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赴宴（上） ...
-
1
“小姐，可否借胸部一看？”
面前的女孩子穿着质朴的素色裙子，容貌姣好，神态天真，很是可人。
她拿圆滚滚的眼睛看了姬悠凉一会儿，偏过头，细声细气地唤了一声：“爹爹~有色狼~”
谢屠夫从屋里冲出来，正巧看见自己的闺女被一个穿得花花绿绿的淫棍调戏，当即怒发冲冠，举着菜刀就冲了上去：“闺女别怕！看我把这登徒子打得满地找牙！”
小九赶忙上前拦住，又是赔银子又是结结巴巴的道歉，好容易才把事情平息下来。
等谢屠夫收下银钱，答应不把他家少爷告上公堂了，姬少爷已经已幻影移形的速度站在了街那，正涎着脸皮向一位少妇模样的美艳女子作揖：“请多指教，美女，五十亿人难得遇见了我，你运气还不错....”
“少、少爷...”小九哭丧着脸追了过去。
-----------
这一个上午下来，小九就累得够呛。
他开始怨恨这洛阳城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美女了，现在只要一看见那些容貌稍好一点的女子，小九就开始习惯性地愁眉苦脸弯腰掏银子。
后来的小九回忆起来，这大概就是他被掰弯的第一步。
2
姬少爷折腾了一上午，似乎颇快意，心情明显好了一点，面上也带了些微笑。大概调戏别人也蛮费口水，姬少爷也有些累了，便一悠一悠地走进街边一座灰扑扑的小茶馆里。
那茶馆里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什么事情。
“说起这天下第一美人啊~”说话的是坐在屋中的，一个车夫模样的中年男人：“当然该是红人阁的江若水姑娘。”
“对对对，俺虽然只远远瞧过她一眼，”立刻有人符合他：“但那气质霍，那身材霍，真是天女下凡，天女下凡哩！”
隔壁桌一个浪人样的中年男人笑嘻嘻地反驳：“眼光短浅，你们可知蜀地路家？那路老爷的女儿乃是他与番外娘子所生的混血儿，其样貌风采，那才叫作明艳不可方物....”
“是！兄台好眼光！”旁边一个大汉接口：“可惜这路小姐，却是要委身于那肖家长子，真是....哎...我看哪，这其中必有隐情，多半是那...”
他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江若水与路依芸固然容貌姣好，然，一个是烟花之地的女子，一个是番人之子，都没有我皇朝女子该有的气质...”窗边一个白衣书生文绉绉的说：“天下第一美女，还该当是我皇朝第一公主，轩辕瑶佳！”
“谁说的！”马夫怒了，他迷若水很久了，见不得别人说自己偶像哪怕一点点坏话：“谁说若水姑娘没气质了你眼瞎了你！”
“就是哩！那什么番人公主的，她们懂个屁，哪里比得上若水姑娘半点的忧郁气质！”
那书生一桌的锦衣青年也怒了：“你们竟把我皇朝公主与些野人娼妓之流相比！”
隔壁桌的大汉也也怒了：“啥？！野人？！你他妈再说一遍...”
眼看一堆人越吵越大声，吹胡子瞪眼的，就要为几个和他们屁都不相干的女人大打出手了，茶铺老板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姬公子悠然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道：“慢。”
自然没人理他，小九却收到他家少爷的眼神，拖过一旁的木桌来，一掌震了个粉碎。
于是整个茶馆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这主仆俩。
“咳，”姬少爷把扇子一撑，说话了：“本少爷刚才听见有人提到，蜀地的路小姐，可是那蜀地药王的女儿路依芸？”
“正是蜀地路天仙！”说话的大汉正捏着马夫的领子：“你待怎的？！”
“不怎的，不怎的，”姬少爷抿了口茶：“路天仙现时可是在蜀地？”
“在洛阳！来嫁人！”那大汉愤愤地，说起这事气得他一脸卷卷的络腮胡都在抖动：“妈的，嫁个好人也就算了，偏偏嫁了个渣渣！这时代真是，美女都插牛粪去了，我们这些靓仔反而没人要了！”
“就是，就是，”姬悠凉淡淡地附和他：“不知她嫁的是哪陀牛粪啊？”
“肖家长子，”浪人回答说：“叫什么名字来着？肖义祁？”
“肖家？”姬悠凉觉得耳熟：“可是洛阳首富之一，那潇湘酒楼的东道主的肖家？”
“就是他了。”浪人笑嘻嘻的：“那丑鬼也真是有福气。”
这重农轻商的时代里，从商一职颇为人所不齿，商人身份也是富人中最最低贱的。而一介商贾居然能婚娶到三大美人之一的路依芸，确实算是件十分稀奇的事。
再加之全洛阳城都知道，那肖家的长子是天生的大丑鬼，一张脸生得是惨不忍睹，性子又怪异自卑，平日里连大门也不敢迈出一步，算是半个废人。
因此也怪不得这些人对这桩婚事如此忿忿不平。
姬少爷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又问：“这事可是真的？”
“废话！”酒馆里的人齐声道，他们保持一个姿势定格得太久，已经对这花花绿绿的公子颇不耐烦，只是忌惮着那武功了得的小厮，才一直乖乖回答这人的问话。
“嗯。”姬悠凉摇摇扇子，在柜台上放下一锭银子，算是那木桌的赔偿：“打扰了，各位请继续。”
说罢带着小厮，一晃一晃地从茶馆里走了出去。
3
等他走出，茶馆中又热热闹闹打成一团。
白衣书生从人堆里钻出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滴溜溜转着，白净的面上带着点笑意，浑然不似方才那文绉绉的古板样子。
他站直身子，捅了捅身边的锦衣青年：“诶木头，那花花绿绿的公子哥儿是谁啊？这人挺有意思嘿~”
锦衣青年刚才在群架中护着他，现在颇有点灰头土脸：“那便是洛阳城赫赫有名的姬悠凉。”
“哦~ 就儿他？就儿将军府的那个？ ”白衣书生一听，瞬时眼里放光：“木头，咱跟上他吧？”
青年绷着脸：“公主，您就别给在下添乱了。还是快些随在下回皇城...”
