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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罪恶尽头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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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冉颂急速下坠时,一团浓重的黑雾骤然将他的身体包裹住。
“咚”一声,冉颂被从窗口扔进房间里,撞到窗前的桌子,将桌子连同上面的杯子一起砸落在地,乒乒乓乓一通碎响。
那团黑雾在房间里快速旋转几圈后,像是十分气愤的冲出了窗口,消失不见。
外间的林译听到动静,跑过来,开门一见屋内的狼藉场景,吓一大跳。
看来是低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这是要自杀啊!
林译将摔倒在地上的冉颂扶起,扶到沙发上坐好,用自己在家哄五岁女儿的语气对冉颂说:“你想怎样你说。”
冉颂脑子有点懵。怎么自己是向里跳的吗?不是向外吗?
冉颂含泪说:“我病了。”
林译问:“什么病?”
冉颂说:“精神病。”
林译:“……”
冉颂的内心痛苦极了:“真的,我总能看到一团黑雾围着我,我出现幻听幻觉,精神分裂了。”
林译哭笑不得,说:“别胡乱给自己下诊断,我看你是得了相思病。”
解铃还须系铃人。林译拿过冉颂的手机,用冉颂的指纹开屏,然后在通讯录里找到司云的电话号码,说:“打给你的药,就现在,保你药到病除。”
冉颂看到手机屏幕上司云的名字,摇头:“不……”
林译说:“死你都不怕,还怕打电话给她?”说着便开始拨打司云的电话号码。
晚上11点半,以往这个时间,司云已经上床睡觉了,但是因为最近睡眠不正常,作息时间混乱,白天睡多了,所以此刻司云还在书房里,电脑里播着商学院的课程。
司云本着学历可以低,但是学识不可以低的原则,一直在不断的学习。
手机突然在一旁响起。
司云拿过手机,陌生号码,半夜来电。
司云疑惑的接通。
林译快速将手机递还给冉颂,急切地小声说:“她接了,她接了……”
冉颂拿过手机,一颗心狂跳,整个人的身体不由得坐得笔直,无声地用口型问林译:“说什么?该说什么?”
司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好!”
林译疯狂比划:“说,说,说什么都行。”
冉颂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嗯……我,我……你好……我……”
司云大概的听出了这个声音,不太确定地问:“冉颂?”
冉颂语无伦次:“我是我,对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我……我是冉颂,我……”
司云平和地问:“有事找我吗?”
冉颂慌乱极了,脑子里空白到想不出任何可以说的话,又怕太久不说话司云会挂断,越怕她挂断越不知道说什么,越不知道说什么越怕她挂断:“我,我是想……想……你生病好了吗?”
谢天谢地!总算想到一句。林译在一旁急得都冒汗了。
司云淡淡地说:“我没有生病。”
“没有生病?那……为什么会……晕倒?”冉颂越问声音越小,唯恐自己说错话。
司云随便编了个原因:“触电了。”
冉颂诧异:“触电?”
司云说:“饮水机漏电。”
冉颂对司云的话深信不疑:“这太危险了,那个饮水机千万不要再用了。”
司云“嗯”了一声。
冉颂的脑子里疯狂的在想接下来说什么,可是他想不到,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和女生搭讪。
林译在一旁卖力的比划:“天!”他拼命指窗外,“说天气,天空,星星月亮……”
司云这时说:“你上次来时,眼镜落在我的办公室了,我寄给你,你告诉我一个你能收到快件的地址。”
林译贴着冉颂的手机一起听司云说的话,闻言连忙摆手,用口型说:“不要寄,不要寄,自己取,你自己取。”
冉颂紧张的大脑供血都不足了,直接重复说:“你自己取,不不不,是我自己取。”
司云问:“你自己来取?”
冉颂对着电话点头:“我自己来取,可以吗?”
司云说:“也可以,但是不要到我的公司里来取。”
冉颂问:“那……去哪里?”
司云说:“到我家来取,我近段时间不想出门。”
冉颂闻言无比震惊地看向林译,林译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冉颂。
去司云家?!
司云想到自己住的是知名凶宅,于是说:“你要是不方便来,我可以把眼镜放在门卫……”
冉颂激动极了,忙不迭地说:“方便,方便……”
司云说:“好,来前打电话给我。”
冉颂:“嗯,好,打电话。”
司云问:“还有其他的事吗?”
冉颂说:“没……没有了。”
司云说:“拜拜!”
司云挂断电话后,冉颂继续捧着手机恋恋不舍的看。
林译在一旁笑着逗他,问:“你的眼镜怎么落在人家那里了?你干什么了需要摘眼镜?”
冉颂说:“太阳镜,在室内摘太阳镜很奇怪吗?”
林译确定冉颂现在肯定不会再自杀了,便说:“好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拍戏呢!”
冉颂忙问:“我哪天可以有假?”
林译起身向外走,说:“你放心吧!肯定会让你尽快吃到你的药,治好你的相思病。”
冉颂一脸呆萌:“吃?”
