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为好》墙上月光

13、那年的意外

　　第十三章
　　江涞穿着一身明亮的衣服，踱上了一层明媚的光芒，前额的斜刘海一撮不听话似的张扬着翘起，更添得了一抹俏皮，而刘海下的一道小小伤疤显而易见。
　　他突然头停下脚步，回想起一事说道：“忘了跟你提，昨天晚上我赶过去，学姐正好要离开。但是，那时她，浑身湿透，也不知有没有发生一些事······不过感觉应该没事吧，要不你再问问？”
　　“什么？你昨晚怎么不说啊？你说清楚，别吃了，先放下那块蛋糕！”颜亭央将容家的事在脑中过滤一遍后，神色一慌，忙拉住江涞刚到嘴边的手。
　　“好好好，大小姐！昨天晚上，我不是赶过去找学姐嘛，结果就在大门口遇着了。我看她身上湿漉漉的，瞧着多冷，不过她给的解释是不小心掉泳池里了。本想送她回去的，可她担心你那边的事，就拒绝了，最好也仅仅收下我的外套。”
　　“那接下来呢？她之前的脸色如何？难道我姑妈他们又给艾好姐添堵了？”
　　江涞提着一袋子的零食，手不知不觉有些发麻，屈指拾掇了几下，继续答道：“无恙吧，挺平静的，只不过说话有些发颤，可能冷着了！担心的话，要不直接打电话问问？”
　　走在牵头的颜亭裳一听其言，立刻摇了摇头，自然地用舌尖舔了舔干涸嘴唇的一侧，继而转过身来，若有所思地慢慢道来：“艾好姐，最不好的一点就是不怎么吐露心事，她一向憋着委屈不说，谁也无法从她那里套点东西······可是，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小涞子，话说你当初第一次见艾好姐，是什么感觉？”
　　一贯开朗嬉皮的颜亭裳突然用着一副认真深沉的语调问自己，江涞听她停停顿顿的语速，心里一阵讶异，也不禁抑扬顿挫地答言：“当初要不是你任性地把我拉过去，我也不至于只穿着背心满头大汗地跑过去打招呼。我记得，她当时脸一黑，搞得我一时尴尬······其实，初见倒是真觉着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说不上来，后来冷场······”
　　“这样理解，是不是你也觉着我和她有些相似？我妈之前也说过，说小时候的艾好姐性格挺皮的，跟我有的一比呢。”她理解岔了江涞的意思，理所当然地对座入号。
　　江涞联想起亭裳古灵精怪的样子，与娴静沉稳的学姐对上号，吃了一惊问道：“啊！我一直以为学姐是文静派的。不过她现在看上去挺沉默寡言的，性格怎么会有这么大转弯呢？”
　　“好多事发生······艾好姐藏着一些心事呢······总之大概有些心结未解吧！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所知道的，也无能为之！”颜亭裳只知道容家繁琐复杂的关系，究其缘由便是容姑父对艾好视而不见，吝啬了父爱的给予。
　　“瞧着，又皱起眉头了！可别！你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旁人是插不上嘴的，你也别好心做坏事。”
　　颜亭裳抬起眼眸，迎对着明媚的阳光，眯起了眼，瞬间仰头端详男友江涞的面容，听他一副认真的腔调，便笑着打趣道：“什么啊？你竟然数落起来我了······哎呀，不对呀，什么时候你的心理变得成熟了呢？”
　　“我能有你这么幼稚嘛？显然，比不上你啊！哈哈哈！”随后，江涞将手掌上的袋子撂进手臂，两手随性一摊，大大咧咧地回应道。
　　她鼓了鼓腮帮子，小女子娇嗔情态乍然出现，凑近身子故意探问：“好啊，又开始顶我的嘴啦！你说要不要做一个二十四孝全能男友了啊？”
　　“哝，这不就是我的表现嘛！”他提了提手臂，示意两只臂上勾着的几个大袋子。
　　“啊，你贪吃······对了，昨晚在医院，潇潇犯阑尾炎，忙着给她打下手，倒没怎么注意你。现在回想起，你那时不是跟一个医生说话嘛，看着你们两个身影，感觉好配啊！”
　　看着江涞飞快地把剩余的蛋糕塞进嘴巴中，做着一副“毁尸灭迹”的销赃作势，她情不自禁地露出大白牙咯咯地笑着。突地又忆起昨晚他偶遇一名风度翩翩的医生还一度热情地招呼着，耐不住一颗膨胀的“腐女心”，于是两眼发光“花痴”状地紧紧抓着江涞的眼神。
