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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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草一直都以为是上官静怡收买了这人在大相国寺故意与自己接触，从而坐实自己红杏出墙的罪行。
但这会儿火气撒了出来，她的理智也回归了，既然这人是地痞无赖，怎么会在侯府里出现呢？
刚才那个老魏叫他什么来着……晏公子？
萱草怀疑的目光在晏霖脸上扫来扫去，晏霖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冷道：“看够了没有？”
萱草看了看晏霖身边的下属，迟疑着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晏霖哼了一声，蹙着眉头很是不耐的问老魏：“永昌侯府里都搜查完了没有？京城里现在情况如何？”
说到正事老魏神情也严肃了起来：“都搜遍了，永昌侯府留下的都只是一些看家护院的小厮，傅怀煜也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在。”
“方才刘传杰派人来传话，说咱们的人已经封锁了四个城门口，京城里就剩下一些小官小吏还没来得及走，刘传杰已经命人把他们和家眷都关押了起来。”
“按照咱们的计划，最多再等三天王爷就能到达京城了。”
晏霖满意的点头：“很好，你告诉下面的弟兄们一声，我知道他们连日赶路都辛苦了，但咱们不是来做强盗的。”
“京城里这些公卿百官府邸里的东西都不要私拿私藏，论功行赏也要等到王爷来了再说。”
“还有那些下人，他们也不过是听主子的话留守在府里，不要轻易伤人性命。”
老魏应是：“公子放心，我先前就已经跟弟兄们打过招呼了，若有违抗军令者，一律杖责四十大棍。”
他们仿佛聊着今天的天气般轻轻松松，萱草已经目露骇然震惊不已。
难道昨天晚上在京城里杀人放火的就是他们？
什么占领了城门口？什么王爷？他们什么意思？
晏霖瞥了萱草一眼，气定神闲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萱草就是再傻这会儿也明白了，皇上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个王爷，恐怕就是要造反了！
是蜀王吗？
她无措的看了看晏霖和老魏，大大的杏眼盛满了惊吓。
老魏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晏霖的肩，揶揄的眨了眨眼睛：“晏公子，人家问你话呢！”
晏霖双手负在身后，冷若冰霜的表情就像是萱草第一次见到他那幅场景，他一句话没说一个字没问就差点掐死自己。
萱草胆战心惊的往后退了一步，傅峥也赶紧跑到她身边来紧紧拉着她的手。
一大一小就这么瞪着眼看着晏霖，跟两只小青蛙似的。
晏霖视线落在傅峥脸上，突然像被闪电击中一般，他脸色大变上前一步仔细打量傅峥。
萱草还以为他要对傅峥不利，赶紧把傅峥藏在身后，狠狠瞪着晏霖，一副大不了拼命的姿态。
晏霖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萱草：“他是傅鸿羲的儿子？”
鸿羲是二爷傅怀煊的表字。
萱草愣了一瞬，这个人提起侯爷语气十分不屑，但说起二爷就用了表字，难道他也认识二爷？
萱草迟疑着点头，“是二爷的独子，我们侯府的大少爷。”
话音落地，萱草在晏霖脸上看到了一抹夹杂着惋惜、敬佩和伤感的复杂神色闪过。
她不禁有些疑惑，这时老魏蒲扇般的大掌一把将傅峥拎了出来，啧啧称奇：“这就是傅二爷的独子？”
他的络腮胡让面相看起来有些狰狞，傅峥虽然害怕但也没有被吓哭。
老魏捏了捏他的脸，笑呵呵道：“跟你老子长得一模一样，我刚才居然没看出来！”
“你几岁了？”
傅峥清朗的声音响起：“今年刚满九岁，先生，你认识我爹爹吗？”
老魏笑容淡了一些，他郑重的点头：“我认识你爹爹，他是一条好汉，是个英雄。”
傅峥清澈的眸子里盈满激动和孺慕，他仰起稚嫩的小脸问老魏：“那您能跟我说说我爹爹吗？”
萱草揽住傅峥的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傅峥有些失落的点头，乖巧的惹人怜爱。
晏霖想起傅怀煊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直接问萱草：“你刚才说我污了你清白是怎么回事？”
萱草头默了片刻，然后低声道：“有人看见了那次你跟我在大相国寺共处一室，然后我就被送到田庄里去了……”
晏霖紧紧拧着眉脸色难看：“所以你以为我是故意在那个院子里等你的？”
“就为了污你清白？”
他这话的语气仿佛与她共处一室是一件很恶心的事，萱草委屈的红了眼眶，哽咽着嚷道：“我怎么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好不容易躲过了登徒子的追赶结果你二话不说就要杀了我，回到侯府我就被扣上了一顶勾三搭四的帽子撵了出去……”
她伸出手背抹了把眼泪，嘤嘤的哭声若隐若现的在院子里响起。
晏霖虽是男子但也知道高门大户里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
萱草只是被撵出府没丢命已经是万幸了。
但他也觉得自己很无辜，便再一次解释道：“我那天是跟人有约，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话才去了那个院子，谁知道就碰见了你。”
“我也不是故意要杀你的，毕竟我们说的话很重要，不能泄露出去。”
他的话语有些含糊，萱草抬起头眼睛还悬着泪珠看着他，欲言又止的咬着唇。
晏霖见她如此脑海里浮现出‘色厉内荏’四个字，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握着拳头轻咳了一声，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这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的好。”
“对了，侯府的人离开京城时没有通知你吗？”
萱草默默摇头，晏霖想了想，对老魏道：“你安排个人把他们送出城吧。”
