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木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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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花无道终于算是睡了个好觉，头一次觉得被猪叫叫醒有多幸福。花无道插着满头稻草眯着眼坐起来的时候，发现小哑巴坐在灶前等着他起来。
“这么早么？”，花无道并不指望小哑巴回答，只是顺口一问，一边把旁边皱皱巴巴的外衣拉过来穿上，下了地。花无道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话多且唠的一天。
果不其然，小哑巴充耳不闻。
“……”，就着站着的姿势，花无道弯腰凑了过去，几乎要贴到小哑巴脸上，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小哑巴以为是自己没有花无道回答的“爱的惩罚”，哎呀~随便啦，反正知道小哑巴此时内心很荡漾就对了。什么叫粉面含春，什么叫云娇雨怯，都不能形容小哑巴此时的情态。
什么？难道，要在这里……也是，房间里有人……白天……不行……羞到极致，小哑巴抬手一巴掌扬了过去……
花无道本来想说要帮小哑巴看看嗓子的，白白挨了一巴掌，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花无道才站了一会儿，俊雅的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就肿了起来。小哑巴勾着头，犹兀自含羞带怯。
担心花无道照料不过来，带着食物来的小哥儿看见这一幕悄悄把踏进厨房门口的一只脚收了回去。
“我……只是……想说帮你……看看嗓子……”，花无道缓缓说。
小哑巴：“……”
花无道：“……力气挺大的”
终归花无道脸上的伤，小哑巴是心疼的，小哑巴踮脚心疼地摸上了花无道的脸蛋。
“叩叩！”，敲门的声音从另一边没打开的堂屋响起，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问到“有人在吗？”
随着声音传过来，花无道遭遇了第二次暴击。刚才花无道处于无防备状态，听到声音，小哑巴抚着他的脸的手忽然把他的头猛得往后一推。若不是熟悉人体骨骼，快速卸力的花无道，其他人恐怕脖子该折了。
小哑巴满脸通红地去开门了，花无道手撑膝盖弓着腰在后面缓解被吓得砰砰直跳的心脏。
“白哥儿，阿爹说你还在月子里，家里娃娃吵，不好睡觉，现在又多了个病人，来不及照料，叫我给你端来的鸡汤，是公鸡，不用担心涨奶。我没有碰过这个碗，你放心吃吧。”门一开，小哥儿便把用布严实包着的还热乎乎的鸡汤递了过来，“那我走啦，忙不过来就叫我。”
小哑巴点头接了，心里更是热乎乎的。腾出一只手把他抓住，转身把碗放在了堂屋中间的桌子上后，把他直往厨房拉。
“怎么了，白哥儿？”小哥儿不解，但还是乖乖跟着走了。
花无道正坐在灶前的木墩上揉脖子，见小哑巴把人拉过来了，无奈放下手站起身迎了上去。
面对小哥儿疑惑的目光，花无道问：“不知小哥儿怎么称呼，其实我学得一些医术，昨天觉察到小哥似乎有些难言之隐，虽我医术未精，但勉强有些把握，不知可否让我一试？”
听到花无道似乎已经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小哥儿不自觉地把头低了下去，瑟缩起身体。半晌，才抬头看花无道，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再狡辩是瞒不下去了。
“我……牌子名叫玉兰，前月遇上一个胡商，便……先生能救便救吧！不能……也不怪先生，是我的命道该栽。”，小哥儿知道在这些乡野的赤脚医师多是靠自己摸索出的医术，毕竟没有正正经经的传承。什么医药世家，医术好的早进官家结识权贵，就算医术差的，也进了医行药铺了。像他这种病，要使赤脚医师来治，用的方子怕是什么鬼怪神仙都有，一不小心吃死了，也不算怪事。
反正都要死，不如做上一件善事，希望以后像自己这样的风月之地的哥儿，不要无辜枉死。小哥儿想着下了决定。
“牌子名玉兰，既然你现在已不在里面，那便改为木兰吧，毕竟这名也很常见……”花无道说到一半，见那小哥儿极其震惊地看着自己，往旁看，见小哑巴也盯着他，眼睛里又包上了眼泪水。
花无道一边头疼，心知又说错了话，急忙解释：“我之前从异国来此，又昏迷在床，脑子有些不灵光，敢问你们为何事震惊？如有冒犯，多多得罪。”
