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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 千载春秋梦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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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太极宫中,鸠占鹊巢的姜太公靠在炼丹炉上边呼呼大睡,未注意到那一同串门子来的宠物貔貅早就不见了影子。
这一直被娇养大了的貔貅披着一身雪白长毛,一抖毛就变成圆滚滚的一只,它乃是九天之上的一大害,所过之处无不遭殃,犹如蝗虫过境。
估摸着也是吃了太多奇珍异宝的原因,这貔貅毛皮油光水滑,配合上一对圆滚滚的黑眼珠子,着实讨人喜爱,纵使闯下大祸,也令人不忍责罚。于是循环往复,这九天界简直被这扒着门槛凶的混世魔王搅得天翻地覆。
此时,貔貅正对着太虚镜一阵比划,毛茸茸的蹄子不知道碰上了哪里,一下就给那千载春秋开启了。再一看,它顿时吓的长毛直竖,原来那演绎这段的亡灵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风一刮,直接给吹进了人间一人的梦里头。
“坏了坏了,趁老大还没醒了,我还是开溜的好。”貔貅瞄一眼酣睡的姜太公,撒丫子果断逃了,它一面心中盘算,听说那重华家里头的美玉黄金堆满仓,想来去那头吃一顿在回去也是不错的。
“所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这大猫倒是好,这一下给这千秋历史甩让人梦里头去了。哎!不知道这些天天闲得发霉被迫演电视剧的鬼魂又正好下去祸害谁了。”一个少年从终年烟雾缭绕的太极宫深处走出来,一身缥缈白衣。
“一听你说话就觉得你没安好心。”冷着脸的男人一袭破破烂烂的黑袍,卷着裤脚,光着脚跟着少年。
“一块去那梦里头看看?”少年摸摸下巴,奸诈一笑,末了转头看背后跟着的高大男人:“你穿成这样……”
男人悲愤:“不是你刚说要吃鱼的?”
少年略尴尬,却还故意强硬道:“我要吃的是阳澄湖大闸蟹!谁要吃鱼了!”
男人不欲与这少年郎争辩,于是随意挥挥手,将两人化作一银一黑两道光芒,直奔那噩梦里头去了。
三千世界,庄周梦蝶,何人能道何方是梦、何方非梦?
世界被一层薄纱笼罩着,靛青发墨的苍穹上流云掩星,暗色的夜犹上自下的逼来,金戈铁马之音暗藏在飒飒风中,最后骤然幻化成一道惊天动地的炸雷。
电光雷声之中,历代沙场景象在黑压压的云层中翻腾再现,风卷水幕化人形,苍穹成战场!
有煞气!
项羽陡然睁开双眸,凌厉的眼神中暗藏兵锋,他的手摸上腰侧兵戈,却发现起兵吴中后便再未离身的长刃居然不在腰畔。
“这是那个…梦?”项羽眯起眼睛,心中大致有了个数,这正是那断断续续缠了自己大半年的噩梦。但那个总在梦里出现的人为何这回不在身边?一丝怪异的感觉袭上来,让他觉得心中难定。
项羽环顾四周,周身雾霭浓厚,未知究竟是在何处,他粗粝的眉头拧起来,不耐烦的从鼻子里往外喷出一口气:“他妈的,兔崽子哪去了!?”
自打项羽离开吴中起,就夜夜沉入这般不知名的梦中,梦中过往不过须臾光影,唯独叫他记住了的只有个少年,只是梦醒之后就连那少年的样貌也记不清楚了。
军师范增是找人替他卜筮过,但却见那龟甲在火焰中寸寸碎裂,显是非常人所道也,于是只得作罢。
项羽锐利的眸子中不见自己躯体,只有无边无际辽阔的山河、夜空,就像他只剩下了一双可洞察天地的瞳孔。
风声鹤唳,疾走荒草,涛涛水声摔碎石岸,波澜壮阔的天地尽数化作入耳的声响。
天命……你究竟想做甚?项梁的命你拿走了还不满意?
项羽讥讽的一笑,无视自身由高空极速下坠的失重感,眯起眼眸望向壮阔河山。
万里江面波涛汹涌,激荡的水流碎裂岸上黛色原野和巍巍青山。
真他妈的!
