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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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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馐重碟磊桌,萧熠对门而坐,萧安落于他左位半步后跟着跪坐的顾朗,萧昀斗胆依主人家言坐于和王对面。
“哥哥平时难得见一面,今日一定与弟弟一饮痛快。”边说着就要执壶为萧安斟酒。
萧安按住他手:“不必,我不喝外人斟的酒。”一句话说的清清淡淡,脸上笑意柔和似乎全无半点尖锐。几个萧家兄弟其实最无顾忌的该是萧安,只因他本无资格坐上那位子。
“是吗?”萧熠脸上的笑意越加放肆,“哥哥这话说的可真叫弟弟伤心。”萧熠收回手看着顾朗为萧安倒满酒,潋潋桃花瘴惑人。“来找我不是为了喝酒难道还能有什么正事儿?弟弟我现在可是朝堂止步,国事与我远如天边。”
“正月里老四收了不少礼。”萧安吃着顾朗为其布得菜肴。不紧不慢,配着小酒,怡然自得。好似就真是来喝酒吃饭的一般。
“不错。”他原以为萧安此番前来是为了他身边的那个人,如今。。。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身为皇子就算弟弟现在一文不值也有人捧着。”语气笑颜虽也未变,眼中却已隐现寒光。
“前几日荆州传来消息,天河倒倾,暴雨难止。荆襄河河提垮了。就在半月前,荆州知府锁了府城只需来不准往,如今求救的急件已经飞散到各个与他有亲的大人府邸了。”
萧熠脸上笑容彻底收敛,眼中寒光重重盯着萧安。
“荆州知府郑家人氏,原为鲁国公嫡孙因着冒犯了静和而被贬荆州,眼看着就要回来述职却在紧要关头出了这事,身为鲁国公的女婿老四竟未收到消息?”
早就封王的他,外家又是刑部尚书卫家,天下消息有何事是不经他耳过的?此时竟比这个常年闭足的闺秀晚知晓了消息?不,或许他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件事,因为郑家根本就不打算告诉他。不管他们是因为怕他弃车保卒还是想将他摘除去,他都已近收了年初的年礼。五十万白银,相当于国库三成,谁能拒绝这等诱惑?荆州位于湖北近洞庭,东亲安徽,西连渝州,南邻江西、湖南,自古就有‘鱼米之乡’的称号。
那地就相当于半个国库,富饶辉煌,郑斐壬所去与其说是被罚还不如说是去放松身心了。当地文人大儒极盛,世家连檐,街上根本看不到半个乞丐。所以那五十万他收得没有一点犹豫。
“吴道勋的学生已经接连上路,赶往临安这边了。”萧安放下筷子表示依然饱腹,顾朗随即递上丝绢为其拭面。
文豪大儒有多不好应付,三年前他就已经领教过了。当年的那个御史的死不知道是他那位兄弟的手笔最后却只能让他为其付账,以至于事到如今他都没能重入庙堂。
而这位吴道勋,号樊清子桃李满天下,朝中有三成官员都是他的学生,如今城中虽不过四位但这四位有两位,一位是上届头名前几日已被指定为静和的驸马,一位是在朝十载有余如今正得用的内阁大学士,另外两名却是御史台的中流砥柱。
“我要说的事已经说完了,老四你好自为之。”
萧安当真是从都到尾都没管他这个顾朗的‘救命恩人’一点儿啊。不过这样才好,让萧熠觉得他不重要才是好的。萧熠此时只怕恼怒着,若惹得他真对自己动了手那就好看了,毕竟现在他是打着袁家的旗号在临安,面上他就是皇帝的人,打他就是不给皇帝面子。平时看在萧熠母妃磬淑妃的面上也就不会计较了。可现下,他这好儿子可是给他招了个好差事,荆州那地满是大儒,轻易哪能招惹?
如今官员超过三成都是来自荆州,沾亲带故的扯扯拉拉就是半朝。这个半朝可比穆苍松那个‘穆半朝’来的有威力啊,少了穆苍松不适的只是他萧昀,少了这个‘半朝’大夏都能叫人改了姓。
“王爷不知今日找末将前来,所为何事?”见萧安走了,萧熠一脚就将面前的案几踹翻了去。萧昀此时出声提示他还要外人在场,该说他是真不怕死呢。
好在萧熠还没真的失去理智,几步走到萧昀身前,瞪着他:“你怎么还没滚?你家主子不都走了吗?萧安不需要开路的狗,就凭他那个眼睛和他身边那个贱\货走的回和王府吗?”
