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破釜沉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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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寝宫。
这也许是我见到过的最大的，最富丽堂皇的寝室了。随处可见的，鲜艳的明黄颜色，对世人宣示着房间主人的无上地位和尊贵身份。
房间的香炉里燃着檀香，细细的香气冉冉的生起，然后飘散在屋子里，很快就充盈了整个房间。将整间屋子都带了股让人心神沉静的香味。
“陛下，柳云龙带到。”
“好，你们都退下，在门外守候。朕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没有朕的召唤，谁也不许进来！”屏风后，只有皇帝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屏风后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桂公公听皇帝这样说，连忙招呼屋里的宫娥太监都出去，临走的时候还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目光-------大概是要我把握机会，皇帝这样屏退下人，一定是要和我说些体己话。这可是格外的荣宠。
我却恨不得一把将大家都拉回来。我可不想要这样的‘荣宠’，也不想要他这样格外的‘看重’。可是，眨眼间，众人便都退了出去。一时间，屋子里就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皇帝从屏风后面出来了。
“抬起头，让朕好好看看你。”
这轻柔的语气却是带着千斤的重量，我无奈的在心里暗叹了一声，难道我可以拒绝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今，我这样的身体，又是处于这样的困局，大不了一死而已。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想到这我放下心中的不安，轻轻抬起头，果然，我的视线迎上了他灼灼的眼神。
我无畏的盯着面前的这个人，看着他，分析着他-------他是天下人眼中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他是臣子眼中权利斗争的中心，他是后妃眼中的丈夫。可是，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在我心里，不过就只是一个‘男人’。
他也一直盯着我，看着我，似乎也在分析着我。也许，他没有见过我这样大胆无畏的人吧，居然这样和一个九五至尊对视这么久。他的目光是深邃而复杂的，他的表情也很奇怪，也许是带了几分欣赏，几分玩味，几分居高临下，几分探询。
我忽然感觉有些悲哀，自己穿越而来为的究竟是什么？命运又为什么要如此捉弄我，此刻的自己竟然如同一个待沽的商品货物。真的如同货物，他若是‘要’，我可以拒绝么？可以说‘不’么？如果为了这个原因而死，我会是多么不甘心！可是，我又能怎样？
看着他，我的脑海中却忽然的想起了另一张脸--------一张那么丰神俊秀，雅致宛然的脸庞；一双眸子含了那么心语，那么多情感。我恍惚起来，也许把面前这个人眼神里的‘东西’放在另一张脸上，我会欣然，会神醉，会痴迷``````我恍惚起来，几乎要错以为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就是展昭。
就在我恍惚不已的时候，皇帝却突然开口对我说了话，让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朕，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眉眼竟然可以生的这样好看``````”他的表情很温柔，眼神中透漏出几许迷醉的神采，却是让我猛然心惊起来。
我慌忙低下了头，急切的思考着一切可能的办法--------他的表情和话语让我简直心惊，若是任他再这样说下去，事情一定会朝着我最不愿意，最担心，最害怕的方向上发展！我一定要快点想办法解救自己，此刻我不能奢望任何的外援了。自救才是唯一的出路。
他见我低下了头，却是轻声开怀的笑了起来：“朕从来也不知道，云龙竟然是这样害羞的性子。”说着，慢慢的靠近了我，他每走一步，我的心就狂跳一下，终于，他在身前半个手臂的距离站住了。忽然，他把头伸向了我侧面，深深嗅了一下。他嘴里的热气吹拂过我的脖子，我费力的咽下唾液，有一瞬间，我生出想要逃跑的念头，可是这个不理智的想法立刻就被我否决了。我们都是男儿，此刻的会面基调若是一直由他把持，那就会更加不堪。我必须要把气氛弄的就和正常的君主与臣子会面一样！--------想到这儿，我站的比刚才更加挺直，我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受他的影响。
“云龙，你身上的香气真特别，你平时都熏什么香？朕怎么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香气呢？”
我虽然想的好，可是面对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却终究还是忍不住稍稍后退了半步：“启禀陛下，云龙从来不熏香。因为云龙身体患有旧疾，每每吃得一个偏方，许是吃的久了，身上沾染了一些药丸的香气罢了。”
“哦？这样，怪不得朕觉得这个香味特殊``````云龙，你身上的这个味道真是特别，比朕用的熏香都要好闻。这香气细细幽幽，十分的妩媚缠绵``````简直比云妃用的香粉还香，只叫人觉得眼饧骨软`````”他却又是追上了半步，继续将脸凑近了过来。
我听他说的越来越不堪，这气氛也是越来越尴尬起来，不由大急，猛然间后退一步，然后低头跪下：“陛下，如今夜已深，云龙不敢打扰陛下休息。还是让云龙跪安吧，如果有事，不妨明日再说。”
