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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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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九爷自然是个剔透精明的主儿,立刻派了佛爷府上留下的亲兵同他手下的几个亲信换了便衣,在长沙城内外搜了两三个时辰,竟毫无所获。
老子在他头上的房顶又睡了一觉,仍只见他手指哒哒地扣着桌,皱着眉着急。
奇了怪了。
外面战火纷飞的,想出城远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若真是劫的人,这才大半天的工夫,也断是走不远的,九门提督都搜不出来的,简直见了鬼了。
见……鬼……了……
老子心中突然清明,冷笑一声,呵呵,哪家的小鬼,敢在老子的地盘作怪。
我跳出张府园子去,寻了个清静无人的小林子,化了人形,将我腕上的绢布解开,露出红绳铃铛来,弹指一推,捏了个诀将这铃响推出去,闭上眼睛认真地听。
“叮叮”两响,跟着铃声传回来,正是尹新月手上的二响环。
老子睁开眼,又冷笑了一声,呵呵,如此蹩脚的障眼法,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东渡口后边的仓库,有几处放着陈年的老货,人迹罕至,几十丈开外便是熙熙攘攘的卸货码头。这劫了尹新月的人,当真是,有胆。
老子循着二响环的指引一路到了门前,果然凭肉眼瞧库房里空空一片,却又有烟瘴之气——哼,雕虫小技。
老子一个诀还没捏完,那烟瘴之气尽消,半空中掉下个尖角小鬼,照着日光,唧唧叫着仓惶地逃,被老子一把提起丢在面前,忙不迭地磕头:“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我乐了,揣起手:“你是哪个山头不长眼的,敢来老子的地头撒野。”
“不敢不敢!我本是夜间出来偷玩儿,不想技不如人,被那臭道士捉了去,做成了障眼叶子,我也是身不由己!求上仙饶命!”那小鬼哆嗦着磕头不敢停,想来也是没胆子跟老子扯谎的。
我在它身上拍了两拍,抽出两张咒符:“去吧,青天白日,不许再出来作妖了。”
小鬼又给老子磕了三个响头,顶在屋檐下阴影里飞也似地逃了。
老子捏诀烧了咒符,往库房里望去,一个举天幡的灰眉道士,同个棕发碧眼的洋鬼子隔桌坐着,正在喜滋滋地点钱。我画了个假的障眼咒,定在那臭道士的天幡上,叫他感应不得。
呵呵,这乱世,人心比鬼脏。
那洋鬼子老子认得,不就是从前同日本人沆瀣一气,成天里打长沙地下宝贝主意的,裘德考?
只是张大佛爷炸了矿山、掀了陆建勋、封了商会之后,他不是跟日本人一起屁滚尿流地滚蛋了么?
瞧了眼库房内外的兵力,不成气候,老子倒要看看,这裘德考在玩什么把戏。
捏了隐身诀潜进去,只见那裘德考放下茶杯,得意洋洋地扭进里间去。尹新月果然在里边儿,双手反剪着坐在个高椅上,后腰被抵着,她咬牙绷直着身体,神情倔强。见裘德考进来,轻蔑地冷笑一声:“裘先生,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本小姐与张大佛爷并不是夫妻,他是不可能为了我屈服于你的。”
“张夫人,您也不必误导在下,您在张府内外说话的份量,在张启山心中的份量,在下也是心知肚明。张启山今天就要回长沙了,我们可以打个赌,看他这一次得的宝贝,是他的,还是在下的。”奶奶个熊哦,这个洋鬼子这一口蹩脚的中国话,还在那装腔作势,别扭得老子现在就想现形打歪他的脸!
尹新月定定一笑:“裘先生,就算你得了这些宝贝,你也大可以试试,你运得出去不?”见裘德考盯着她她却又嫣然一笑:“当初解九爷在国外的生意有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搞的鬼,你当我新月饭店的人是死的么?你也可以去打听打听,他的生意后来又是为什么,峰回路转。”
裘德考脸色大变,捏住尹新月的下巴恨恨道:“原来是你从中作祟!”
尹新月又冷笑:“裘先生,你的中国成语实在是学得很糟糕,‘从中作祟’这四个字还是更适合你。今天你若是敢动本小姐一根汗毛,我爹一定将你‘碎尸万段’,你也可以‘拭目以待’!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裘德考怒急,摔了手套:“多说无益!咱们就等晚上见分晓吧!”,拂袖而去。
就是嘛就是嘛,跟洋鬼子废那么多话干嘛,憋死老子了。
这内间里守兵共有八个,老子吹了口气,倒了四个,再吹一口,尹新月就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
老子赶忙现了形,要我说这小夫人就是小夫人,立时捂住嘴,冲老子眼角一扬,放下手无声地对我笑道:“小黑!”
奶奶个熊,老子很不喜欢小黑这个名字好伐!
我三两下解了绑她的绳,从门缝里望出去,裘德考大概是走出去了,那臭道士以为障眼法还在,正翘着二郎腿神情猥琐地哼着小曲儿,外间的守兵倒是只有两个。
老子便直接打开门出去两指定了守兵,还没等那臭道士反应过来,便将他自己的天幡化成了个定身幡,把他捆倒在地,额上打了个破神咒,一脚踩上去:“你他妈的是哪个元君座下不成器的劣孙子!”臭道士躺在地上哇哇地哀嚎:“祖师爷爷饶命!”
呸,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