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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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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的样子,还问我可是你要来提亲的!”王夫人忍不住又拿起帕子替他扫落头上的灰尘。
听到最后一句话,王卿之目露喜色:“她不可能答应的!他家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怎般?怎么好端端会答应将她嫁给我?”
“这···”王夫人犹豫道。
“前些日子你不是同她哥哥打赌来着······”
王卿之面色转白,十分不可思议:“所以,是你们用银子威胁她嫁过来的?”
此刻在林府心中,林红酥心中,他得坏成了什么模样啊。王卿之真要被自家父母气得眼前发黑,所以以万两白银为套,就林家那脑子转不过弯的死读书想法。
不答应才怪!
“成亲时间同她父母定好了!就在下月初二,恰好还有十日,这十日内你就不用出门了。”知道好心干了坏事,王老爷心里头也有些心虚了,说完这话,他背着手急匆匆离开了。
“卿哥儿,娘想着你喜欢她,那日你又同我说喜欢她,也让我去提亲的,你都十六了,要不,就这样罢,那姑娘,娘见过了,是个好姑娘······”王夫人站在他右侧,脚下也有些站不住了。
王卿之心如死灰,也不回嘴了,拖着腿慢慢朝自己卧房走去。
月至中轮,戌时的梆子声敲过。
王府周围已没什么人烟,王观在后门观望许久,抱着怀中的黑大王慢慢踱至门前,慢慢推门而入,谨慎关上。
“呼——”王观长吁口气,见院内无人发现,松快地去找王卿之了。
“吱吖——”刷着红漆的古朴后门再次被人打开,一道黑影蹿了出去。
梆子声经过林府。
林红酥房内。
“姑娘,要不再用些东西罢。”玉暖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递到床榻前。
“先放着吧,一会喝。龙凤呈祥的红盖子可绣好了?”林红酥精神恹恹,整个人都打不起精气神儿。
“好了,都收拾妥当了,小姐无需担心。”玉暖将皮蛋瘦肉粥放在床榻左前方的小方桌上,又站起身,到针线篮中去寻龙凤呈祥的红盖头,颤着手将红盖头递给她。
接过盖头,林红酥从床榻上站起身,问道:“都什么时辰了?”
“梆子声刚过,是戌时。”
“今日哥哥可有起色?”林红酥伸出手指,摸着红盖头上好看的龙凤刺绣,玉暖的针线活一向是好的。
“听清风说,喂下去的药没再吐出来了,就是人还躺着,没醒。”说到最后,又怕这人伤心,忙补充一句:“大夫来看过了,说是胸内郁结,再养个把月,也没什么大事了。”
林红酥点点头,犹豫道:“哥哥不醒,也是好的,就怕这人醒了······”
话未尽,主仆两人心下皆知。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玉暖看自家小姐不大想搭理人的样子,装着凶巴巴的语气说道:“姑娘已经睡下了,若无急事,明日再说吧。”
“咚咚咚——”敲门声没有停下。
林红酥不耐烦地皱起双眉,玉暖明白她的意思,替她又将鞋脱了,落下帐子和外边的床幔,慢悠悠走到门前,悄悄开了条门缝。
“呀——”外面那人见门稍打开了些,亦是不耐烦地推门而入。
待看清来人之时,玉暖又匆忙将门带上,强压下心中惊吓,颤着声音,装出神色自若的模样,凶狠狠道:“王少爷这是何意?”
还能有哪个王少爷?林红酥将自己躲进被子,探耳细听两人说话。
“她睡了?”王卿之面色尴尬,他也是头一回进女子闺房,如此孟浪,总是不好的。
“即将大婚,王少爷也不必如此着急吧?”玉暖讽刺道。
他心中有愧,此时也没有反驳,用认真的眼神恳求般看着玉暖:“我想同她说说话,我知道她不是真心要嫁我的,我也不想娶她······”
话未说完,床榻的帘子和帐子被人拉开些缝隙,露出林红酥怒气冲冲的小脸蛋,许是动作起伏有些大,方才还握在她手中龙凤呈祥红盖头从床榻上落了下来,静静地跌在她杏色的绣鞋上,刺绣工整的图案跳入他的眸中,有些刺眼。
“你不想娶我那你为何求你爹娘来提亲?”林红酥脸色已然十分不悦。
王卿之将眼神收回来,偏过头看墙上那张少年踏青图,画笔稚嫩,带着些女气,但画中男子笑颜明媚,犹如春日,他看得出这是林红酥平日所绘,想不到林绛也有穿劲装,如此利落的模样,倒让他有些侧目。
“是我爹娘误会了,今日我来寻你,就是想着趁我们还未成亲,赶紧将这荒唐之事速速停下。”这实在太可笑了,他们两相看两生厌,居然还要成亲?
