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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争夺 ...

  •   凯恩只感到一股烈焰捆在了右下臂。

      更确切地说,在没去动宿主、也即超人的原有意识之时,他所感知到的这截手臂还不属于他。可此时此刻,这副躯体的口腔开启,舌头预备,声带即将吐露他的所思所想。

      与本地原住民相比,穿越者拥有极大的信息优势。他对《不义联盟》的剧情印象先不提,光是被超人了解大约还有什么神奇的小玩具藏在哥谭,后果不仅够他喝上一壶,可能还会波及到所有有意反超人的潜在盟友。

      凯恩当即扼往超人的脸颊,但作为外来者,他远不熟悉超人躯体自带的超级速度。正所谓眼睛看会了,脑子和动作没跟上。灿金闪过,前一秒尚在超人右胳膊的套索金镯,堂而皇之地转移到了左胳膊。

      宿主所见即凯恩所见。构成孤独堡垒内里的是无数水晶切面。借由眼角余光捕捉并识别出的微弱反光,凯恩看到绕完套索的神像倒影勾了勾唇角。

      “新手。”超人在他透露出什么之前评价道,“第一次获得类似能力?”

      不紧不慢,不含情绪,陈述事实。

      凯恩:“……”

      操。这家伙怎么这么烦。

      然而另一句话抢过了凯恩即将出口的芬芳。

      “没有谁能派我来,至少我认为我是自愿的,虽然我丢失了一小部分记忆。以及,没错,寄生很麻烦,挑选合适的宿主更麻烦,这是我头一回尝试。”

      标准的男声流畅地说出了凯恩对先前提问的回答,也证明了真言套索的名不虚传。假如有谁能抵挡它的威力,显然不包括氪星人,更不包括寄居在氪星人壳子里的意识体。

      ——要么交待情报,要么直接脱离。

      平心而论,凯恩十分佩服超人做出的应对。当然,要是他不是被直接影响的那方就更好了。

      孤独堡垒的音响滴了一声,貌似是某地来了某条新消息。超人抬起缠着泛光绳索的那条胳膊,从侧面拉来一面显示屏,却没有去点它角落闪动着的微缩图标。

      屏幕的背景是夜半球实景,悬浮于漆黑太空的星球上散布着城市集群的灯光。随着超人的动作,实景消散,清晰地显出人间之神端正的脸,还有因孤独堡垒空洞的环境而被衬得更蓝的眼睛。

      这对异星蓝的虹膜像封冻的湖水,冷淡地映出另一面的人影。

      凯恩知道,眼下这场面这并不是超人突发奇想想玩自拍,而是在试图通过不知藏在哪的摄像头注视他,或者扫描他。

      有的漫画设定里,超人能看得着灵魂。现下的凯恩就特别后悔当年为了稳妥,没走克苏鲁神话系的强化。

      那一升级体系的名言里有句不可直视神。光凭这一眼,超人就能自动掉血……

      “你有什么目的?”超人继续问。

      被打断畅想的凯恩立时使用超人的眼球恶狠狠地瞪回去:“操。你。”

      他的话音落地,屏幕里影像的眼中亦跟着滚过明亮的怒意,但很快,危险的红重新恢复成了漠然的蓝。

      “注意语言,意识体。”超人平稳地说,“我认为我已经提醒过你关于你能选择的道路,我的其他盟友远没有我的耐心——”

      “——哈,难道我所经历的不足以配上这句感叹?如果你想以此指责我,外星人,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超人终于略略皱了眉。

      “假如你愿意合作,我可以让我的朋友们重新为你制造躯体。”

      他忽然顿了顿。

      “有意思,你绕过了这个问题。你的话描述了过去发生的状况,为了使它可信,你还架设了一个立场。聪明。你应该系统了解过真言如何运作。”超人笑笑,“不过这让你的价值更高了……意识体,正面回答我,你有什么目的。”

      【▇▇▇▇▇▇▇▇▇▇】

      超人的眼前浮过一串难以描述、仿佛并不属于人类语言体系的乱码。以难以理解的异类语言回答,这倒也算对付真言套索的另一种方法。

      对方已察觉到了漏洞,眼下的优势不能维持太久了。超人回想戴安娜使用套索时的景象,不动声色地握住了金绳索的一端,补充条件道:“意识体,套索命令你以人类通用语言正面回答我。你有什么目的。”

      ——“操。你。的。”

      凯恩重复。

      超人摇头,单手按往屏幕,可他没能把动作完成。

      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心脏,强烈的冷意顺着动脉血流入四肢百骸。除了眼珠仍能转动,思维尚属于自己,超人瞬时失去了对自身的掌控。