小哥儿观他神态诚恳，确实没有冒犯之意，才说：“先生你不知，我国哥儿是只有姓，没有名的。小哥儿的名是由成婚后自家的汉子取的。如果不取就直接贯个氏便是了。你说得好，既然我不再回去了，那便要开始新的生活，那称我为兰哥儿吧。还有你这汉子，这不是让自家的哥儿为难吗？还不道个歉。”说着对着小哑巴眨眨眼。
花无道听到解释，看小哑巴，见他短短的时间就把眼泪水给收了回去，此刻一脸镇定，仿佛刚才那个谁他认不到一样。花无道抬手，拍了拍小哑巴的头。
花无道和兰哥儿在堂屋的桌子前坐下了，花无道撩起衣袖正要把脉，小哑巴从灶屋拿了三个碗过来放在桌子上，便打开了兰哥儿带来的鸡汤的盖子，开始分鸡汤了。
花无道招呼暂时被吸引住注意力的兰哥儿：“把左手腕露出来，微握。”
兰哥儿拿出手，放在了桌面上。为避嫌，花无道抬手想要隔着他腕上的衣袖替他把脉，兰哥儿又收手回去，用昨日受伤的手将沾有血渍的衣袖折进去，解释道“楼里的哥哥说过，外人沾不得我们的血”，然后才把折过了衣袖盖过手腕，放上桌面。
”我手上并无伤口，也无事。”花无道抬手为他把脉。小哑巴把汤端进屋里一碗，此刻靠在里屋门口对着花无道他们的方向喝汤。
几息之后，花无道收回手，道：“你染病尚短，可救，只是现在我这里并没有草药。不知哪里可以买到草药？”
花哥儿把衣袖理好：“草药的话，镇上就有，先生可以把方子拿给我，我去抓。我会分地方抓药，不会泄露先生的方子的。”
花无道思忖一会：“镇上吗？我现在没有纸笔，正想去镇上买些东西，可以代你抓药。”
旁边喝着鸡汤的耳朵尖竖着的小哑巴听到花无道要“带”兰哥儿去镇上，抿了抿嘴上的汤汁，眼睛一转，走了过去抬手搭在了花无道肩上。
兰哥儿识得情境，用未受伤的手从怀里把那一两金子拿了出来，递给了小哑巴，对着花无道说：“麻烦先生了，镇子你到后山村里往最宽那条路直走，一两个时辰就到了。那我便告辞了。多谢！”说完拿着分完汤的碗用布包好跨出门口去了，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花无道并没有觉察出屋里的火药味，转头对小哑巴说：“事不宜迟，我这会儿去镇上，下午便能赶回来。我身上并没有多的药，你还需要东西补一补元气。娇哥儿大概中午就能醒，如果发热你就把我给你吃的药喂给他一粒。别碰冷水，知道吗？你有东西要带吗？”
小哑巴知道家里有个病人自己走不掉有些不甘心，低头看了看花无道的神色，忽得抓起他比自己大了一圈的骨节分明的手，用另一只手的小指勾了他的小指。末了还郑重其事地用自己的大拇指在他的大拇指上盖了个章。
没有童年的花无道完全不知道小哑巴在搞什么。总之小哑巴在盖完后把他推了出去，还关了门。
花无道叹了口气，往后山走去。
镇上十分热闹，花无道像是忽从隐世回到了俗世，有种“山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之感。迈步进了镇门，一股红尘气息铺面而来。吆喝声，吵闹声，锣鼓声，车轱辘声，虽嘈杂却也有序。一眼望去，更是见卖什么的都有，甚至山上的野草垛子也能摆在身前卖上一卖。
看见前面被一群小孩围着的卖糖葫芦的，花无道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天。
自己被那道人牵着，走在城中。那道人的手冰冷，但两手交握间，花无道也觉得暖和。
“想吃什么？糖葫芦好不好？”道人低头问他，声音温润如玉。花无道的舌尖还残留着人血的腥臭味：“饿。”
“好，咱们吃糖葫芦，我只有三金了，只能买一个呢……咱们分着吃，不许和我抢！”，道人嬉笑道。
糖葫芦买来了，道人却没有吃。花无道捏着糖葫芦，牵着道人的手跟着他，就像其他吃着糖葫芦被父母牵回家的孩童一样。
………
“这个汉子，还买不买糖葫芦？”，已经应付完一波孩子的货郎准备挪地方了。
花无道回神：“买，买，买十串。”
货郎奇怪地看着他：“十串能吃完吗？吃不完这糖风要化的。”
花无道掏出一两碎银来：“能吃完的。”
买完糖葫芦，那货郎腰间盘的其中一串铜钱挂在了花无道身上，是兑的零钱。光天化日，不敢公然把钱放进梨绒落绢包里。花无道原地停了一会，整理因套上一圈铜钱而褶皱的衣服。
“等等!!” 一个急冲冲赶来的小胖墩冲到花无道面前拉着他的衣服歇了好大一会气。才直起腰对一脸莫名的花无道张开了小胖手，露出了两个铜板。
“叔叔，要大糖风的，两个!”小胖子欣喜道。
花无道笑:“叔叔不卖糖葫芦哦。”
小胖子瞪了花无道片刻，小脸上的表情开始极速变化，最终“哇!”得一声大哭了起来。
拿着糖葫芦的花无道和小胖子迅速被围观群众围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木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