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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番外:苏安的悲剧 ...

  •   在苏安的心里,可能永远也忘不了那几个煎熬的夜晚。
      那天,她为了和江如荷争夺大姐的关注(听起来有些可笑,可这就是她最真实的想法),不管不顾地跟着大姐一起上山探险。三个完全不认识路的小姑娘在山上像没头苍蝇一般乱走一通,不知怎么就来到了一片坟地。
      当蓝色的鬼火围绕在她们的四周不停跳跃时,即便苏安心里清楚这是自然现象,仍然被吓得手脚发冷、两腿发颤。但她担心被大姐嫌弃累赘,所以一直强忍着没有作出反应。
      大姐在前面打着手电筒,江如荷提着包跟在大姐身后。借着微弱的月光,苏安强迫自己迈开脚步,跟上她们的步伐。
      可走着走着,她不知怎么,一脚踩空,随即感到身体失重。在坠落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地尖叫了起来。随即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她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地洞中。四周全是枯枝落叶,头顶有月光洒入。
      好在地洞不算太深,加上地上泥土比较厚,她并没有伤得太重。可即便这样,她的腿还是摔骨折了。她想要站起来,可稍微一用力,便疼得要命。她伸出手,想要扣住四周的岩石,却只是刨下了一堆松软的泥土。
      那一刻,她害怕极了。她哭着,喊着,大声地呼唤着大姐和小荷,希望她们能够听到她的声音,回来救她。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阵阵回声。
      她不知道自己哭喊了多久。等到嗓子都喊哑了,才被迫停了下来。这时候,已经筋疲力尽的她,脑子却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意识到,她不能这样喊下去了。这山洞里一没有水,二没有食物,她若是将自己体力都喊没了,结果只会更糟。她应该保存体力,等人来救援。
      她想,大姐和小荷一定会回来找他的。再不然,爸爸也一定会上山找他们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苏安靠着四周的岩石,坐下了。不知不觉间,她感觉到了疲惫,在洞里睡着了……

      在那个地洞里,苏安一共待了三个晚上。之所以她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每一次天亮,她都会在墙壁上做个记号。
      那三天里,她不敢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害怕身体会出汗,带走水分。她也不敢开口说话,只能躺在地上,看着乌黑的天空。
      她想起来,自己曾经在一个科普节目上看到过,人如果不吃东西只喝水,大约能活半个月左右。当然,这个也和个体差异有关,有些人能坚持一个月,有些人可能一个星期就不行了。但是,如果连水都没得喝,那一般只能坚持四天到七天。
      也就是说,她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苏安的鼻子开始发酸。她直到,她不应该哭,不应该让身体仅有的水分变成眼泪流走。但她忍不住,她实在忍不住……
      第四天的白天,救援人员终于发现了这个地洞。当他们将苏安从洞里拽上来时,苏安的身体已经冻僵了。她的脸色发黄,手脚发软,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那一次,她在医院里躺了整整半个月,才终于回家了。
      讽刺的是,那半个月,却是她成年之前,最幸福的日子。
      在她住院的那段时间,她的一日三餐都是小荷亲手做的。姐姐每天都会来看她。每一次,还会带上小荷亲手做的营养品。有时候,还会从护士手里接过药膏,小心翼翼地擦在她腿上的伤口上。
      那半个月里,爸爸和苏阿姨也对她特别好。每天嘘寒问暖,热汤热水。爸爸会亲手为她调药,送到她的床边。苏阿姨还会用扇子,帮她把药扇凉。甚至有时候,苏阿姨还会把她的裤脚卷起来,给她按摩腿上淤青的地方……
      那短时间,她感觉,自己幸福得就好像是飞上了云端一般。每一天入睡前,她都在心里期盼着第二天的到来。她幻想着,爸爸、苏阿姨还有大姐终于有点喜欢她了,终于开始将她当成家人了……
      这种幸福,一直持续到她伤口彻底痊愈,回到家中。在她即将出院时,大姐、爸爸问了她的主治医生许多问题。在确认她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以后,大姐和爸爸都明显松了一口气。
      回家的路上,又路过一家奢侈品店。大姐领着她进去,给她买了几件衣服和几条披肩、围巾,这件事儿就算彻底过去了。

      之后,一切又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她仍然是那个生活在苏家的房子里、却隔绝在苏家人的生活之外的所谓“二小姐”,她仍然是所有人都无视的存在。
      在经历过短暂的幸福以后,有些事情,她却看得更清楚了。
      那半个月里,大姐对她抱有愧疚,所以爸爸和苏阿姨才会对她那么好,一向无视她的小荷才会那么照顾她,让她几乎认为自己终于得到了他们的喜爱,终于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可等到大姐的愧疚消失以后,所有人都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爸爸仍然是那个面无表情地在不及格试卷上签字的爸爸,苏阿姨仍然是那个不在乎她吃多少零食的苏阿姨。一切,都和曾经一样。

      她终于明白了。
      原来,在这个家里,她做得好还是不好,根本没有人在乎。她是乖女孩也好,是败家子也好,也无足轻重。
      爸爸也好,苏阿姨也罢,哪怕是下人们(包括小荷在内),在乎的人都只有一个,就是大姐。只有在大姐对她感到愧疚时,或者说,大姐希望其他人对她好一些时,她才能在这个家中感觉到一丝温暖和幸福。
      她需要什么,渴望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姐想给她什么。她如果想要在这个家得到一点关怀,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得到大姐的关心。