      有那么一刹那,超人想到了推行强制和平的第一年。蝙蝠侠带原子队长到了他的孤独堡垒,后者所接到的命令是合适之时取他性命。其后的战斗里,他与原子队长打到了高空……原子队长自火暴的威力相当于千万吨级的三石肖基甲苯。

      如同现在这样。木亥火暴火乍来临之时,超人觉得自己变轻了,远比第一次飞行时更轻。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肢体,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在思维中闪回。但黑暗尽头的日光又把他的力量塞回血脉,把他飘飞的思绪塞回头颅,把他悠然飞过大都会上空的记忆换成露易丝的尸体、大都会的残垣、美国当局谋杀他时为调开他注意力调动的海军。

      他的朋友,和曾经的朋友,有的愿意做出改变,有的不愿意。那又如何呢。他相信他将拯救世界,他亦意欲如此。

      不论代价为何。

      “反派败于话多。”

      熟悉的声音拉回超人的意识。他脑海里的神秘邻居,那位寄生体或意识体得意洋洋地说着,控制着他的嗓音述说,控制着他的嘴角翘起,并以对人类来说也过于缓慢的速度,一圈、一圈地拆开了他缚于手臂的真言套索,绕成线团,远远一抛。

      金色绳索骨碌碌滚远。

      凯恩非常想补上一口气把它吹出大气层,为了不被超人判断出他对此物的忌惮,勉强克制住了。

      他并不是天生的系统和意识体,寄生的稳定,又或者说,把自己“安装”在另一副躯体并加载成功需要时间,熟练使用这副躯体的能力还要另说。

      因此,他忍下了被超人掐着脖子飞,忍下了套索带来的鞭笞精神似的痛苦,总算等来扬眉吐气的这一刻。除非这个超人,或这个世界的谁有他这般奇遇,好好研究怎样把系统剥离。

      【寄生进度,100%】

      【寄生进度,100%】

      【寄生进度,100%】

      为了回报超人赠送于他的精神压力,凯恩刻意让三行文字慢吞吞地飘过对方视野,然后让它们开始不规律运动。要不是显得太傻,凯恩也想用超人的躯体跟随它们的轨迹跟着不规律运动。

      “宿主,你好,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凯恩学对方那口欠揍的平和语气说着,让过了一步控制权。

      然后,只剩下发声系统能动的超人再度溢出一声轻笑。

      “新手。”超人说。

      “喔,我确实是新手,可你明白目前意图激怒我会发生什么事么?”凯恩温和地问,“来,感受一下,系统惩罚。”

      他稍一集中精神,意识中即刻多出一道水桶粗的闪电。超人在颅内闷哼了半声,另半声被这厮很硬汉地吞掉了。

      作为这副躯体的另一个主人,意识闪电落下的同时,凯恩也感到眼前一黑,脑内跟着锥刺似的一痛。但这招损人不利己让他出了恶气,心底欢快轻松盖过了挨劈的痛苦。

      “亲爱的卡尔·艾尔,这是最轻的哟。”凯恩甜蜜地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相处,足够我一项项向你展示呢。”

      超人呼出一口气。

      “新手。”超人低声重申。透过平面的反光,他盯着对方被胜利喜悦点亮的面庞、盯着对方神采飞扬的眼睛——那也是他自己的眼睛。上次他有类似神情的日子恍如隔世,由此看着更像一位陌生人。

      蝙蝠侠……他老友的阵营,与他为敌的阵营将他宣传为一名犭虫裁者,声称他掠过高空是为散播恐惧。然而大部分时候,他的起飞匆匆忙忙,飞行疲于奔命。

      “我猜你并不生性残忍,从前更是惯以人类视角观察万物。于是,你留下了我的意识,但你不该给我留下眼睛。”超人平静地说,“这样,我就能给你分享我所看到的,并再次提议你思考我说过的话——”

      凯恩心下一惊,而下一刻,他的视野一花。

      在地球上,氮气与氧气是干洁空气的主要成分,于此之外,空气中还悬浮着尘埃、病毒、细菌、水蒸气等一系列物质。它们真切存在,只是人类的肉眼并不可见。

      问题是,超人的眼睛都能看见。

      控制宿主,亦等于接管了宿主的信息处理。凯恩只觉眼框一热,意识轰地被纷至沓来的细节填满。

      ——轰!

      热视线喷薄而出,猩红轻松切开水晶柱和仪器。天花板残片纷纷落下,孤独堡垒内警报响起。

      乘对方没反应过来,超人趁机重新掌控了一截手臂,加上他尚能自由发声的口腔——于超人而言,这足够了。

      所以说,新手就是新手,这是事实,那个寄生体着实没必要生气。

      超人的手以超级速度按往耳中的通讯器。无线电波携带他的声音越过孤独堡垒外的冰川,越过无际海洋。

      “渡鸦!沙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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