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镜花水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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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皇帝早朝的时候，气色似乎不太好。早朝只上到一半就提前退朝了。朝臣们面面相觑，有的朝臣向桂公公打探着昨夜皇帝翻了哪个嫔妃的牌子，然后，就很了然的笑笑，纷纷退朝下去了。
第三天，皇帝居然没有早朝。朝臣们开始议论纷纷，因为桂公公透漏消息“圣上龙体抱恙”，昨儿夜里似乎就连请了三位御医，可是早晨还是不见好转。
第四天，皇帝依旧没有早朝，朝臣们纷纷等候在宫门口，向小太监们打听着一切可能有用的消息。似乎，皇帝的病来的不仅怪而且来势汹汹，已经把宫里所有的御医都叫到寝宫候旨，随时诊治。
皇太后不顾自己的病体，亲自来探看皇帝。据说，走的时候两个眼睛红红的，似乎皇帝的病情真的不容乐观。
当天夜里，皇宫内宫灯不熄，灯火通明，据说是为了给皇帝祈福。朝臣们也都是一夜未眠，整个朝局似乎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第五天，皇太后垂帘现身早朝，与群臣商议让襄阳王进京主持事务之事。朝臣们稍愣一下，然后马上有人机灵的符合道：“皇太后英明，朝局不可日久无人把持主理。臣等已经连续五日不能早朝奏事，朝中已经积压了大量奏折不能批阅。皇太后也是凤体欠安，臣等理应替太后分担劳务，可是，都还是比不上襄阳王合适。”
太后闻言，大悦，亲自传旨让襄阳王连夜启程，赶赴京城主持朝纲。
是夜，皇宫大乱，皇帝的病情似乎更加恶化。
第六天，襄阳王连夜启程快马加鞭，终于赶至京城。
皇太后垂帘在后，他志得意满的站在朝堂之上。群臣刚刚到齐，就听皇太后宣读意旨，说是皇帝身体日益衰败，全权交托襄阳王处理朝政。
只是旨意刚刚宣读完毕，还未等群臣领会叩头，就忽然听见桂公公尖着嗓子高声叫道：“皇帝驾到！”
这个变故一起，不但群臣愕然，连襄阳王和皇太后也都惊诧不已的对视了一眼-------皇帝的病情不是已经恶化到快到弥留之际了么，怎么会突然能够上朝了呢？
包拯包大人和九王爷也是彼此对视一眼，却是面带微笑一同开口恭迎圣驾。
当我紧跟着皇帝出现在襄阳王的视线中，他的脸色突然变的灰白。
皇帝冷冷的望着他：“襄阳王！你如此大逆不道，居然犯下做乱，扰乱朝纲！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我们的视线相对，他终于了然的点点头，紧紧的盯着皇帝，然后咬牙说道：“成王败寇，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功亏一篑``````功亏一篑！”
接着把视线转向了我，突然狂笑起来：“哈哈``````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我看着阶下痛心疾首的襄阳王，心中滋味难辩：就单纯作为一个首领而言，也许他的确要比当今天子合格的多。他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依然不失于一个‘枭雄’。其实，谁当天子又与我何干？我如今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自己，为了他而已。谈不上“忠诚”，也无关“背叛”，我只是一个糊里糊涂不得不入局之人。要怪只能怪命运，既然襄阳王选中我做棋局上最重要的棋子，又何必让我想起往事。如今，怕是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
“来人！将襄阳王拿下！将这个假冒的太后也一并拿下！”随着一道道的命令，整个朝堂俨然乱成一团，可是，一切却又进行的有条不紊。
襄阳王被缚于阶下，冠冕已然除下，他看向皇帝的眼神却依然桀骜凌厉，那是不甘的愤恨；皇帝高高在上的冷冷对视着他的眼神，脸上却带了几分得胜的喜悦和身为上位者的高傲。
突然，他又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身为天子又如何？你也终究有得不到的东西吧！哈哈``````可怜，可悲，哈哈``````”
皇帝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却是气的颜色大变，脸色简直比襄阳王还要难看。
襄阳王又慢慢的把视线转向了我，却是和颜悦色的望着我，微微一笑：“如今，我也不能怪你，要怪就只能怪我千算万算，算错了人心！我本以为你的心里只装着他，却不想，人心有时候也是会变的。”
听着他这既隐晦又暴露的话语，却是让我的颜色也不禁一变，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展昭。所幸，他的面容还是那样沉静，似乎并没有因这话而产生变化。