萱草惊讶的看着晏霖，老魏却看了萱草一眼，拉着晏霖去了一边，敛容正声道：“我知道你是看在傅二爷的面子上想放过他们。”
“把那个孩子送出城我没意见，那个娘们儿可是傅怀煜的女人，她肯定也猜出了咱们的身份，你若是把她也放走了那就是间接的把京城的情况告诉傅怀煜！”
晏霖冷冷一笑，目光幽深，“你以为傅怀煜真是因为他两个哥哥都死了才坐稳永昌侯的爵位？”
“咱们进城的消息恐怕他早就知道了。”
但老魏还是有些犹豫，晏霖不容反驳的道：“把他们送出去，之后的死活也轮不到我们操心。”
“世人皆说傅怀煜是人中龙凤，可如今兵荒马乱他连自己的女人和侄儿都护不住，我看他也就是条虫！”
别说萱草了，就连老魏听了这话都觉得奇怪，晏霖跟傅怀煜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你别这么说，虽然咱们跟傅怀煜现在是死对头，但那几年若不是他守着西北，鞑子早就打进来了，老百姓不知遭了多少殃呢。”
老魏还是很讲道理的。
晏霖也知道这个事实，但他就是看不惯傅怀煜，不刺两句心里就不舒服。
这边与老魏商议好了后，晏霖沉着脸对萱草道：“你们走吧，去南京，路上小心一点。”
萱草被这巨大的惊喜冲击的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我们真的能离开吗？”
晏霖瞪了她一眼，对她的质疑很是不悦，“你是想留在这里当猴子吗？”
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萱草哪里听不出来他的讽刺，气红了脸怒目而视。
“走吧！”晏霖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萱草再也不想看到他了，拉着傅峥就要往外面走。
“等一下！”晏霖叫住了她，萱草气鼓鼓的回过头，晏霖张了张嘴，表情有些奇怪。
接着他咳了一声，面无表情的道：“往脸上擦点灰，别让人起了歹心。”
萱草没想到他会如此好心提醒自己，下意识的伸出手指抚摸脸颊，然后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走了两步，她还是脚步一顿，似呓语般道了‘多谢’两个字。
说罢她拉着傅峥匆匆离开，晏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一支木簪上，那是刚才萱草用来砸他的。
他想了想，还是拾了起来。
老魏派了人把萱草三人送出了城，陈大顾不上腿上的疼痛，跟背后有鬼撵似的吆喝着老牛闷头就跑。
寒风扑打在脸上生疼，冰天雪地冻得人身子都僵了，萱草紧紧搂住傅峥，看着高大的城门劫后余生般长长舒了口气。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某位王爷已经造反了，并且很有可能以京城为驻守地和南边的朝廷拼个你死我活。
就是不知道南下胜算多还是北上胜算多。
侯爷知不知道京城已经被封锁的消息呢？
他当初坚持不同意皇上迁都，是不是怕的就是今天？
皇上昏聩软弱，宦官欺下瞒上，文官内斗不止，朝中有志之士也多遭到贬谪，仅凭侯爷苦苦支撑，他可以吗……
萱草怔怔的看着倒退的田野，心跟悬在半空中一般烦躁不安。
她又想到了晏霖，他看起来年纪轻轻，言谈举止中却是一派运筹帷幄的姿态，眉宇间也尽是少年得志的飞扬和跋扈。
看他相貌仪态不像是小门小户的穷酸纨绔，可见是有真本事的，也不知怎么就做了反贼……
不过他跟侯爷到底有什么过节？
从第一次见面他说出‘傅怀煜的女人’那句话，萱草就听得出来他是很不喜欢侯爷的。
但她也清楚晏霖今日肯放自己出城是看在大少爷的面子上。
是因为二爷吗？
萱草越想疑惑越多，这时她听见两声‘咕咕’之响，低头一看，傅峥不好意思的按着肚子：“姨娘，我饿了……”
萱草抿唇笑了笑：“待会儿就到陈家村了，大少爷再忍忍。”
傅峥点头，表情有些伤感的道：“姨娘，我们真的要去南京吗？”
萱草沉默了，要是去南京的话，路途遥远还不知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最主要的是昨晚傅峥说的那些事处处都是疑点。
萱草现在都不敢想二夫人究竟出了什么事，或者说，她还在不在……
“大少爷想去南京吗？”
傅峥使劲点头，疲惫的双目中充满思念和难过，“想，我想找到娘亲，她生病了，我不在她身边她肯定很担心！”
萱草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细想一番后心里也做了决定，他们得去南京！
傅峥是二爷唯一的孩子，就算是为了报答太夫人的恩情，她也得保护好傅峥，迁都之前侯府出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她更得带着傅峥去南京找到二夫人！
若二夫人已经不在了，傅峥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
陈大原本不同意萱草和傅峥离开，如今兵荒马乱谁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傅峥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无论是他还是萱草都负不起责任。
但送信给侯爷也不现实，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侯爷在哪里。
南京那边也不能惊动，若二夫人生病是另有隐情，那送信去就是把傅峥往火坑里推。
萱草向陈大道明缘由后，陈大也只得同意，但还是不同意萱草和傅峥现在就走，如今连五大三粗的男人也不敢轻易出远门，何况他们一个女人一个孩子。
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怕是还没走到南京人就没了。
萱草觉得很有道理，别说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便是傅峥也也受不住远途的辛劳。
不能贸然离开，萱草想了想，对陈大道：“那我们就开了春再走，那个时候天气也暖和了，不管走陆路还是水路都很方便。”
陈大点头：“行，到时候我派个人送你们去南京。”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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