他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猛然间作出这个举动。不过，他又是伸手将我扶起：“云龙，你对朕的一片关爱之情，朕真是感动在心。看来，朕没有错看你。想必你也知道了，朕前日去向太后要你。太后已经恩准。本来，是想今日就扳旨下召调你过来的。可是，朕总怕委屈了你。此刻，也没有别人，你说吧，你想要个什么官做，朕总是依你。再封你个‘御前行走’，你就可日夜陪伴在朕身边。如何？”
我刚站起身，就被他的话震的不能自己。看着他的脸上一片和蔼，眼光中充满期待。我明白了，刚才若是‘□□’，此刻大概就是‘权诱’了。可惜，他错看了我。我来这里为的是什么？我怎么会被他的这些‘优厚条件’所打动呢？
我肃容对他说道：“多谢陛下体恤。云龙一向身体不好，早就患有恶疾，此事，襄阳王也是知道的。陛下一片厚爱，云龙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君恩。可是，让云龙这样的身子陪伴在陛下左右，那才是欺君枉上的大罪。陛下也许不介意，可是云龙不能不为陛下考虑。万一，这病影响到陛下，那云龙真是千古罪人了``````”我侃侃而谈，一派的忠君爱国，大义凛然。
他听着听着，脸色却突然转冷，眼神也凌厉起来，逼近了我：“不要再巧言狡辩了！你百般推脱，巧言伶辩，无非都是为了一个‘展昭’！朕说的，对不对！”
看着他凌厉狠辣的眼神，听到他说出‘展昭’二字，真是让我目瞪口呆的僵住了。我震惊无比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皇帝，心底混乱，他怎么知道的？他既然知道了，那该怎么办？
他见我没有否认，脸色更加冰冷，神情也终于充满了愤恨。他后退一步，狠狠的盯着我：“好你个柳云龙！朕为了体恤你，怕你委屈，没有传下圣旨，只为想要你一个‘心甘情愿’。可是你呢，你对着朕没有一句实言！巧言伶辩无非是为了替他遮掩。”他似乎气的不轻，靠近了一张桌子，一把将桌子上的器皿都扫到了地上，狠狠的继续说道：“展昭``````你不要把朕真的当成傻子！你们``````朕不说，是在容忍！可是，你不要逼朕！你说，朕究竟哪点不如他！你说！他能给你什么？他能给你的，朕都能一样能给你！朕富有天下，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依你！”
看着眼前这个几近疯狂的男人，我的心里充满了悲哀，此刻，他不过也是一个可怜的人而已，可笑啊，一个皇帝也会吃醋？也会失恋？可是，我对他除了同情，还能有什么呢？我目光坚定的和他对视，只是增添了几分怜悯的神色。
他见我久久不答，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冷冷的问道：“你心里就只有他？”我坚定的点点头，依然对视着他的目光。
“那，他心里可有你？”
我回想起桃林的那旖旎一夜，又轻轻的点点头。
“你可以为他死？呵呵，``````不用回答了，朕今天这样对你，你却还是执迷不悟，朕知道你可以为他死。不过，他也愿意为你死吗？”他的脸上居然带了一丝笑容，语气也轻柔了许多。
“陛下！你不能``````都是云龙不知好歹，与别人无关！还望陛下不要迁怒``````”我大惊失色起来，为他言语里的威胁而感到恐慌起来。
“恩``````还真是情深义重。你们这番情意若是生于男女之间，真该传为美谈呢！”他咬着牙，微笑着看向我。
我知道他的愤恨，可是，我有什么错，我就该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人？都怪这该死的年代！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为了展昭，不能因为我而断送了他的性命。我再次无奈的跪了下去，坚定的望向皇帝：“求陛下成全！”
“成全？成全！”他忽然狂笑起来：“你居然要让朕成全你们！柳云龙，你把朕当成玩偶，想任你摆布？哈哈，好啊。你还没有先来‘成全’朕，却已经开始利用朕对你的宠爱了。真是聪明啊。”
“云龙不敢！陛下千万不要这样说。是云龙一时口误，陛下``````”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我忽然很是担心，他的表现很是反常。
“好！给你一个机会，你说说朕凭什么要‘成全’你们？”他玩味的逗着我：“说的好了，也许，朕一高兴，就‘成全’了你们。”
看着他，我忽然一咬牙，决定孤注一掷，反正如今我已经是身在困局不能自拔，‘生门’何在，我也实在是找不出来，不如今天趁此刻四下无人，破釜沉舟的闯一次！想到这儿，我把心一横，对皇帝说道：“臣不才，愿为陛下除去心头大患，朝廷毒瘤！”
皇帝见我突然话锋一转，不由神情一怔：“你在胡说什么？”
“臣知道一个惊天大阴谋，臣不才，愿帮助陛下稳固朝纲！臣只有一个请求------事成以后，求陛下放在下出宫。”我不敢再说让他‘成全’的话，怕会刺激到他。
“哦？这么说来，这个事情还严重。你先说来，朕看看该不该答应你。”
“陛下，臣知道这个阴谋，就已经是半个死人了。若是陛下不能答应臣。那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坚定执著的等着他的承诺。他只要金口一开，就行了。皇帝总不至于反悔。他狡猾的很，不肯先给承诺，若是我说出来，他又不肯让我出宫，那我才真的没有活路了。
皇帝看着我，沉吟良久，终于说：“你说吧，朕答应你就是。”
听到皇帝金口一开，我心神终于放松了下来，将怀里的药粉拿了出来，然后对着皇帝说出了襄阳王的叛乱阴谋``````
夜，慢慢的滑过了。
没有人知道那晚我和皇帝究竟单独在屋里做了些什么，只是当我第二天走出皇帝寝宫的时候，感觉到每道望向我的目光中都多了点令人难堪的神色在其中。
当我回到‘兰芷园’的时候，圆儿对着我也是同样的欲言又止，眸子里充满了同情和心痛。
鲁迅先生说过‘横眉冷对千夫指’，可是人家有人家的节气在。如今，我虽然辩无可辩，却只能效仿他的做法，只是糊涂的过日子罢了，还能怎样。
如今，只盼天能从人愿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破釜沉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