襄阳王见到我的表情似乎很开心，更加柔声的对我说：“啊，还有一个事情，大概是云龙不知道的吧。你镇日所吃的药丸，还有一个别名叫做‘媚骨’！”
他这话一出口，朝堂之上几乎有大半的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气，亦包括我在内！
我的一颗心不断的下沉，他这短短的一句话仿佛是那千斤锤，砸的我眼冒金星，胸口发闷---------‘媚骨’，如果不是因为当初和展昭一同在开封府办案，公孙先生总是会对我们说一些医药方面的事情，这个药我是一定不会知道的。
当初的‘美人醉’不过是个猛烈的春药，‘软玉散’也不过是个强力的麻药而已，可是这个‘媚骨’却是孑然不同的药丸。
这个药丸据说是‘药邪’所制，女子吃了可以使容颜变的更加娇媚；若是男子吃了，也会有同样功效，这些还算不得奇异之处。这药，药如其名，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骨骼和肌肤的-----这一点，尤其适合给男子服用，久而久之，是可以让一个铮铮男子变成一个娇媚入骨的另类佳人的；还有一个更加奇特的地方，那就是服用过药丸的人，身上是会带有一股异香的，这香味可不同于其他熏香，花香，那是带有催情作用的幽香，这香味是由人骨骼中，肌肤内散发出来，经过人体的体温加热，让人闻后只觉眼饧骨软，让人□□中烧，不能自己。不过，亦因为这个药的药性十分的霸道，改变骨骼几乎属于逆天施为，所以，会令女子短命，若是堂堂男子服用，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关于这个药丸，大家都是听说的多，见到的少。据传闻，那‘药邪’当初研制此药是为了给一个红颜知己，不想竟然失误，研制出了这等奇怪的药丸。他‘药邪’的名头也由此而来。他一共研制出三批药丸，以后却是再没有做过，想是他也觉得这东西只能害人而已，更是把药方毁掉。可是，从此，这药却更加出名。一来是因为此物不可多得；二来是因为此物确有惊人效果。
朝堂之上皆是四品以上大员，非富而贵，哪个没有三妻四妾，更是有半数之人偷偷养着脔童。对于这些欢场之人，这个药，几乎人人都想要得到，人人都是晓得它的威力和名号的。如今，从襄阳王嘴里说出这番话，不吝于在众人心中均是投下了巨石，激的众人心神荡漾不已。
难怪，我说自己怎么会越张越是妩媚，那分明是药力作用；难怪，我肩膀上的狰狞伤疤如今都只剩下了一点痕迹而已，想来不用奇怪，连骨骼都可以改变，这点小伤口算得了什么，若不是当初我用的那些胭脂花粉都带点毒性，恐怕肌肤早平复愈合不见疤痕了；难怪，我说自己怎么会得上什么‘心痛之症’，那分明是改变骨骼后身体受不了而产生的反噬；难怪，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总是越来越‘怪异’，原来身体骨骼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难怪，我身体充盈异香，原来都是这药的作用；难怪，我的内功不能再用，也是这药丸的逆天药性压抑着``````
我忽然间想通了很多我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但是，却只感觉更加绝望，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药丸的霸道，恐怕不用我深想。如今，我已经吃这个药吃了一年有余，内功？外形？恐怕都是今生不得再次恢复了吧``````
我拼命控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悲哀的闭上眼睛：前世，我是女子；可是，今世，往后，我又算什么呢？一个不能使用武功的，娇媚动人的‘男子’”？一个无用的‘佳人’？‘美人’？
我睁开眼睛，顿时感觉到朝堂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似乎或玩味，或好奇，或窥视，或赏玩的集中在了我身上；我的目光却只是看向那人。我的心中充满了悲哀，无奈，和绝望。
他望向我的目光却是更加的热烈迫切，目光里含着那么多说不出口的深情，那么多不能说出的话语-------我终于悲凉一笑，他是懂我的，我也是懂他的。
他在用目光告诉我，他不介意；是的，我知道他不会介意。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就算是作为单纯的一个朋友，他也不会介意。何况，在我们有过那样的生死情谊，身体交合以后呢。
介意的是我。我怎能不介意。如今，还让我拿什么去和他在一起？
我把目光转向了襄阳王，无限‘钦佩’的看着他--------真是一个天生的‘枭雄’！他真的几乎把什么都算计到了。
