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言如遇》期寻

49、我的此去经年

　　钱路为报复昨晚何安忆要他洗衣服出丑的事，硬是从他那儿坑了一顿饭，美其名曰弥补他受伤的心，还不忘去超市买了一顿甜的，加一块儿蛋糕。
　　一路上他都在说话，何安忆揉了揉耳朵，直接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棒棒糖塞到他嘴里，连包装纸都没撕。
　　钱路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愣了两秒，然后开始怀疑人生，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五秒后终于反应过来，“何安忆，我说你就不能对我好点，你这样以后怎么找的到老婆，你以后谈一个我给你拆一个，老了你也是一个光棍，跟你的法律书过一辈子吧！”
　　何安忆听着钱路在后面跺脚，留给他一个背影，嘴角却不经意地扬起，每天有一个人逗着玩儿也挺有意思的。
　　想着想着，就看到宿舍楼下站了一个女孩，尽管是在树丛里不起眼的地方，他还是看见了她。用手臂碰了碰身边还在生气的人，“你看那个，是不是苏言那位？”
　　钱路本来还在不耐烦，听见他说的话，还是往那边望了一眼，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师妹吗！眼睛顿时像放了光似的就朝许陌跑过去了。
　　顺着许陌的眼神看过去，钱路也没发现她在看些什么，把棒球帽翻过来戴着，许陌还看着那儿，连他们到这儿了都没发现。
　　钱路含着棒棒糖，嘴里有些不清楚的问她，“你在看些什么啊？”何安忆摇了摇头，把手里的袋子放在边上，用手拍了一下他的头，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怎么这么蠢。”
　　许陌像是被吓到了，转过头看着正在对视的二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还是跟二人打了声招呼。
　　“等了多久了。”何安忆把钱路推到边儿上，问了她一句。
　　许陌看着他，笑的有些无奈，“不知道啊！刚坐着等来着，坐累了就站起来等。”
　　何安忆有些诧异，他一直不明白苏言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女孩儿，如今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打电话啊！”钱路突然冒出来，然后看着二人都望着他，畏畏缩缩地说了一句，“难道不是在等苏言吗？”最后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看着许陌。
　　说完二人还看着他，许陌愣了愣，“手机没电了。”又把手里的手机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何安忆拎起地上的袋子，拉着钱路准备走，“我帮你叫他，你坐着等一下。”
　　“不用不用，”许陌连连摆手，“不用叫他了，我已经见到他了。”后面的声音有些小，何安忆都没听清。
　　“就几分钟的事，反正几个小时都等了，不在乎多几分钟。”何安忆回头看了她一眼，才发现许陌低着头，嘴一张一合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许陌抬头看着他，有些牵强地笑了笑，说：“师兄，真不用了，我现在就走了，他最近应该挺忙的，我不打扰他了，过几天，等他闲下来，我再来找他吧！”
　　何安忆望了一眼阳台，又回头看着许陌，“等他闲下来，估计你就见不到他了。”
　　许陌听见何安忆的话，抬头看着他，有些不解，钱路也很疑惑地望着他。
　　“我昨天看见他在看出国交流的资料，之前明明不准备去的，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看了，可能是突然想出去了吧！”何安忆淡淡地说，仿佛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与他对面的人无关。
　　何安忆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许陌还有些惊讶，然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一双眼睛盯着他，不自觉地问了出来：“他，要出国吗？”
　　钱路的眼睛一直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然后听见许陌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不会的，他说了，他还是喜欢国内，这里有他留下来的理由。”声音小的像是给她自己说的，“师兄你肯定看错了，看错了。”
　　“可万一，这儿没有他留下的理由了呢？”何安忆看着许陌的眼睛说，突然觉得有些罪恶感，然后立马拉着钱路就走。一边走一边说：“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我给你叫他。”
　　许陌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那句话，万一没有他留下的理由了呢，理由没有了，还留下干嘛呢。他留下的理由是什么呢！
　　“这里不是有你吗！”许陌突然想起苏言当时的一句玩笑话，这里有你啊。一句玩笑话，如今想起却满是心酸。果然应了那句话，如今自己这样，是不是已经不能成为那个理由了呢！
　　“苏言什么时候说他要出国啊？”钱路一直没想起什么时候苏言说过这句话，也没想起他什么时候看过出国的资料。
　　“我怎么知道。”何安忆看了一眼还站在树下的人，又看了一眼慢慢走过去的苏言，丝毫没有做错事的感觉。
　　“你是骗她的。”钱路才弄明白何安忆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欺骗一个小姑娘，你还有没有人性，你这样子怎么成为一个造福百姓的律师，你这是要害多少人啊！”
　　何安忆听着钱路不停地数落他，淡定地从口袋里翻出一颗糖扔进了他嘴里，然后走到书桌前继续看案例。
　　钱路含着嘴里的糖，瞪了何安忆一眼，还好这次记得撕包装纸。
　　苏言走到许陌面前的时候，许陌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抬起了头，眼眶有些红，抿着嘴，没有说话，像是拼命想挤出一个笑，却没有成功，反而显得有些可笑，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苏言忍着没有揉她的头，笑了笑，“等了多久了，吃饭了吗？”
　　许陌像个承认错误的孩子，收起平时的棱角，整个人很温顺，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轻轻的，像六月份的风，“没等多久，也还没吃饭。”
　　“那走吧，想吃什么？”苏言转过身，示意许陌一起走。
　　“随便什么，都可以的。”许陌不知道说些什么，甚至不敢说话，她怕，她说出的话把心里的话全说出口。
　　苏言摆了摆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又问：“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许陌愣了愣，摇了摇头：“没有。”
　　苏言笑了笑，有些无奈，又有些释怀。
　　“昨天晚上，我在想，只要你给我打一个电话，我就原谅你，就在我下楼之前，我在想，如果你问起关于我要走的事，我就原谅你，刚刚我在想，只要你回答一句有，我就原谅你，小陌，你看，我原来也是一个这么没有原则的人。”苏言说着自己笑了笑。
　　“康乔跟我说，你对我，可能不是爱情，我原本的自信就在刚刚，碎的一塌糊涂，倒是我自己错了。不过，这样也好，趁我还能放手，趁你还能走掉。”
　　“顾逸轩挺好的，他一出场，就把我比下去了，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好，”苏言叹了口气，“别再沉迷于过去了，顾逸轩和他不一样，他应该会好好照顾你的。”
　　“还是我多想了，当初，是他领着你走出来的，我又何必多想呢！”
　　许陌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了，他该是有多绝望啊，才会说出这样卑微的话，而你，是做了多么罪大恶极的事啊，把他变得这么伤心。
　　苏言没有继续说，只是跟许陌点了她喜欢吃的菜，给她把筷子擦干净，给她手边放上一杯饮料。然后，就如同平常一样给她夹着菜。
　　你看，明明所有的事都没变，可就是不一样了。
　　苏言看了一眼对面的人，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她的样子，眉眼弯弯，那个时候，她可能，根本就没有记得他吧！
　　我的此去经年，里面住着你的此间少年。
　　我是该欢喜呢！因为至少，你曾在这里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