　　他方咽下最后一口蛋糕，谁知亭裳语出惊人，惊得喉咙口猛地一紧，本想摸摸她的头可自己双手实在空不出手，只好字正腔圆地冲着她解释道：“也不知道你这个脑袋瓜子，里面装了什么！不过可要令你失望了，本人苗子正，三观正，现在吧，只认定粘在我身旁的那一位。”
　　好端端的情话却在唇齿之戏中呼出，不过溺于爱情雨中的颜亭裳，却是很享受其中欢趣。
　　“说说呗，你认识那个医生？瞧着好年轻，我寝室那位制服控好可惜，整一个阑尾炎折腾到了病床上，不然知道了必定忍痛爬起来一饱眼福了！”
　　“你们寝室四朵奇葩，还真算有缘分凑在一起······他当天过来跟我招呼而已。说来我父亲曾经是他导师，再加上我高二那年车祸手术，正好是他轮班负责，于是就混迹成这样熟络了。”
　　江涞的父母早已离异，他归母亲抚养，父亲另有组建的家庭。而他也曾一味好奇过，为什么好端端的家庭会拆开，相敬如宾的夫妻俩会在他三岁时候离异？那里面确实藏着个故事，说来是个后话。
　　“你之前提过的车祸？高二？严重吗？现在身子恢复得如何了？啊，你转一圈让我看看！”颜亭裳此时的心就像要跳出来似的，双手不知道要摆放在哪里，从嘴巴里连续蹦出一句关怀的话，撂下他手臂上的几个东西自己提着，继而环绕一圈上下打量着旁边的这位。
　　“嗳，你别激动啊！放心，都能跟你如此轻描淡写了，就意味着过去的事无足轻重了。再说现在篮球照样打，三千米长跑不足挂齿，你还不信嘛？傻瓜！”
　　“那你之前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呶，还给你！”颜亭裳担惊受怕一会之后，又听得江涞自己一副无关紧要的语气，气得一股脑儿地将手上所有零食甩回去。
　　“嗳，不带这样的啊······”他不由地抚了抚前额的那道伤疤，转而重新提起那些袋子，忽然沉了沉眼神，继续叙述道：“其实当年特别郁闷，脑门上补了好几针，在医院待了好几个月呢，那时都要躺得长青苔了。不过幸亏我这颗脑袋聪明，荒废了几个月的功课，也总算赶上了，也没再让我妈担心。”
　　“你咋出事的？具体什么时候？”颜亭裳再三确认，语气一度认真。
　　“高二下半学期将要开学的那段吧，当时也没什么难受，可就在十字路口那里过马路时猛地心脏一抽，停在路中央，好巧不巧正好有一辆货车驶过来，于是就‘光顾’了医院几个月。”
　　人的一生中有太多的意外，凑在一起，万千中一粟根本不足为奇，因而江涞将高二那年的车祸当作一场意外。
　　颜亭裳仰头一视，扬手拍拍他宽厚的肩膀，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以后要多照顾自己身体，不要总认为健壮的很，你瞧，多单薄啊！看起来以后要多疼疼你啦！”
　　江涞上下晃动着几个装着零食的大袋子，张扬地一笑，接着说道：“这话我可记住了！好了，你先上楼了，那位室友还等着呢。”室友潇潇在宿舍里打了个喷嚏。
　　“别笑，虽然好吃确实是个事实！好吧，那你走吧，我记得你还要去趟校外！”
　　······ ······
　　江涞因校学生会的赞助活动一事出校，办完事后刚从地铁站出来，不经意间擦着了迎面小跑过来的女人，连忙转身示意致歉。谁知，对面的女子杵在原地，虽然面貌普通，但是那一双特别清润如水的眼眸，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脸。无奈之下，江涞只好出声：“抱歉，刚才没看到你！”
　　女子不知怎的突然懵住，一瞬间静默，当他吐字结束时，女子终于移开了视线。一阵悠扬的铃声从包中骤然响起，穿着驼色风衣的她，掏出包中的手机，接通应道：“嗯，我是杨千亿。实在对不住，我马上赶过来。”
　　由于中学教师进学一个项目，刚任职教学的杨千亿趁此机会到Z城各地中学观摩学习。她本是金融分析师，刚工作一年因着家里的事辞职转当教师，趁着这次学学前辈的经验。今日里一所中学数学教师讨论会突然改了日期，杨千亿只好匆匆忙忙地从酒店赶过去参加。
　　可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偶遇，惊得她面色一愣，那双秋水明眸霎时含着别样的韵味，回头望向路的拐弯处，那曾经熟悉的身影已然消失，她不禁喟叹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