那书生没理他，只朝着姬悠凉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木头~ 快点儿 ~”
青年戚着眉，只能跟了上去。
4
小九看着窗外，天色已经微亮，公鸡开始打鸣。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啊，小九懒懒地打个呵欠，起身套上灰衣，过会儿少爷也该醒了，照平常，他得赶紧去打盆热水，等着伺候少爷洗漱穿衣，但他现在却一点劲也提不起来。
虽然他学过一句话，叫做Tomorrow is another day，小九却觉得自己的未来很黑暗——今天少爷又要调戏几个人，留下几个烂摊子给他收拾呢？
他觉得跟着少爷的这几天里，实在是已经把洛阳所有容貌稍好的女子都认识过一遍了，昨天下午少爷没找到什么美女，甚至调戏了城东卖蔬果的黄麻姑。黄麻姑虽然风韵犹存，年轻时也算是洛阳出了名的豆腐西施，但现在已是个半老徐娘，近来脸上还生了不少麻子，实在算不上是美女之流了——少爷是否已经开始饥不择食？
他今日若是要调戏些大妈大婶，那该如何是好呢…干脆还是把他砍晕带回家，投奔老爷算了…
小九叹了口气，穿好衣服，推开了隔壁姬悠凉的房门。
---------
姬悠凉却已经起身了，正在铜镜前套一件浅粉色的外袍，看见小九进来，便对他抬眉一笑，那笑容纯真至极，闪亮亮的：“过来帮我。”
少爷啊对不起~！！小九内疚得简直想给他跪下，我怎么会有把您砍晕带回家这种污秽的背叛您的念头呢少爷~！小九是人渣！小九定当终生跟随您上刀山下火海~
姬悠凉眼见自己的小厮一脸灰暗的推开房门，又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己，突然又像是被雷劈了似的，一脸惶恐还两眼挂泪，于是问道：“你、你怎么啦？”
小九挂着泪，扑过去弓着腰为姬少爷系腰带：“少爷，我、我帮您穿衣。”见姬悠凉还是瞪着自己，他吸吸鼻子，转移话题道：“少、少爷，不、不穿那件彩衣啦？”
“彩衣？”姬悠凉对着铜镜拧眉：“哦，今天不上街，穿得素些好，小九，你说这身搭配怎样？”
他穿着藏蓝中衣，外袍是浅粉，小九抿着唇看了很久：“呃~~~~~好、好看！”
比起那件孔雀衣，这搭配实在太淡雅太和谐了。
给他系完腰带，小九抬起头来：“咦？”
这么近的距离… “少、少爷，您长了两、两颗泪痣呢…”颜色很淡，不仔细还看不出来，但确实是两颗，左右眼角下各一颗。
少爷的脸，长得真好看，不知道为什么，小九有点为自家主子的美色自豪起来。
“嗯，”姬悠凉没理睬他一脸痴样，反而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的小厮：“小九，你穿的可还是姬府的灰衣？”
“是、是啊。”小九往自己身上一看，才发现那身灰衣已经洗得有些发白，绣在胸口的“姬”字也被磨得有些脱了线——这可是下人的大忌，青年吓得脸色惨白，赶紧跪倒在地：“少、少爷饶命…”
姬悠凉皱着眉叫他起来，又打量了一番，“真是，银钱在你身上，大冬天的，也不知道自己置几件衣服，还得主子来给你找衣服穿…”说罢又弯腰在一旁的木箱里翻找着：“你比我高瘦些，但应该也能穿得这些衣裳…”
“少爷！”小九刹时感动得杨柳依依春风如玉。
“就这件！”姬悠凉从木箱里抽出一件艳绿色的长衫，上绣大朵大多的鲜红色云彩：“怎么样？喜不喜欢？喜欢本少爷便送与你了，来，接着。”
“…”那衣服太挑战极限了，小九颤抖了，在接与不接之间挣扎。
“不喜欢吗？”姬少爷拎着那艳绿长衫看了看，挫败的放了回去：“也罢，也不指望你能有什么品味…那你便自己从这里选些衣服吧，本少爷今天，要带你去赴宴。”
“赴宴、宴？”
姬悠凉从枕头下面抽出他那把金漆玉骨扇，在小九眼前晃了晃：“美人嫁丑鬼，本少爷——”他‘啪’地撑开扇子，遮在下巴前，微微一笑：“——怎能坐视不管。”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赴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