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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遇刺 ...

  •   大雨瓢泼,从窗口溅进来,在窗户沿边留下跳跃的水珠。

      林归冻得醒来,一睁眼,脖颈僵硬得要命,动一动便疼得他龇牙咧嘴,甚至不知为何,额角也隐隐作痛。
      有种被钝物敲击后的感觉,额间一跳一跳。

      适应了会,林归才扶着桌角缓缓起身,结果脚底一软又跌坐回去。
      林归揉着脖子,打量着周围,发现只有他一人在这屋里,墙角的炭火已经烧尽,只剩下点点火星子,邬峤人不知去了哪儿。

      山中的雾气散开大半,露出前方的景象与道路,林归靠着窗,远远瞧见大门外站着几个人,黑衣劲服,是邬峤的手下,正在打理一辆马车。

      正打量着那儿,背后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回头,就见邬峤站在门口,头发一丝不苟,脸蛋还是那么俏,一点都没有在野外待了一晚上的狼狈。

      邬峤移开视线,不咸不淡地说:“醒了就出来。”
      林归按住额角,疼得吸了口凉气,顺口问道:“殿下特地来喊我?”
      邬峤见到他动作,眉角莫名跳了跳,竟然没有如往常那样绵里藏针般反驳他,只是说:“准备下山。”

      林归注意到他细微的神情变化,但不知原因为何,茫茫然爬上马车后,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邬峤昨晚上竟然允许他和他待在一处,早上竟然亲自来喊他。

      不是想算计他什么,就是吃错药了。

      以至于回去的路上,林归面上无害,默默坐在门口,实则浑身写满了戒备。

      邬峤合上文书,林归警惕地望来一眼;邬峤换个姿势,林归往外挪了挪,也换了个姿势。

      邬峤眼皮不抬,注视着手中之物,突然开口:“不怕掉下去?姑娘家可经不起这一摔。”
      林归以拳抵唇咳嗽两声,低声细语:“人家好像感染了风寒,怕传给殿下。”
      邬峤扯起嘴角轻微嗤笑了声,便不语了。

      早晨刚下过一场雨,现在雨势尚小,马车颠簸不久,前方露出城墙,侍卫一看令牌,忙不迭将人放进去。

      街上往来行人稀少,马车一路畅通无阻,没走多久,马车便停下了。
      林归颠得脖子疼,正想回去找药酒搓搓,一只手刚掀开帘子,迎面跑来个侍卫,在疾风耳侧低语几句,就见疾风神色凝固起来,转身跃上马车。
      摆明了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疾风半跪在地上,犹豫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林归。

      邬峤:“说。”
      林归:“殿下这么信我?”
      邬峤睨了他一眼:“你逃得了?”
      林归严肃地点点头,极其敷衍:“逃不了,殿下武功盖世天下第一。”
      邬峤:“……”

      邬峤不理会他,示意疾风继续。
      疾风便道:“昨日夜里柏雪遇刺,如今正昏迷不醒。”

      疾风的声音没有刻意放低,处在林归恰好能听着的程度。

      “遇刺?”
      “衙门连夜找来大夫,最终只查出她被人下了毒,若不是狱卒恰好发现,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可有查出线索是何人做的?”
      “大夫只看出来毒物是‘金丝愁’,多在西南生长,中原地区很少出现。”

      听到某个字眼,林归眼皮不可控地一跳。

      只听邬峤若有所思:“西南吗?”
      疾风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语气内包含着丝不安:“五年前……西北也出现了此物,自那一战后,西北落魄至今,没想到连西南都不太平,如今竟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简直目无王法,视人命如草芥!”
      “本就是一群邪门歪道,自以为举世无双,不过是枉顾人伦。”

      邬峤的声音不紧不慢毫无波澜,却一字一句中布着拂不去的轻蔑。

      林归神色一暗。
      西南的邪门歪道?该不会是……

      思索间,疾风从车上跃下,戴起草帽,牵扯着缰绳将马车调向。

      林归撩开窗帘,只见马车沿着来时路重新向外,沿途商铺一晃而过,有越走越快的趋势。
      雨丝逐渐朦胧浓密,跟着风吹进车内,林归只得放下帘子。

      座位上,邬峤抱臂合眼养神,他不说话的时候,确实称得上一枝花儿,可惜这张脸更青涩稚嫩的模样林归都看过,早就看到波澜不惊了。

      “看我做什么?”

      邬峤忽然出声,声音极淡,在马蹄声下,这一声倒也不显得突兀。

      林归望过去,发现他依旧闭着眼,便道:“你好看。”
      邬峤低声道:“油嘴滑舌。”
      林归靠着马车壁,撑着下巴神情放松:“我没有。”

      邬峤睁开眼,抬手捏了两下鼻梁,有些后悔没让人把林归丢回府里。

      “你忙你的,我还能在衙门对你动手动脚不成?”

