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传说》莫余一

6、第5章

　　书桌下总统握紧了拳头，年过六旬的老所长都这么拼命，他更不能落后。左右事情已经到发展到这步田地，整个国家的人民都在看着他，不能让相信着他的人失望！

　　“通知各部部长15分钟后召开视频会议。”总统招来秘书吩咐道，“对了，暂时不用通知传媒部的汪部长。”

　　秘书皱了皱眉：“不通知汪部长？这个消息不需要在晚上的新闻中一起公布吗？”

　　总统摇了摇头：“不可以。”

　　不是不需要公布，而是不能公布！

　　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公布本国出现了丧尸已经是在挑战公众的承受极限。如果在这个节点再告诉他们，丧尸就在他们身边，随时随地都可能变异，而国家目前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没有人能承受得住，整个国家就会陷入混乱！

　　坏消息只能选择一个一个慢慢公布。

　　总统府又是一夜灯火通明到天亮。

　　***

　　“啾啾啾~”

　　清晨的鸟叫声拉开了一天的序幕，外面的街道还是像往常一样吵吵闹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卫莱吃过早饭就踏上了前往乡下老家的车，这次去是带着全家的希望，要把爷爷接回家。发生了这种事，爷爷一个人在老家实在太危险。

　　如她所料今早起床就已经退烧了，她的身体从小就被爷爷调养得好过常人太多。

　　回到家，屋里没有人，卫莱直奔“菜园子”，爷爷果然在那侍弄他的宝贝药材。

　　看到卫莱，爷爷一点笑意都没有，反而深深皱紧了眉头。他走上前一把握住了卫莱的手腕，准确地摸住了脉搏。

　　“邪气入体，郁结于心。”爷爷没好气地瞪着卫莱，“看看你这张小白脸儿，我给你开个方子回去好好泡药浴，下次再这样别来看我！”

　　卫莱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她就知道这个状态爷爷一眼就能看不对，一顿药浴肯定是跑不了的。要是放在平常，她一定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细腻红润有光泽再来见爷爷。

　　一路跟着爷爷走到里屋，看着爷爷摊开一张纸在上面洋洋洒洒写得飞快，她嘴里就泛着一股苦涩味道，泡药浴实在是不太好受。

　　等到爷爷写完，卫莱连忙凑到跟前，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揉肩捶腿，这才让老爷子的表情缓和下来。他看了一眼忙前忙后的孙女，淡淡地开口：“说吧丫头，这么急来找我什么事啊？”

　　卫莱这才把丧尸的消息告诉了爷爷，又仔细地将昨天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爷爷听完十分震惊，而后却是露出了一抹冷笑：“看看，这就是那些人所谓的科学先进的现代医药学，人救了几个不知道，制造出来的怪物倒是不少啊！上次那个超级细菌才过去多久，又来一个！”

　　卫莱没有搭腔，她知道爷爷只是太过愤怒，可能还有些失望，不是真的反对现代医药学。相反，据爸爸说，爷爷以前尊敬现代医学。他本着一颗医者之心，认为现代医学和古典医学应该相互学习、取长补短，更好地治病救人。

　　可是后来有段时间不知为何流行起了一种十分反智的言论，说什么现代医学完全可以碾压传统医学、传统医学毫无科学根据都是骗人把戏应该被淘汰。那些愚昧的人们听风就是雨，完全不去考究其真实性，盲目相信这些谣言还帮助其扩散。

　　以至于爷爷本想将自己的这门技艺传承下去、发扬光大，救治更多的人，却因为这些荒谬的传言导致没人愿意跟他学习。

　　因此爷爷十分痛恨那些散播谣言的人，也恨屋及乌地反感他们所推崇的现代医学。

　　不过爷爷的话倒是给了卫莱灵感，她正愁怎么劝爷爷，这下有办法了！

　　“爷爷你看，现在出现了丧尸，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你还是和我回家吧。医院里那些庸医都不靠谱，只有你在身边我才能放心。”卫莱抱着爷爷的手臂撒娇道。

　　爷爷轻轻瞥了她一眼：“你是怕我自已一个人留在这不安全吧，找的理由倒是好听！”

　　小把戏被拆穿，卫莱也不恼，厚着脸皮笑嘻嘻地嘴硬：“我说的是真的嘛！我从小就没去过医院，生病了都是爷爷治好的，这种时候没有爷爷在身边就是不放心嘛~”

　　“哼，你就是在医院出生的！”爷爷拆起台来毫不留情。

　　“爷爷你不是一直想教我和恬恬古医学，把这门技艺传承下去吗？”卫莱被噎得一顿，眼睛眨了眨，顿时又生一计，“我们现在放暑假了，有大把的时间，你来手把手教我们吧，好不好？”

