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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女魅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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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房里憋了三天,玄凌实在是忍不住了。
终于在第三天的这天晚上拉着锦宿出了书房。
锦宿:“器物不找了?”
玄凌摇摇头,“找,缓一缓再找。哎,小姝,我酒呢?”
玄凌说着往小姝和地灵那边一凑,顺手拿起桌上九连环来。
“你们这大半天的就玩这个?”玄凌咂咂嘴,“本灵尊八岁就会解这个玩意儿了。”
小姝和地灵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点点头,灵主儿自恋时怎么办?——惯着。
锦宿坐在一旁椅座上,也是一副无语的模样瞧着玄凌。
奈何我们这灵主儿好似屏蔽了周围人的反应,拿着那白玉环成的复杂器物,来回摆弄了几番,竟就轻松的解了那缠绕杂乱的玉环。
玄凌一副功成身就的得意模样,脸上的表情明显的提示着——“现在可以夸了。”
小姝一副目瞪口呆,旁边的地灵一副目瞪口呆。
俩人趴在桌子上仿佛静止了一般瞧着那个被解开的九连环。
半晌小姝才回过神来。
“灵主儿!你这是怎么解的啊!我和地灵研究这大半天还不如你这一会儿工夫啊!灵主儿我错了,我再也不小瞧你了,你教教我吧!我实在是想和地灵拉开一段差距,成为这芜青所的第二大聪明!你教教我!第二大聪明我志在必得!”
地灵在一旁侧眼瞪着小姝,“你想都不要想!”
小姝又抓着玄凌的胳膊来回晃,玄凌被摇得晕乎乎,一边享受着小姝连珠炮般的夸赞,一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去去去,拿酒去,你们谁拿酒我教谁。”
小姝应声飞奔,地灵紧追其后,俩人又吵闹着出了正庭。
玄凌笑笑,抬眼看了看二层楼阁,神色不禁又紧了几分。
自那日言熠说“那也是我的事”之后,玄凌就再也没问过小姝这几日言熠的情况。
总归大小是个灵尊,脸面好歹也是要的。
玄凌想着,只要他养好伤,就算他出了这芜青所,也不至于丧命。
至于他师父的事,玄凌心里自有安排,从夜神手里救了那老头,这事就算了了。
“想什么呢?”锦宿叫了声玄凌。
玄凌移开目光,“没什么,就思考一下。”
“思考什么呢?”
玄凌笑笑,“思考我今晚要不要去那九天突袭一下。”
锦宿抿嘴,“你以为夜神吃素的?”
“管他吃荤吃素,我就是想去探个底。”
锦宿叹了口气,“反正拦不住你,夜宫半夜去挺应景的。”
“说起来我还真没去过夜宫,天上小仙灵传的邪乎,都说这夜宫里藏着恶兽,是夜神圈养着看宫门的。”玄凌说着,眼里多了几分向往的神色,“我真想瞧瞧那个恶兽长什么样子,九天上养恶兽——多稀奇啊。”
“别说你了,我都没去过夜宫。不过,夜神有些年没见了。”
玄凌觉得好奇,“恩?你是说好些年没见过他?”
锦宿点点头,“前些日子才见,大概就是......”
“就是凤麟城降弱水那几天?”玄凌截话道。
锦宿短暂的回忆了一下,“恩,差不多。”
玄凌想了想,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夜神毫无缘由的出现必是应了天帝的令,但是那老头和天帝之间,又串联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往事呢?
正想着,小姝奉上了酒。
玄凌接过酒,搭在鼻子上闻了闻。
“恩?桂花酿呢?”
小姝摇摇头,“没了。喝了这才半个月,照灵主儿您的喝法,再多的桂花酿都不够你喝。”
玄凌一脸失望,“怎么就没了,算了,清酒也成,总比没酒强。”
小姝拿过酒给玄凌和锦宿添上,见二人好似在谈论什么事,便知趣的没再闹腾,安静的下去了。
锦宿揉了揉两边太阳穴,一副疲累极了的样子,玄凌饮了杯酒,又给锦宿添上,“怎么?可是我这酒喝乏了?”
“你可曾听过万年前的那桩事?”
锦宿答非所问,从疲累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执着一双迷眼问道。
“万年前?”玄凌顿了顿,“你说的可是那个女魅?”