司云躺到床上,正准备关灯,房内的灯却突然闪烁起来,瞥眼瞧见一团黑雾在半空中陡然出现。
司云漫不经心地说:“你一味的逼我也没有用,目前除了那个罗森有一点像之外,我没发现任何人有那个可能。”
此时此刻,距离司云卧室窗户直线距离五百米外的马路上,罗森正开车经过,他将车子缓缓停在路边。
这条路紧邻司云所住的翠屏山水别墅区。罗森降下车窗看向那片区域,入眼是一片郁郁葱葱,犹如一处密林。
罗森知道,自己什么也不可能看到,如同知道自己绕路经过这里毫无用处一样,只是想远远的望一眼她所在的地方,想象着她一切安好,心里就会觉得满足。
罗森停了片刻,重新发动车子,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有一团黑色的云雾在车子开动的一刻窜入车内,随他一道而去。
夜幕笼罩下的城市,璀璨而神秘,有罪恶在阴暗的角落里发生,也有正义在努力彰显。
警局里,由全局各科室抽调的警员和省厅的特派专员共同成立的重案调查组,正在汇总分析着四起恶性凶杀案的资料。
第三起和第四起命案,分别是被从楼上扔下坠亡的55岁化工厂退休工和尸体被丢在废弃铁路线上的外科医生。经法医尸检,化工厂退休工死前曾被下毒,外科医生被殴打到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是被活活打死的。
由于从四具尸体的不同器官内均发现了带字的纸条,所以四起命案已经并案为同一个或同一伙人制造的连环凶杀案。
四名死者体内取出的四张字条上,分别有用油墨打印出的四个字:“暴”、“于”、“死”、“施”。
警员们将这四个字做了排列组合,感觉最大可能的排序为:施暴死于
死于什么?显然后面还有字。
案情侦查到这里,可是确定两点:一、这是一起有预谋、有计划、有目的的连环凶杀案;二:还将会有新的命案发生。这就使得案件的侦破变得更加刻不容缓。
目前,尚未调查到死者之间的联系或共性,四名被害人从年龄、职业、生活轨迹、教育背景、社会关系几方面来看,既没有共性,也没有交集。
排除谋财、情杀、仇杀这三种常见的作案动机,凶手的作案动机是当下急需找出的关键问题。字条所指何意?
警局会议室里的灯,彻夜长明。
就在警方日以继夜侦查四起命案之时,第五起命案并不意外的发生了,也正是这起凶案的发生,为警方侦破这起连环命案提供了突破口。
第五起命案的被害人刘某,男,50岁,尸体被发现于城中一间老旧的出租房内。
死者死前曾被捆绑手脚,先后受到过鞭笞、钝器及棍棒的殴打,凶手用钝器反复切割过被害人的手腕,在这一过程中,凶手不小心割伤了自己,留下了自身的血液在犯罪现场。
经DNA比对,惊人的发现犯罪嫌疑人与第三起命案中的被害人,即中毒坠亡的马某有生物学的亲子关系,即父子。
警方前往马某之子所在的工作地对其进行抓捕。犯罪嫌疑人见到警察时非常冷静,只说需要向领导交代一下工作,随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口吐白沫,倒地而亡。
犯罪嫌疑人畏罪自杀,警方全面调查马某之子生前的一切信息,很快从其电脑中复原了其注销的聊天软件,并在其中发现了一个名为“终结者”的社交群,通过复原群内信息,警方最终侦破了这起连环凶杀案。
张丽是一名护士,十年前,经人介绍,她认识了赵刚,并结了婚。
张丽记得赵刚第一次动手打她,是在婚后的第一个月时,此后便是稍有不顺心就动手打她,不是没有想过离婚,但经不住父母亲戚的劝说,一直没有离成。
本以为,有了孩子情况会变好,然而事实是下手一次比一次重,家暴频率越来越频繁,赵刚甚至暴躁到会连同年幼的孩子一起打。
张丽终于下定决心离婚,谁劝也不好使,然而赵刚却坚决不同意离婚。
第一次起诉离婚时,法院以夫妻感情尚未破裂为由,不予离婚。
她一次又一次起诉,离婚官司打了两年半,终于在孩子6岁时离婚成功。
以为就此可以摆脱这场令她身心疲惫,备受折磨的婚姻,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离婚并不是这场噩梦的终结。
赵刚依旧会不定时的去骚扰她和孩子,会去威胁辱骂她的父母。她不止一次的报警,但是每一次,当警察听到他们是前夫、前妻、孩子父母的关系时,都会认定为家庭纠纷,最重的一次惩罚,也只不过是行政拘留了赵刚三天而已,之后一切如旧。
张丽不堪其扰,痛苦抑郁,彻夜难眠。在一次夜间失眠,起来上网时,她偶然在一篇反家暴的文章里看到了一个名为“反家暴互助”的群号,张丽申请加入了这个群。
在这个五百人的群里,每一个人都有着相似的被施暴经历,或是被配偶,或是被父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患有不同程度的失眠、焦虑、抑郁、情感障碍等疾病,更有相当一部分人有自杀的念头,甚至经历过自杀未遂。那些自杀成功的,便永久黑了头像。管理员因此需要定期清理久不上线的群成员。
“终结者”群是在“反家暴互助”群内衍生出的一个主张以暴制暴的群。
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去治愈。
童年被暴力对待所产生的心内畸形,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变得越加突出。
家庭暴力是个死循环,被家暴的孩子成年后大概率会继续延续家暴自己的孩子,所以“终结者”群里的成员主张,终结暴力的唯一办法就是铲除暴力的源头,即施暴者和在被施暴环境下长大的人,都死。
那些将我们拖进痛苦深渊的人,不应该只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让他们下地狱才是终结。
交换杀人的主意就这样产生了。
张丽利用在医院工作的职务之便,下毒杀了马某的父亲,马某杀了程某的父亲,程某杀了张丽的前夫。他们之间交错杀人,相互之间不产生任何现实中的交集,并约定谁暴露了谁自我了断。
案件侦查到这里,这起连环凶杀案的警方侦破工作已经完成,却又没有完全完成。
施暴者死于暴,该死的人绝不仅仅只是死的这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