萧昀直起身,哟,凌清舟这幅身体确实不错竟然比大他八年的萧熠高出一个头:“末将与和王殿下一同来此不过巧合,既然殿下并没什么正事儿,那末将告退。”正事儿,萧熠已经三年没有过什么‘正事儿’了。今后也不可能有啥正事儿了。
本来这次事情也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谁叫萧熠是磬淑妃的儿子呢?如同前世一般,最后以郑斐壬被罢官为结局,郑家可是跟着大夏一起走下来的世家。家族虽大单谁叫这一辈就一个郑斐壬是嫡脉?他虽继承不了国公之位了但还有他儿子啊。可谁叫这次萧安因为顾朗的死而先为他葬礼的事儿先忙活呢?
原本吴道勋的学生根本不可能从荆州府出来,一切情况他们也就只能无凭无据的任凭皇帝只罢了个郑斐壬,如今那些人叫萧安放了出来。若是萧安狠一点任萧熠的人出手加害,只护住一个活口的话想必倒时,萧熠不斩真难平定人心了。毕竟他如今只算受贿,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是他在指使,但若他真动了手就真要现下去出不来了。可惜,这么浅显的陷阱萧熠根本不会中。
萧昀走出茶楼转道去了趟成衣店,换了身衣衫。牵着这马匹就往南道西街而去,这边住的都是平民,不像东道八街住的都是皇亲贵胄官宦人家。他身上的银子就够买一座民房了。
“见过凌将军。”萧昀才到西街口,就叫一个老者拦了去路。看他穿着青布麻衣,就是一个普通百姓无异。
老者声音不大,也并未行跪拜大礼。仁雍年间白身见官不跪视为藐视官员,最重的可斩头。临安不识字的有,天子脚下不懂律法的却不能有。萧昀由此猜出这人可能是谁派来。
“不知老人家有何事?”萧昀回了半礼。
“听闻大人正为定家烦心,不瞒大人老头子正好有一老院空置,可买与大人。”老人起身引导,萧昀看着他袖口半露的玉坠,顺着他去了。
小巷几拐,终在一家杏树出墙,花坠满枝的高墙院前住了步。老者上前敲了门道:“小宁啊,爷爷回来了。”
门发出几声咯吱,开了。门内出来一个黑面少年将老者迎了进去,待萧昀进门反身就关紧了大门。
马匹黑面少年已自觉拉去了后院。萧昀看向杏树下煮茶手谈的二人,脸上挂起一个笑容,萧安还真是谨慎啊,萧昀也不说话,直到这一局结束才道:“原来是和王殿下与顾总管。凌清舟有礼了。”
“倒是让凌将军久等了,请。”顾朗撤了棋盘,萧安笑道。
黑面少年几个来回就将石桌摆了个满。萧安举起杯道:“刚刚见凌将军也离得早,只怕还未用好,擅自准备了这桌酒水,还望不弃。”
“末将惶恐,殿下客气了。”回敬一句,举杯一饮而尽。萧昀扫了一眼,很好全是他不喜欢吃的东西,但这些却是凌清舟故乡的特色。不得不说,萧安却是尽心了。不过,经过半月的军中伙食,他现在倒是什么都可下咽了。
“将军丢得那匹马,如今已经自个回到将军家的马槽了。”这是跟他说萧熠已经不可能与他为难了。
“多谢殿下,昨日回营末将可是因着这,叫袁老将军好生骂了些时候,如今可是能交差了。”
“执掌金吾卫的是惠王妃的娘家哥哥,此人外表好爽实则刚愎。皇城中的武官多少都有点排外,你去了多留心。”
能叫老二哥这般重视,前世今生头一回。看来以后他若是要谋位最该讨好的不是仁雍帝,而是这个顾小管家啊。
“陛下身边的福公公是个爱财的,这几年就杨家喂大了他的胃口,若是想好过点儿,给打点时不能偷偷摸摸需得师出有名。否则难在陛下面前落个好。”
就是那个顶了柴德的位置,老和他过不去,后来柴德为自己做事了就老和自己过不去的福公公。前世他就是吞金自杀的,今生他会看着点儿,不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你是袁老的人,本王不能太过接近。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乾元殿殿外花奴蒋寿可以帮你。”这个消息就不得了了,敢在乾元殿帝榻前安插人,就算是殿外也不得了了。不要看杨家好像有个福公公,但那是杨家花重金拉拢的,而且只要有人给的钱比杨家多,这人啊,也就是别人家的了。而且就福公公那个不知收敛的到底收了几家的钱,为几家办事还真不一定。
若不是老二哥天生惧阳,双眼是不得亮物,这皇位还真就是他的囊中物。他们根本没争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