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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猛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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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入你的眉眼半分。
——题记
谢子音是上神这件事在岁时的心底敲开了一个大窟窿,当下冲向冥府,恰好撞上了冥幽与那个听说惹得冥幽为她勇闯修罗界的妖精撕破脸一般在旁边僵着,不过当下她也没那个看戏的心情,转身将冥幽拉了出来,以解心中烦闷的情绪。
冥幽冷着脸,道:“怎么?”
“什么怎么?”岁时瞥了她一眼,转身坐在石桌旁边,没好气的说道:“刚才青丘的人来找谢子音。”
冥幽没说话,等着岁时说下一句,岁时仔细的看着冥幽的脸,一字一顿地说:“白还唤谢子音上神。”
“嗯。”
冥幽应了,脸上的表情依旧那样冷若冰霜,没有一丝变化,这一态度瞬间惹急了岁时。
“嗯,嗯是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
“也算不得知道,只是略有耳闻。”
以冥幽以往的死脾气是断不会一句话说的这样勉强,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她便不回答。
岁时是知道冥幽的,于是心下一沉,道:“你有苦衷?”
“算不得。”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冥幽看着岁时如今红着眼的状态就像还没修炼过一般,这是兽的本能。岁时已经失去理智了。
冥幽叹了口气,万年寒冰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表情,却是怜惜。
“岁时,你莫要喜欢她了。”
“冥幽,我当你是朋友,你向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未曾顾虑过我的感受,我也总是笑笑不做理会,如今我眼巴巴的跑到你这处来寻个回答,你却一再推脱,那个上修罗界历尽千辛去抢赤莲的冥王去哪了?”
冥幽蹙眉,眉峰不可觉察的跳了跳,冷声道:“岁时,我们不同。”
“有何不同?”
岁时红着眼,心里不停地抽痛着,如何也停不住,突然不知道怎了,一阵眼泪夺眶而出,岁时刹时顿在原地,任着眼泪留到了嘴角,她抖着手去摸脸上的泪水,放到嘴边,就像当年阿姊叫她尝尝桃花源私藏的桃花酿一样,舔了舔那自自己眼里流出来的液体。
是咸的。
阿姊,眼泪是咸的。
这和桃花酿不是一个味道,我怎么这么疼。
冥幽看着这一切,叹了口气,皱着的眉逐渐展开,展开成一个岁时从来没见过的弧度,是了,在人间,他们管这个叫怜悯。
当坏的官吏处死好人的时候,底下人明明知道他没犯罪,可是却无可奈何,这时候他们表现出的是怜悯。
明明爱的不得了,却还要分开,以至于两人一个吊死在树上,一个跳河自杀,隔壁王家婆婆向李家大婶说起来这件事的时候眼里流露出来的叫怜悯。
明明天高地厚却也知道无可奈何,吵着喊着要荡平天庭,踏碎凌霄的猴子最后压在五指山下,那些被他打的丢盔卸甲,求爷爷告奶奶的神仙如今谈起他的时候,是怜悯。
冥幽,你是什么意思?
她弯下腰,把岁时抱在怀里,有些不忍的说道:“岁时,早知道,我便不该带你来酆都城,不该带你去谢音阁,或许,或许你就不该认识我。”
岁时垂手仰头看着天,任由眼泪肆无忌惮的留着,她哑着声音,道:“鬼幽,你放我走吧。”
鬼幽这名字,是岁时初见冥幽时起的,对于这些什么所谓的昵称,岁时一向有自己的歪理,她说冥幽是冥王,冥府都是鬼怪,那冥幽就做不得冥幽,只能称作鬼幽。冥幽从最开始的十八般武艺到最后听到这称呼嗤之以鼻。是,谁能扭得过她啊。随她去了。
不过换到此时听了,竟生出来一丝疏离。
冥幽缓缓松了手,咬了咬牙,道:“天帝的密令,谢子音的身份不能暴露。”
岁时点头,突然破涕而笑道:“天帝那老头儿,还是这么霸道。”
冥幽最后是看着岁时一瘸一拐的走了,与她相识六千年来,头一次她这样狼狈,她再也做不了开心悠哉的神君了。
“你和她说了?”
冥幽回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白发披肩,容颜依旧风华的女子,道:“没有。只凭她的悟性,便是我不说她也明白。”
“老身听闻,您为了那个蛇妖去了修罗界。”
此事过了这么久,孟婆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她便知道,这是要秋后算账。
见冥幽不语,孟婆弯眸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冥幽看这笑容,一个闪神,不是秋后算账了?
“殿下,”孟婆收了笑意,一脸严肃的说道:“老身并非阻挠殿下,殿下一万的年岁了,有自己的想法,如今老身便再不能置喙殿下了。”
冥幽一向威严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道:“孟婆……”
“殿下,我冥府八万鬼兵、四大判官、黑白无常,” 孟婆虽然老了,却也并没像人间的老人一样脸上爬满皱纹,她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眉眼柔了些,道:“加上老身,全凭殿下调遣。”
我们的命都交由殿下了。
冥幽紧了紧方才握住的拳头,下定决心道。
“好。”
“只是……”孟婆转向岁时走的方向,道:“上神如何?”
提到岁时,冥幽叹了口气,道:“还能如何?”
十万年,她经历了什么,我不知,你不知,可是岁时却感受出来了,所以她难过啊。
她是没经历过情劫,可偏偏是个情种。
造孽啊。
见岁时低着头回来了,俱欢迎了上去,又看见这小霸王眼里的悲伤,一时间没好说话,只倒了杯茶在她面前。
岁时没喝,开口,哑着的嗓子给自己都吓了一跳。
“俱欢,你可知三千岁的兔子好好修炼,在我们天界也能封为上仙的。”
俱欢有些懵了,这是那跟哪儿啊。
不过她还是开了口好好地回答了:“这我倒是不知的,我自随了先生,就不在想其他,也未曾想过其他,能陪着先生,我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陪着么……
“俱欢,你说,我活了两万年,若我没有去听佛经听了一万年,我是不是……”
岁时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眼睛逐渐睁大,呼吸也变得沉重了起来,声音就像断了线一样,心口有什么东西悄然涌了上来。
我刚才说什么?
俱欢见岁时额角细汗,一动不动的模样,有些吓坏了,惊呼:“上神,上神……上神你怎么了……”
俱欢的话,岁时一句也没听进去,此刻她只觉得脑子嗡的炸开了,缓慢的转向俱欢,道:“谢子音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