万年前的那桩往事,原是不许被提起的,顾忌的事情太多,也没有人愿意惹上面那位不高兴,只当做私下的酒后闲谈——讲几句不咸不淡的闲话来打发时间。
玄凌本来对这些真假参半的传世故事就没什么兴趣,知道这件事也是偶然间听了白虹的讲述。
万年前还是始尊居天帝位,始尊就是如今天帝老儿的爹,始尊原有三个儿子,除了如今天帝,一个不明缘由初入天道便再无声响不知所踪,还有一个便是因罪受罚至川龙洲的修罗。
这三人可都奇怪的很,不偏不倚都和女魅连扯不清。
说起这个女魅,初幻生于天地,不借外物而修,遗世独立于三界,但修为却强的惊人,常因游绕五洲上下而被修道者所崇。
始尊得知,招至九天,准备将其纳入天道位列成仙,没成想却出了这档子事——三个儿子都绕着这女魅团团转。
原以为这女魅三选一人好歹落个始尊儿媳做一做,世事弄人惋,女魅却偏偏瞧上了如今天帝座下的司命,搞得周围看热闹的神仙愈发看不懂。
本以为拒了始尊的三个儿子肯定是要好上个千万年,却不知后面怎么竟反目成仇,这女魅竟发疯张狂起来,着实闹了一番天界不说,还屠了不少这五洲凡尘,最后始尊下令司命亲手处死女魅,司命也因此落了个铁面无情郎的名声。
锦宿点点头,“那天提到的星象......”
锦宿沉了口气,“那天我给你看的星册上记载的内容,上面所说‘人面兽身四足之妖女’,说的就是这个女魅。”
玄凌在脑中回忆了一下,时间对得上,后被司命收服的结果也对得上,于是又问:“天帝让你查此事?”
“当年事,我也是局外之人,即便让我查,也不过是天帝驳了紫宫里我疑司命的话而已。他笃定我什么都查不出来,固然敢当着司命的面放手让我去查。”
锦宿抚着额头,脑中又回绕出当年那桩往事。
“时日隔的太久了,许多细枝末节在我这里都没什么印象,只记得那女魅疯魔之时的可怖样子,其势盛焰,稍有所触便是仙根不存,周围围着的一圈神仙都只敢在一旁瞧着,真动手,怕也没几个敢上的。”锦宿冷笑了声又道;“这司命大人倒是不避嫌,自行请旨收妖女。”
玄凌眉毛一挑,“如你所说,那女魅疯魔时谁也拿她没办法,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让那司命降了?”
锦宿淡淡的回了句:“大概那魅也没想通吧。”
玄凌还没来的及细想这话里的藏着的东西,锦宿又道:“‘荧惑守心’天象定是预示着什么,我总觉得和万年前那女魅有些勾扯不清的联系,但又苦于实在没什么证据佐证我。”
玄凌:“既然天帝本心也没要你去查,何必如此纠结?”
锦宿抬头将手中酒一饮而尽,“就是想知道,陈年往事,是不是我们都看错了?”
锦宿在芜青所门口瞅着门前种的那三株白芍,心里也不知琢磨着什么事。
那三株白芍本就“金贵”,是小姝费心费力滋养了好些日子才长成现在的模样,上方淡黄色花蕊呈圆盘状散开,外周一边裹着白色的花瓣。
锦宿上前低头嗅了嗅,“想来定是上心呵护的好,正好带回去添了那味药。”
小姝在一旁看着,这个九曜君每次来芜青所都要带个什么花草回去,灵尊也好给他。
“神仙要来这些有什么用呢?”小姝歪着脑袋趴在门口,目光炯炯的看着这位仙君大人。
“门口那三株白芍我拿走了,上次说好的——星炎酒换你这白芍。”锦宿望向门外那三株长势极好的白芍,像是望着什么得来不易的宝贝一样。
“给你便给你,乔山上什么不多,这花花草草是管你够的。”玄凌说着又问:“我就是好奇锦宿兄每次拿了我这些花草去做什么?”
“好看,拿回去赏着也舒心。”
玄凌轻点了下头,想起他时时去九执宫也未曾见过从这儿带去的花草,既是赏花,怎的一点摆放搁置也没有呢?
君子之交淡如水,若锦宿不想说,玄凌自然是懂的,便没再追问下去。
又饮了几杯酒,锦宿起身道:“时日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玄凌随之起身,抚平了锦衣上的褶皱,“好,我送送你。”
锦宿出了正庭,朝门外那三株白芍走去,轻轻从根部折断,掌心护着花蕊,将花收在衣袖中,“你若是要去那夜神宫里拿人,也记得谨慎些,天帝老儿也不是好糊弄的。”
玄凌点点头,“你放心,也得确定了他那宫里有人才行,怕就怕又是个套,只等着有心人往里面钻。”
“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便只管来找我。”锦宿扔下这话,衣袖一拂便不见了踪影。
玄凌看着这乔山在夜色中勾勒出的起伏,不觉有些发怔,脑中浮光掠影的又想起梦中那人。
这几日回到乔山倒是再也没有梦见她。
莫不是真的是因为离开乔山太久了,才招至梦魇?