“你是如何知道这是我的闺房?”林红酥防备地望着他。
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王卿之僵着神色,小声解释:“就是上回往你家放老鼠···让王观查了一通······”
“上回果然是你放的老鼠!”玉暖此刻的表情十分恼怒。
林红酥垂下眸子有些担心又有些害怕:“真不是你故意诓骗王家长辈?你莫不是又在想什么坏法子整治我吧?如今我哥哥得你关照,还未醒呢!”
“我就算再狠,那也犯不着牺牲我婚姻大事!我王卿之此生只会娶我喜欢的女子,我又不喜欢你,作何娶你来膈应我自己?”王卿之说的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想着他拒了这么多回亲事,林红酥心下信了几分,忽而又想起自家哥哥,面上神色半担心半犹豫:“如今聘礼都已一一过了一遭,还能有什么法子?”整个广陵都已知晓我要嫁给你了!藏在心中的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怕给自己平添难受。
王卿之笑道:“你可以退亲啊!你家不就是担心那万两白银吗,此刻我将对赌书还给你,你就犯不着嫁给我了呗!”说罢,他从腰间钱袋中小心翼翼地找出叠得极小的对赌书,再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张,兴高采烈地递到她跟前。
林红酥防备地从他手中接过对赌书,语气颓然:“退了亲我待如何?”
他有些摸不清头脑了,不是将对赌书还给林府不就得了吗?
“退了亲就退了亲呗,还能怎么着?你莫不是还想赖着我?”
“你!”玉暖此刻心疼死自家小姐了,怎么会遇到这样一个无赖!
林红酥将手中的对赌书撕个稀碎,整个人此刻再忍不住,趴在淡黄的薄被上,将情绪悉数倾泻出来。
“诶···你···怎么哭了。”王卿之本见她撕碎对赌书还有些气恼,这人突然又哭得这般伤心,倒也不是没见她肿着眼睛要落泪的样子,但像此刻这般仿佛要将魂都要哭出来,他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愧疚。
但他似乎也没有什么说错的话。
“姑娘···”
王卿之尴尬地发现,一直站在一旁的玉暖也在小声啜泣,他站在门前,看着她绣鞋上龙凤呈祥的红盖头,不敢作声。
上头的龙不是真龙,少了爪子的,算不上冒犯天子。
“王卿之······”林红酥从棉被中冒出小小的声音,他听得出,哭得有些哑了。
可他的确没说错什么,这么大个乌龙,他还特地来寻她,让她退婚。
“你没有良心!”林红酥声音拉高了些。
他怔在原地,面色也不太好了,刚想发火,林红酥又继续道:“玉暖!还不把这个夜闯林府的蟊贼轰出去——!”
“你···我好心好意前来同你讲和!到底是谁没良心?我看你是见我美貌,巴不得赖上我!丑八怪!你给我等着,就算十日后你嫁进我王家,我也会百般折辱于你!本少爷不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王卿之骂完这句话,心中舒畅多了,说罢自个儿开门就要离去,推门而逃的前一秒,他忍不住想看看林红酥是什么反应。
粉帐中那人哭得梨花带雨,一双鹿眼大概想恶狠狠瞪自己,但她眼角圆润,并不像他那般狭长,因而就算生气,也只露出几分娇憨之姿,两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双颊,哭得有些伤心,这人一双红唇微微张着,趁着她凌乱的碎发,生出些娇弱花苞、梨花带雨的模样。
他再不敢多想,一面怕再看这人哭得这么可怜兮兮,一面又怕惊动林府家丁,也幸好林府府小人少,都是些读书人的气息,不然就算他摸清方位,又怎能这般容易摸进林红酥的闺房,于是他心中一面因她不愿拒婚恼怒,一面又知晓自己真该早些回家了。
翻出林府,他这才放松下来,想到婚事没能谈拢,又开始沮丧,耷拉着脑袋慢悠悠朝王府走去。
下午才和父母谈崩,如今又和林红酥谈崩,难不成还真让他娶她?
王卿之想起她骂他白斩鸡,还说跳护城河也不要嫁他的语气,走着走着忽然就打了个颤,晚风微凉,他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满心委屈。
半空的弯月静静悬在天上,慢慢照着他回去的路,他慢悠悠走了许久,便远远望见王府两个大字,停下脚步站了会,想抬脚迈进去,又想到十日后他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