”翡翠也走过来凑趣提了个名。
　　白菜却摇头：“不要，会伤它自尊心的。红毛的，就叫萝卜好了。”
　　小玉被狐狸郁闷了几日，终于被这个名字逗笑。“正好。你白菜它萝卜，你俩还能做素菜拼盘。”
　　小黑听了也哈哈大笑。
　　“拼盘就拼盘。”白菜手下不停，把狐狸毛擦干，虽然丑些，但远看是一团漂亮的红色火焰。
　　折腾了一番，狐狸无精打采，漆黑的眼珠没有神采，里面似乎沉睡着另一个灵魂。
　　白菜正和它脸上的疤较劲，似乎那层黑色下面还有些什么，直擦得狐狸都掉毛了。忽然白菜丢了汗巾怔愣当场，萝卜左颊那一块是青鳞斑斑，还带着光泽。
　　原来不只是丑，还是个怪物。
　　惊愕之余，白菜当机立断，决定给狐狸带个黑眼罩粉饰太平。

　　狐狸的半张脸是被遮住了，可也因此再也不走了直线。
　　偶尔走着走着会掉到旁边的沟里，想跳过门槛时也可能一头撞上门槛然后滑下来。狐狸旧伤渐愈，可新伤不断。最严重的一次，是因为白菜追它，它一头撞到廊柱，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两天后才醒来，之后虽然撞伤的事少有发生，却不如原来活泼了。

　　白菜生活极其乏味，每天就是养狐狸找狄洛，要不就是找狄洛养狐狸。反正山庄里除了那个蕙小姐来买过东西之外，根本其他人来光顾生意。因此，所有的心思几乎都被套在找狄洛这一件事上。

　　这日傍晚，白菜正在山崖边上转悠，远远望见一道白云穿过层层暮色，破空疾行而来，白云上站着一人，白菜心头一阵激动。
　　“一蘸云”在山崖前方嘎然而止，云身一弹，把一人甩了过来。
　　如云出山岫，花落庭前，狄洛落定，见山崖上徘徊的竟是白菜，便温和上前道：“你是在这里等我的吗？”
　　他本是句玩笑，没想到白菜连连点头一本正经，狄洛奇怪道：“可是牧云斋中有事？”
　　白菜摇头：“是青龙潭。”
　　狄洛心下更奇，“山崖风大，我们到出云楼再说。”

　　白菜见狄洛风尘仆仆，脸上有些倦色，忙忙点头。她没想到会忽然碰到狄洛，要说正事时才后悔，自己忘了把“逆风诀”带在身边。
　　见白菜神色低落，狄洛展扇摇了摇，似要驱散这凝滞的气氛。
　　忽然他微咳一声，白菜抬头愣愣看他，只听狄洛问：“最近你们那生意可好？”
　　白菜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们在山庄里做生意，是不是让你难做了？”
　　“不难做。”狄洛唇边抿了一丝笑，“等你们赚了钱，可得给我这管家分点红。”
　　白菜不知狄洛这话是真是假，她却是副认真的心思，“那你可要介绍点客人来光顾啊。”
　　狄洛点头，煞有介事：“那是自然。”说罢，他又把扇一合，在白菜头上“噗”地一下轻拍，“你这丫头是掉钱眼里了。”
　　白菜一愣，抬头见他眼中笑意，知道他是在和她玩笑，便也嘻嘻笑开：“狄大管家，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眼下正有一样东西脱不了手呢。”话还说得颇有生意人的腔调。
　　“什么东西？”狄洛奇道。
　　白菜道：“逆风诀。”
　　“什么？”
　　“逆，风，诀。”
　　见狄洛大惊，白菜又一字一顿说个分明，不料，狄洛忽然驻足，目光落在她脸上，渐渐变得犀利起来，似要穿透了她的头颅投到地下，就算地狱的炎火也阻挡不了其中骇人锐意。
　　一种让人战栗的寒冷从白菜背上生出。在她心里，狄洛一向都是温柔和气的。“怎么会？”白菜拖着脚步慢慢后退，嘴里喃喃着：“不是我偷的，其实我们也没想卖，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置罢了......”白菜越说越小声，转眼人已藏身路旁一棵树后，歪头露出一对眼睛来。

　　狄洛回过神来，见白菜眨巴着眼，里面写尽委屈，不由静默半晌，招手让她出来。
　　狄洛举头望向天际，话语和气如常：“你知道吗？写下逆风诀的妖怪为了一种药草，不知屠杀了多少狐族部落，最后他被天蚀狐王打败，如今也不知藏身何处。他是狐族公敌，人人得而杀之，逆风诀更是狐族最忌惮的法术。”
　　他云淡风轻地讲着的，真是别人的事吗？白菜从树后呆呆看着狄洛，落霞绯色的苍凉映在他微仰的明玉般的脸上，他仍是在看着晚霞，她却觉得狄洛的思绪已穿越了惨淡光阴，飘到千山万水之外。
　　如和风一般的狄洛，其实某一处很冷不好靠近呢。

作者有话说

　　很有爱的写着过渡的一章。
打滚求分。蹭蹭。
觉得好看，记得留给爪印。觉得难看......看俺代替月亮消灭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