　　她和李思恬小时候爸妈上班忙，都是爷爷看大的。李思恬出生时早产，身体不好，李家爸妈就托爷爷帮她调理身体。

　　那时候爷爷教她们古医学，她坐不住，喜欢调皮捣蛋、到处乱跑；李思恬比较安静，每天搬个小板凳，跟着爷爷看医书、种草药。

　　要不是必须得去上学，爷爷可能已经正式收李思恬为弟子了。不像她性子跳脱，整天被爷爷念叨，根本不是学古医学的料。

　　“教你？我还想多活几年！”果然爷爷吹了吹胡子，十分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李家那个丫头确实是块好材料，肯学也耐得住性子。”

　　“是是是，恬恬她总念叨着想和你学习呢！”卫莱脸上堆满了笑容，要是爷爷转移目标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也别想跑！这个暑假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磨磨你那个性子！真是，也不知道像谁！”一眼看穿了卫莱那点小心思，爷爷直接掐灭了她的希望。

　　自家这丫头性格过于活泼，遇事容易冲动，不好好磨练一下，将来可是要吃大亏。

　　卫莱一听，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就知道，爷爷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这个暑假她又要过尼姑的生活了！

　　为了让爷爷回家，她牺牲太大了！

　　卫莱感觉自己简直像是一个英勇就义的悲壮英雄。

　　跟着爷爷又回到菜园子里，刚刚的水还没浇完。

　　一边浇，爷爷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面前几株紫红色的植物。这几株可是他的宝贝，极为难养，干不得涝不得冷不得热不得，他种了几年，也就今年养活了这几株。

　　看着地里的药草生机勃勃，长势十分旺盛，爷爷欣慰地摸了摸胡子。

　　就在这时，一只小爪子从旁边伸了过来，轻轻捏住了一片叶子。卫莱从没见爷爷养过这么漂亮的药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啪！”一声脆响，被爷爷毫不客气地直接拍开。

　　卫莱还没来得及委屈撒娇，就听到爷爷十分严肃的声音：“这几株药草是什么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教过你的。”

　　这咋还带临场考试的吗？她怎么可能还记得？

　　卫莱直接傻眼了，心中不住地哀叹，早知道就把恬恬带来了！

　　就知道卫莱回答不上来，爷爷长叹了一口气：“一会儿去我书房把桌上那本的药材书带上，回去先看看，等我去了好好考考你！”

　　卫莱这回真的想哭了。

　　爷爷桌上那本是他收藏的药材书里最厚的，是家里祖传下来的。据爷爷说这本书凝聚了两代人毕生心血，老祖只完成了大半本就不幸逝世，是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的遗志，穷尽一生才完成了这部鸿篇巨著。

　　可想而知有多厚！不止厚，还十分晦涩难懂。

　　卫莱永远忘不了第一次翻开这本书的时候，她十分开心地指着书上的字对爷爷说：“爷爷，你看你看，老祖的字写得和我一样丑！”

　　然后被爷爷揍了一顿。

　　这本书前后两部分可谓是泾渭分明，妥妥的学渣笔记和学霸笔记，对比异常鲜明。

　　想想自己的暑假要和老祖狗刨一样的字奋斗，她就止不住的绝望。

　　“那爷爷你什么时候来考我呀？”

　　反正已经这样了，卫莱索性破罐破摔，先把爷爷骗到家再说！

　　爷爷看着地里那几株她完全没印象的神秘植物：“等它成熟了，一个月左右吧。”

　　卫莱蹙了蹙眉，一个月时间太长了，但她没办法了。能让这个固执的老人放弃他那个宝贝的药材园子，答应搬到城里，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傍晚，喝了一肚子苦水的卫莱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车。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不知为什么总让她感觉十分疲惫和压抑。

　　卫莱靠在椅背上偏头看着车窗外，心情久违地放松下来。一片片绿油油的田地飞快地闪过，远处的山上树木葱茏，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俨然一副人间天堂的模样。

　　等她老了，也要像爷爷一样，找这样一个远离城市、山清水秀的地方过自己与世无争的小日子。

　　***

　　首都电视台

　　宽阔的录影棚里，一场紧张的录制刚刚结束，工作人员们正在收拾器材、打扫场地。

　　穿着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汪洋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脚步匆匆地像影棚外走去。

　　门口的秘书早已等候多时，一见他出来，立刻迎上去开始汇报。

　　“部长，所有材料都剪辑好了。”说着，秘书把手中的播放器递给汪洋，“加上您这段报道，相信公众应该可以接受，不会引起太大恐慌。”