      因为大姐,是这个家的核心。也是,她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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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苏杉上大学以后,和她玩儿得好的小姐妹,都知道她有一个小跟班。每次苏杉和朋友们聚会,只要不是特别正式的场合(比如商业酒会、慈善晚会什么的),她都要喜欢跟着。
      苏杉也不介意带着她,反正又没什么损失。苏杉的朋友们见这个姑娘模样清秀,性格也老实、安静,倒是也不讨厌她。有时候,还会送她一些小礼物。

      而苏安会结识洛基,完全是一个意外。
      那一天,是苏枫八岁的生日。苏杉包下了省里最好的酒店,给苏枫举办生日宴会。受到邀请的,有苏枫学校里玩得好的同学、苏杉关系不错的朋友,还有省里其他大家族的少爷、小姐,以及公司里的全体员工和家属。
      洛基当时还是个即将毕业大学生,在苏家的公司里实习。他也受到了邀请,前来参加了苏枫的生日宴会。当然了,家境贫寒的他没有办法像其他来赴宴的人一样,给苏枫送上一份非常昂贵的礼物,只是带来了一个绒毛娃娃。
      而苏安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个毫不起眼的人,其实还是因为苏杉的一句吩咐:“苏安,你去和服务员说一声,一会儿剩下的饭菜都给那个人打包带走。”说着,她指了一下洛基。

      就这样,苏安注意到了那个身材瘦削、模样清秀的年轻人。
      对方似乎也是个不善交际的人。和他同桌的人都在谈笑风生、推杯换盏,只有他一个人低着头喝饮料。他身上的衣服洗得很干净,但是颜色已经明显发白,显然是非常旧的了。
      苏杉告诉苏安,洛基出身于山区一个极度贫困的家庭。家里每年的收入不到一万元,却要养活一家五口人。
      他能够上到S省的大学,还多亏了助学贷款。不过他倒是也还算勤奋,在大学里成绩非常不错,所以才能获得来苏家的公司实习的机会。实习期间,他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的才能,却也踏实肯干、任劳任怨。
      唯一不足的就是,他在人际关系上存在很大问题。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主要还是因为他实在太穷了。他知道自己吃不起公司食堂的饭,就经常带着馒头和水来公司。到了中午,别人结伴去吃饭,他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填饱肚子……
      人都是要面子的,更不用说一个刚出社会的年轻人。如此一来,他怎么可能愿意和大家来往?

      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客人们也渐渐离去了。而洛基却一直没有动,他看着桌子上那些几乎没怎么被动过的菜,心里有些着急。要知道,那些菜他平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他很想打包回去,这样就可以节省好几天的饭钱了。
      可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他又实在拉不下这个脸。他只能一边焦急不安地坐在座位上,一边盼望着同事们快点离开。可同事们又没有读心术,自然猜不到他的想法。他们正聊得起劲儿,怎么看也没有要走的架势。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洛基心中越发着急。再不走,他就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车了。那样的话,他就只能打车回家,得多花好几十块。可若是就这么走了……

      “你好,请问是洛基先生吗?”
      洛基回头一看,入眼的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姑娘,看起来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片刻后,洛基想起来了。刚才跟在苏总身边的,不就是这个姑娘吗?
      “我是,”洛基连忙道,“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有一件事,苏总经理让我吩咐你。”苏安道,“你跟我过来一下吧。”
      能够得到来苏家公司实习的机会,洛基心里还是十分珍惜的。一听说苏总有吩咐,他连忙起身,跟着苏安离去了。
      苏安带着他,来到了酒店大厅外的休息室。然后,将一个口袋递给了他。里面有几个饭盒,装着已经打包好的菜。还有一盒巧克力和一盒蛋糕,以及一个装着五百元的红包,都是苏安自己准备的。
      “这,这是……”洛基一愣。
      “这些菜都是干净的,”苏安道,“是酒店做好了备用的,都没有上过桌子,我让他们打包好了。这巧克力和蛋糕,是家里佣人做的,大姐今天不想吃就给我了。至于这红包,是给你打车用的。”
      “大姐?”洛基注意到了这两个字。
      “就是苏总经理啊。”苏安道。
      “苏总经理的妹妹不是那个过生日的小姑娘吗?”洛基道。
      “对啊,”苏安道,“那也是我妹妹。我排行老二,她排老三。”
      洛基打量了苏安一番,显然有些不敢相信。但他嘴上还是客气道:“实在不好意思,苏二小姐。我刚才还以为你是……”
      “佣人是吧,”苏安笑了笑,“没关系,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觉得的。另外,你也不用叫我苏二小姐,我叫苏安,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好的,”洛基道,“谢谢你,苏安。”

      就这样,苏安第一次和洛基有了交集。不过那个时候,她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她只是觉得,和洛基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有一点物伤其类罢了。说白了,就是可怜他。
      然而,她却不知道 。有些时候,不合适的同情心,会变成悲剧的开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番外:苏安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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