他算计到我就算失去记忆，也会对展昭动情，从而用这个来牵制我和他；他算计到用‘媚骨’改变后的我，一定会让皇帝动情，从而才能执行他的大计。而我无论是出于对展昭的专情，还是屈从于皇帝的威严，都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何况还有一个假太后做内应。
他唯一漏算的一件事情，大概就是我会恢复记忆吧。所以，每当我外出，他都会让凉将军把我‘护送’回来，大概就是怕我会接触到能回忆起往事的人。对，他大概还漏算了凤菲，若是没有她，我又怎么想得起一切。
人人都思潮翻涌，朝堂之上却是静静的不见任何声响。
半晌，皇帝却忽然开口道：“多谢襄阳王如今还想着云龙。提到云龙，朕真的要再次谢谢你。‘媚骨’又如何。朕不介意！如果襄阳王是怕云龙以后没有归宿，那朕此刻就可以告诉你！”说着，大手一挥：“来人哪！即刻传朕口御：封柳云龙为四品带刀护卫，御前行走，日夜贴身为朕护驾！”
皇帝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却更是比刚才襄阳王扔向众人心中的石头还大，只把众人惊诧的连嘴都合不上了。
我震惊的后退了半步，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着皇帝--------他，他，他居然这样做！在襄阳王说出了‘媚骨’的名字以后，他还这样任命我的官职，分明就是向世人宣布我的身份---‘从今以后，柳云龙就是朕的人了’！他这个口御分明就是这个意思。他怎么可以这样做！那晚，我是被迫无奈的破釜沉舟一试；可是，他今天的做法又何尝不是对我宣起‘背水一战’！
我猛然回头看向展昭，只见他也是满脸的震惊，然后悲愤莫名的也望向我，那目光灼然复杂，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我只觉的心如刀割--------好个皇帝！我刚刚‘称赞’过襄阳王，可是如今，却又不得不对面前这个皇帝刮目相看了。他真是‘用心良苦’，他这个举动无非是告诉展昭，我从今以后就是皇帝的人，他若是再对我``````便是犯下欺君大罪！以展昭的性格和他接受的教育又怎会容许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和他在一起本来就够惊世骇俗了，如今，我成了‘御用’的专署东西，哈哈`````哈哈，我只想仰天长笑，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只是我的眼睛里为何会涌出泪水？
我只觉得浑身冰凉，我真的斗不过‘权利’和这个时代的‘教育’，‘世俗礼法’ 吗？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和展昭经历了那么多风雨，那么多变故，如今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么？
我呆呆的看着展昭，看着他眼里的深情，眼里的痛苦，眼里的挣扎``````罢了，我转头向皇帝轻声说道：“臣有一请求。襄阳王怎么说也是臣的旧主，容臣操琴一曲，以送王爷。”
皇帝同意了我的请求，命人取来古琴。
我就在这朝堂之上，铮铮综综的弹了起来。流水一样的琴音，也是我无限的哀思。
我看着展昭 ，轻声念白：“ 风吹开水潋滟 ，镜中花飞落一片``````”然后又接着唱道：
“凄夜落雨寒
轻舟过重山
再执子手共竹伞
落下孤灯已暗
西风催雁断
漫议芷汀花无艳
胡琴欲诉还安然
莫忘伊人旧容颜
清风吹皱水中月
飞雪连天锁恩怨
阴冥相隔远
今生情何必再言”
众人都是被我悲凉的歌声震住，我只是盯着展昭，又继续念白：“风吹开水潋滟 ，镜中花飞落一片``````”
复又唱道：
“道远路漫漫
与子共相伴
欲说却道云遍染
黑河封明超寒
白云萍山远
稀微天上隔人间
别见赤月舞樱瓣
人生相逢能几转
共饮一杯知己寒
原是同醉过千峦
回首尘烟黯
清风吹皱水中月
莫言欲度来生缘
只恐来世缘又短
菱花镜中花飞散
交臂相失悔已晚
咫尺天涯间
相去别离已万年
再执子手共竹伞
原是镜花水中月
相逢一场梦成幻
点滴相扣丝丝乱
梦醒青烟散
镜花水月终是幻”
我望着他，这歌算是对他最后的诀别么？我凄凉一笑，他会明白我歌里的意思-----这歌明着是唱给襄阳王，实际上是唱给他的。
眼前仿佛又回到西湖那段美丽的日子，我们把酒言欢，吟诗作对，弹琴舞剑，我们同塌而眠，共骑而行，我们去过断桥，去过欣赏过雷峰西照，月下泛舟，同听晚钟``````
难道，昨日种种终必成空``````
昔日，断桥上白娘子与许仙的人妖之恋悲惨收场；如今，我和他之间也会成为另一种‘仙凡之恋’而不容于世么？
难道，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终必成空``````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镜花水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