　　汪洋打开视频，时间不长只有二十分钟，但内容却十分丰富，包括昨天学校的监控视频、卫莱的采访片段和新鲜出炉的研究所内研究员认真工作的片段。

　　飞快地看完视频，汪洋抿了抿唇。在他看来只能算差强人意，可他们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他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营造出一种丧尸不可怕、国家正在努力寻求解决办法的景象，至于公众是否会相信、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没人能保证。

　　“抓紧把刚刚录制的片段剪辑好加进去，成片发给总统审阅一下。”

　　***

　　吃过了晚饭，卫莱向来喜欢去夜跑，现在出于安全考虑，只好在家里的跑步机上挥汗如雨。

　　卫妈妈最近迷上了一部卫莱十分不理解的狗血剧，每天七点守在电视前，谁都不能和她抢，简直比领工资还要积极。

　　想看新闻的卫爸爸只能被挤到书房。

　　依旧是准时打开了电视，卫妈妈没有看到熟悉的画面，却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国家传媒部部长汪洋。想想也知道，这恐怕是要宣布昨天卫莱回来跟他们说的那件事了，她连忙招呼卫爸爸和卫莱一起来看。

　　一家三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完了这个“离奇事件”的报道，伴随着窗外时不时传来的惊呼声和咒骂声。

　　半小时左右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国家首次采用了所有平台、所有设备同步直播的方式，在这半小时内强制所有人观看，最大程度保证全国都能在第一时间知晓这个消息。

　　卫莱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真的如她所料，国家现没有任何对付丧尸的方法，甚至是鉴别潜在丧尸的方法都没有。所以只能引导或者说误导大众认为丧尸很弱，很容易对付，而她刚好做了典型例子！

　　这是一种为了维护社会安定迫不得已的做法，她完全可以理解，但不得不说这种做法很危险！

　　她靠在床头，拿着手机快速翻看着各大门户网站下的评论区。

　　现在全网都在讨论这件事，绝大多数人都在表达自己的担忧和恐慌。然而还是有一小部分拎不清的人，看过她勇斗丧尸的视频后，不怕死地表示期待与丧尸正面对决！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以前若是遇到这种神志不清的傻子，卫莱一向是当笑话看的。

　　但这次不一样。

　　她是丧尸事件的当事人，是除了官方以外极少数了解内情的人！

　　连赵彤这样病弱、平时风一吹就倒的人变成丧尸都可以堪堪和她打个平手，那正常人呢？运动员、军人、警察这些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呢？

　　再者赵彤变成丧尸的第一时间就被她发现并制服了，如果她跑了，以丧尸的进化速度过几天被发现时，她还能制服她吗？

　　卫莱感觉背后一阵发冷，伸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被子。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丧尸的厉害，可她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她十分清楚维持社会稳定才是最重要的，疯狂的人类比丧尸要可怕得多！

　　要让她真的对那些轻视丧尸的人视而不见，她也做不到，只能在下面暗戳戳地留言：“丧尸没你想的那么弱，真遇到了还是赶快跑吧！”

　　她能说的只有这些了，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听进去。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国家赶快找到对付丧尸的方法。

　　***

　　卫莱没想到的是，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丧尸的恐怖！

　　自从6月10日新闻公开了丧尸的存在，就好像一块压在火山口的巨石被挪开，岩浆瞬间喷涌而出！

　　一时间丧尸变异、丧尸攻击人类的事件就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这突飞猛进的进展把所有人都吓到了，人们终于意识到丧尸的恐怖。

　　可怕的还不仅是已经病变的丧尸，更是周围那些你每天都会见到的人！

　　同事、朋友、父母、伴侣、孩子甚至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他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病变成丧尸，然后转过头、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攻击你！

　　一时间，人心惶惶。

　　很快便有人提出要求政府发放枪支等武器来对付丧尸，在网络上得到了极大的支持。

　　政府迫于压力，只能同意了这一方案，并制定了十分严格的制度来审核、登记枪支持有者。

　　然而枪支仅仅流通了一个月。

　　在这样的末世，每天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人们的理智停留在疯狂的边缘，很难冷静辨别对面的到底是人还是丧尸。更有人趁着这个机会，肆意报复得罪过自己的人，残忍地杀害他们后再推脱说以为他们是丧尸。

　　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各种误杀、故意杀人，死在自己人手上的人远比被丧尸攻击的要多得多。

　　一个月之后，还是政府出面回收了所有枪支，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如今所有人都在高度警惕地生存着，每天除了勉强上下班和必要采买，每个人都是门窗紧锁、战战兢兢地待在家里。

　　每天在街上能看见最多的就只剩下军队、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