      邬峤没应声,面上神情确是一副“你难道没有对我动手动脚吗”的质问。

      见状,林归不紧不慢道:“我只是个路边唱戏的小百姓,胆子小得很,一害怕就想抱着你,谁让殿下的威名名扬天下,让人安心,情不自禁想抱一抱。”
      邬峤:“……”

      这脸皮厚得……邬峤实在说不出话。

      大概是被林归的厚脸皮震慑住,一直到衙门口,任凭林归怎么撩拨套话,邬峤都没搭理过他。

      昨晚上柏雪遇刺,虽然在监牢里遇刺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衙门的狱卒与守卫大约是个摆设,但是当事人还是该看一看的。

      刚到衙门,听说柏雪醒了,正躺在监狱临时开辟出来的房间里,门外重重狱卒守着。
      县令每每见着邬峤都自动噤声,这回事情没干好,更是想把自己埋进土里,一路上忙不迭地擦汗。

      监牢守卫多了一倍,柏雪待在最里侧的牢房,靠着床以泪洗面,哽咽两声开始咳嗽,洁白的手帕上多出几滴血来,脸上血色近乎消失殆尽。
      柏雪本是登鹊楼的乐人,身材羸弱不说,那张脸长得我见犹怜,现在更像是风中即将折断的花。

      林归越过邬峤的肩头向前打量了会,在她那张苦涩的面孔上一扫而过,而后落在她苍白的指尖,或许是练琴的缘故,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茧,使得这双手不再那么的不沾人间烟火。
      林归突然抓住身前人的胳膊,引得邬峤瞪他一眼

      林归视若无睹:“衙门的守卫这么薄弱?殿下你还是把我关在你府里罢,怎么都比衙门安全。”

      邬峤挥开林归的胳膊,侧身抱臂而站。

      疾风小心翼翼地看了邬峤一眼,不动声色地把脑袋埋得更低了点,才继续道:“昨日接触过饭菜的人都一一盘问过,除了一人——是昨日送菜去的钱三。据说他今日并没有来衙门,屋子里也没人,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片刻后,大门口匆匆忙忙走进来一男人,身材魁梧面色严肃,脖子上留着一道两寸长的疤。
      绝不是个亲善的人。

      那人一眼望着此处,面上划过一丝疑惑,脚步一顿,眉头渐渐拧了起来,眼神蓦地锐利起来。
      但话还没问出口,便被打断了。

      默不作声藏在一侧的县令这时出声了,大声呵斥道:“还不快过来拜见世子殿下!”

      邬峤微微蹙起眉。

      那男子面露诧异,朝着此处拱手道:“世子殿下。”
      县令又连忙放低了声音:“这位是衙门捕头,王勉。”
      邬峤反问他:“人是你抓的?”
      王勉一顿,晓得他是在问自己柏雪的事,便回答道:“正是在下。”
      “那日发生了何事?”
      王勉回忆道:“那天属下按例去街坊巡视,恰好到了登鹊楼,没多久便听到二楼有骚乱声,许多人往楼下逃,属下便上楼查看,却不料柏雪手握着匕首向着属下冲来。”

      握着匕首?

      邬峤:“可还有其他异样?”
      “没有了,那账房先生就死在柏雪的房间内,心口正好是匕首的痕迹,一击毙命,相当快准狠。”
      “她可有说为何要杀付岩?”
      王勉摇头,面露难色:“自从被抓获后柏雪一句话都不肯说,成天就是哭,属下没有办法,只能先将她留在衙门里,但是没想到……是属下失职!”

      王勉脸上尽是愧色,县令也稍有动容,不多久便结伴去牢里问柏雪话去了。

      邬峤站在一侧面色寡淡,也不知王勉刚才那番话他信了几分,余光不紧不慢地看向试图动两步的林归。

      林归抬起手,用袖口遮住眼前,侧脸告诉他:“姑娘看不得这些。”
      邬峤在他挺直的鼻尖上一扫而过,嘴唇轻启:“关我什么事。”
      林归说:“我一怕就爱对人动手动脚。”

      邬峤哽了哽。
      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好不容易来句实话,怎么那么让人不乐意呢。

      出了正门,邬峤低低吩咐道:“把他带回去。”
      疾风眼中含同情地看了眼杵在一旁当木桩的林归,朝着邬峤一拱手:“是。”

      听到这声令,林归眉毛一拧,不动声色地点了点食指。
      走到衙门口的邬峤忽然停下,转身看回来,林归重新站直了。

      “不准出院子。”邬峤说。
      林归抿住嘴角,最终勾起一个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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