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烬》祝平羡

5、琉璃

　　“这是蕲州的名点，你们都来尝尝看。”
　　北院住的人不多，包括姜璃、路雪也就还有四个人，她们分别叫做言绯暖、乔浅曦、刘婉晴和贡乔鸢。这里六个人，除却了路雪，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家世平平。六人中，除了乔浅曦，其他的五个人性子都不算活泼。路雪命人将吃食摆上石桌，也就只有乔浅曦一人毫不客气，径直拿起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一面吃一面不住地称赞：“好吃！真是太好吃了！比我家里的那些婆子做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你若是爱吃，我那儿还有，一会儿差人送到你房里去。”路雪一听，也挺高兴地笑了笑，却见其他几个人都不吃，忙招呼着：“你们也吃，别拘谨。”这话说了，大伙儿顿了一下，方才各自拿了筷子起来。
　　姜璃拿的是莲糕，吃进嘴里觉得很是清爽，唇齿间隐约还有一缕莲花的香气。她看了看其他的几人，吃了东西面上的表情都很好，想来东西都是特别好吃的。但她又一想，既然是路雪拿的，怎么会有差的？
　　“咱们六个人既然有缘分在一块儿，不如认个姐妹吧？来来来，我先说，我是属兔的，二月初九的生辰，你们呢？”乔浅曦的话好似连珠炮，说话的语速又是极快的，其他几个人勉强听清了她说的话，只路雪先应了一声：“我属牛，我觉得我应该是这里最大的吧？”
　　“我属虎，四月十四的生辰。”刘婉晴搁下手中的筷子，莞尔说着。
　　“真巧，”姜璃接着刘婉晴的话，“我也属虎。不过我是三月十六的生辰，这样说起来，我该是比你大一些。”
　　“我属兔，生辰是腊月十二。”
　　“我也属兔，生辰是九月十七。”
　　贡乔鸢和言绯暖也道出了自己的生辰。
　　“让我来缕缕。”路雪的记性应该是不错的，方才大伙儿说了一遍，她很快就将顺序排出来了，“我是最大的，然后是璃儿，再是婉晴，再是浅曦，再是绯暖，最后便是乔鸢了。”
　　“是。”几人一起应着。

　　深宫内院，总有一些地方叫人不敢踏入。譬如那持嬛宫，据说大齐第一任君主的宠妃便是在此被人陷害赐死，自此持嬛宫怪事层出不穷，最后君主下令，将这持嬛宫给封了，永远不许他人踏足。
　　是夜，持嬛宫内，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女子提着一盏灯笼。她身前站着一位同是穿着黑衣的男子。女子表情恭敬，垂眸不敢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男子。四下静谧，只能听着几声蝉鸣。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男子缓缓开口，嗓音低沉。
　　“已经按您的吩咐安排了，姜姑娘在宫里不会出什么事的。”女子听了男子的话，方才抬起了头，回着男子方才的话。灯笼的光映到她脸上，这人便是萧宫正萧清沅。
　　“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若是她出了任何事情，不用说你现在的职位，就是你的命，都留不住。”男子的语气坚定，叫萧清沅心里咯噔一下。
　　“是，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姜姑娘的，您请放心。”萧清沅的眸子又垂了下来。
　　男子将头一抬，望着半空：“天黑了。走吧。”
　　萧清沅福了身，这才打着灯笼转身离开。男子仍旧站在原地，望着半空的上弦月。三月十六快到了，过了那一日，她该满十六了。他从怀中摸出半块琉璃玉佩，摩挲着上面的花纹。那是南郡地区特有的花纹，属于前殷朝的皇室。十七年前，他随父出使大殷，彼时的大殷尚未亡国，殷后柳氏有孕，尚不知胎儿性别。殷帝只与当时尚为亲王的成宣帝定下一个约定，殷后腹中胎儿若为子，则与自己结为异性兄弟；若为女，来日公主及笄便嫁与自己。殷后拿出一枚琉璃玉佩一分为二，一半交予成宣帝，以为凭证。只可惜，自南郡回齐不久，大齐便入侵前殷，并一举拿下南郡，结束了前殷朝的统治。那殷后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终未可知。

　　姜璃在床上辗转反侧。
　　从院子里回来，姜璃便躺在床上。一日的劳累将她困意满身，但是躺上了床，反而睡不着了。她算了算，自己应该在床上躺了有两个时辰了。窗外的明月高挂枝头，她透过窗子看着那月亮。她还记得姜若生前在月下弹琴的身影，只可惜如今只见月亮，却没有了姜若。
　　“姐姐，我好想你。”
　　三年前，她意外堕马，失去了一些记忆。短短半个月之后，姜若突然中毒而死。她用尽方法查清投毒之人，一切的线索都将凶手指向同一个人——成宣帝的三子，当今的宣王，定浠。其实姜璃、姜若两姐妹的出身并不算多好，这两姐妹从小长于这大齐第一楚馆——凤鸾水榭，由榭主云倾烟抚养长大。姜若从小学习琵琶，十四岁时便已经是名满长安的青倌，引得无数的权贵竞相追逐，其中便有宣王定浠。姜璃小姜若两岁，学习的是舞蹈，也很是出色。但是凤鸾水榭的规定是，十三岁方能上台。但是在姜璃就快满十三岁的时候，姜若答应了穆王定浔的要求，赎身并以上宾的身份入了穆王府，姜璃也跟着姜若一起离开了凤鸾水榭。但是好景不长，谁也不曾料到不过半年，便出了那么多的事情。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