玄凌捏了捏眉间,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一些。
芜青所的夜渐渐沉了。
夜风吹的人发冷,小姝在门口叫了声。
“灵主儿!快进来吧!夜风太冷了。”
玄凌应声回过神来。
“秋风愈加冷了,你和地灵当心别伤风寒。”玄凌说着进门。
“兔子不怕冷!”小姝笑笑,“倒是灵主儿,这几日该加衣服了。”
玄凌点头,“岁数大了,是得穿暖和点。”
小姝噗嗤笑出声,而后又一本正经道:“灵主儿莫急,再修些年岁入了仙道,自然不怕冷了。”
玄凌却摇摇头,“我还是想再冷些年头,都说神仙不通六感,到时候真成了神仙,只怕连桂花酿都难品。”
小姝知道,这灵主儿百般托词不过是贪恋人间这一点好——风起尘落,百味皆全。
玄凌坐在椅座上,给自己杯中又添了酒,举起酒杯来回斟摇,脑中也跟着摇转。
言熠这一天都没动静,按道理这几天应该是缓好了伤,然后过来知会他走人。
玄凌想开口问问小姝,奈何这几天他都没提言熠,今日忽地这么一提,让人觉得自己好像特别在意人家似的。
玄凌想了想,寻了个折中的法子开了口。
“白虹留的药用完了?”
小姝闻声抬头,眨着两个大眼睛扑闪着道:“还有。”忽而又记起什么似的猛的眨巴了两下眼睛道:“完了!我今天忘了熬药了!”
玄凌:“......”
“啊!都怪地灵!非拉着我玩九连环!害的言熠今天都没喝药!哎!不对!言熠呢?”
小姝记起下午时分言熠下楼,她随口搭了句话,然后言熠就出门了......然后......
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小姝脑中一记惊雷。
“完了。灵主儿,我忘了给你说,言熠今天下午出去就没回来了......”
玄凌抚了抚额头,闭着眼睛顺了口气。
“这兔子真是不靠谱啊......”
片刻后,玄凌上了二层楼阁,小姝小心翼翼的跟着上了楼。
推开门,床上被褥放置整齐。
果然,言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玄凌一撇,发现枕边搁置着的一个物什。
上前一看,是个黑色石盘,玄凌拿起那物什,在手中摩挲片刻。
这小子,竟将这“玄石罩”留下作为人情债抵了。
殊不知这罩与他玄凌其实并无几分用处,倒是言熠初入道,用此防身可是极好的。
“真大方。”玄凌轻笑,“石头小子走了也留下个石头作了留念。”
说着将那石头收到锦衣内。
玄凌转身问小姝。
“言熠走时说什么了吗?”
小姝想了想,“他好像没说什么,就是我跟他搭话他才回了几句,他要出门,我就说,灵主儿说了,伤没好之前不要随意走动出门,然后我提了句九曜君,他就问我,你和九曜君干嘛呢,我就说你们说什么夜神的事,然后他就出门再也没回来了。”
玄凌神色一凝,小姝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见玄凌匆匆道:“我去趟九天,你和地灵待着看家。”
小姝还没来的及说一声“灵主儿加衣啊!”就见玄凌已御剑指天,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姝风中凌乱,“这灵主儿不是最讨厌上九天了吗?怎么这几日上九天的次数越来越多?”
言熠出了芜青所,从脊骨中抽出赤焰索,将索身折叠盘曲,踏足脚下,直入九天紫宫。
师父曾告诉过他,这九天是神仙待的地方,能上九天的人都是能抗的住每一层结界的。
九天有九层结界,道行不够的人自然上不去,就算是上去了也是耗尽半生的修为,被那数层罡气扒一层皮下来。
言熠说不怕是假的,可是他更怕师父置于危险之境。
九层罡气又如此,哪怕百层、千层,只要他还活着,九天的道必然要为他开出一条路来。
言熠闭着眼凝了神,踏在赤焰索索身上。
少年人的目光坚毅,嘴唇紧抿。
言熠提起一索节,身子半弓,好似驾驭着一匹“空中烈马”,只不过这“马”完全是由赤焰索替代的。
言熠稍一收紧索节,那索便加速直捣入天。
结界处的罡气猛然灌入胸肺,呛的言熠直不起身,脚下索身也不安稳的左右晃了晃。
言熠咬紧了牙,擦去嘴边洇出的血,脸上因罡气而搓出几道不浅的口子,那张锋俊的脸上顿时多了些凌冽的神色。
“师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