项羽落进冰寒彻骨的水流中的时候这么想,一动不动的等待着没顶而来的窒息感让他挣脱梦境。
但,出乎预料,这一次他并没有在窒息中醒来回到现实中去。
冰寒的水呛进肺部,项羽猛咳起来,不得不为压扁的肺部挣扎着上浮。
激流汹涌中项羽犹如一截沉重的木桩沉沉浮浮,奇怪的记忆在奔腾的水流中变幻成看不真切的影像,投射进项羽冷漠的眼瞳中。
光怪陆离的世界袭来,一瞬间飞逝而过的几十年时光的缩影。
项羽瞳孔紧缩,鲜血浇筑的战场,迎风招展的战旗,策马扬戟的自己,接着,一道少年的身影追上来。
“喝!”项羽大惊,那少年竟是凑上去同影像中的自己勾肩搭背,一派亲昵模样!
巨浪平息,流云散开,星光灿烂。
项羽猛的窜出水面,一手将披散的头发往后抹去,眼前竟是浮动着一只小舢板。
“上来吧,上次也是在救落水狗。”少年清冽的声音中带着讥嘲,却不似是在嘲讽眼前人,倒像在对什么看不见的人说话似得。
项羽眯着眼睛打量半晌,最后翻身跃上舢板想看看那少年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但是江上的薄雾荡开了,面纱似的笼住了那少年的样貌。
“莫看了喂,你又不是那个项羽,小爷长的是扁的还是方的关你何事?不论如何都不会你看见的好咩?”少年笑声传过来,顿时叫项羽黑脸了。
“什么这个那个!?”项羽质问,抬手就想将这胡说八道的人拎过来,却被少年轻飘飘的避开,转到了自己身后。
“啊呸!一个样的狗脾气!”少年笑骂着站稳身子。
“你是何人!”项羽开口的瞬间已收起眼底惊愕,转身再度面向瞬间转移到船尾的少年,面容冷峻。
“这你就用不着管了。”少年依旧笑着开口,接着转身费力的撑船:“你这是不小心跌进来了,杀孽太甚,阴阳自然不分明了,且当心着吧。”
项羽闻言顿时心中一凛。
傍晚时他刚杀了宋义,夺了东路军的兵权,心中有鬼,此时忍不住对这明知道是梦的少年起了杀心。
“莫妄想,小爷可不是你想动就能动得的。”背对着项羽的少年嘲讽地摇头:“现在的你还差得远呢!”
项羽探出一半的手猛的缩回来,死死捏紧成拳头,压抑住翻腾的杀气,喝问:“你这话是何意!”
少年不答,累了一般将船篙扯上来,仍旧不回头,只是笑问:“你那会稽山上捡来的鸣鸿刀可出鞘了?”
项羽又是一震,杀意在眼眸中翻腾。那偶然得到的鸣鸿刀应当是无人知其名字的,更别说这刀的刀鞘本就是利刃,除却他本人,根本无人知道外头的那层刀刃只是刀鞘,全都只当这刀天生无鞘。
少年却和没有一点察觉到危险一样,无聊的敲着船篙继续道:“鸣鸿刀乃天地造化之物,不过这天然形成的刀可是煞了轩辕剑的王道,你可要小心。”
项羽趁少年说话间悄无声息的袭到其背后,抬手轻轻触碰对面的少年,未料到少年身形居然虚实交错,浓雾一般成形却触碰不到!
“你!”项羽赫然色变,倒退两步,未想背后船体居然也是突的一虚,竟是“噗通”一声再度栽进江中!
少年痞懒的一勾嘴角,望着项羽的一双桃花眼里映出辽远璀璨的星河。
“你究竟是何人?”项羽凫水,神情狠厉。
“你不用知道。”少年一笑,接着打了个呼哨,瞬间小舢板上多了一同样看不清面貌的魁梧男人。
那男人接过少年手中的长篙,在江水中轻轻一点,小舢板推开波澜,转眼消失在浓雾中。
“侯爷!英布将军已成功抢渡!”一声音直接从梦境之外传进来。
浓雾缭绕的江面消退,梦境就像摔了的陶罐一般碎裂,项羽惊醒。
战争是艺术,战机转瞬即逝,他来不及遗憾梦中没能看清少年的模样,便翻身而起冲出帅帐:“全军听令!随爷杀过去!”
“巨鹿一战定生死!”
“灭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