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我和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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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指的是人不自觉的行为趋向，这就类似于本能，所以它也没有什么清晰的逻辑。比如我可以把自己放开优姬的手的行为陈铺开，从动机到结果，一点点讲清楚我放开她的原因，但我却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同样下意识地紧跟上来。
紧跟上来——再次抓住我的手。
之所以说优姬的行为也是下意识的，原因有两点，第一也是最明显的一点是她跟得太紧太快，几乎在我刚刚退后的瞬间她就迈开腿贴了过来，这让我们的动作不太像一个退后一个逼近，反而像是在尬舞一曲华尔兹，一退一进颇具韵律感。
第二则是从表情上来看，在舞曲的首个节拍完美落幕之后，我们俩同时呆住了。
我清楚自己的无措来自于下意识举动之后的懵逼，由此判断优姬同样、甚至比我更甚的僵硬表情也来源于此。
人类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生物，做了蠢事谁都会感到尴尬，但如果发现另一个也做了蠢事，并且表现得更尴尬的小伙伴出现在身边的时候，就会在很大程度上变得自如起来。
在优姬这个更蠢的小伙伴的衬托之下，我摇身一变，智商理智双双把家还。
可是和清醒的头脑同时归位的还有愤怒，我不由得怀念起前一秒大脑当机的自己，其实我不想对优姬发火，只可惜已经忍耐不住了。
我用另一只手一根根掰开她抓住我手腕的指头，语气中的尖刻令人生厌：“这就是你说的‘枢哥哥’？你喜欢他？喜欢一个吸血鬼！？”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更在意她喜欢“他”，还是更在意她喜欢“一个吸血鬼”，好在我不用分得那么清楚，毕竟玖兰枢是纯血种吸血鬼这事儿板上钉钉，在得知他的姓氏之后多注意一会儿，我也嗅到了吸血鬼特有的气味。
不过准确来说这也算不上气味，而是猎人与吸血鬼之间特有的感知，是从肌理脉络中蔓延出来的敌意。
这是我讨厌的人，可优姬很喜欢。
“什么……喜欢？”她看上去还是木的，眨了眨眼睛，在左手被我掰开之后又用右手抓住了我，我这才发现她已经松开了玖兰枢。
那个男人站在她身后，笔挺的黑色风衣勾勒出身形，尽管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模样，但比起十二岁的我或者优姬，他已经足够高大了。
灯光自身后倾泻，他的影子正正地笼罩住了她，像是少女安稳地呆在少年的羽翼之下似的。所以哪怕此刻我的手正被优姬抓紧，我也觉得自己和他们是两个世界。
我，以及他们。
“零乃……”她呐呐地开口，“枢哥哥很温柔，和杀害零乃家人的吸血鬼不一样。你知道的吧，我小时候也被吸血鬼袭击过，是枢哥哥救了我，如果没有枢哥哥一直以来的温柔和关爱，我肯定不是现在的样子——”
“够了！”原本在优姬第二次抓住我时软下来的火焰再度高涨，我不承认这是嫉妒，但至少它是孤独。
我甩开她又一次退后，紧握的掌心传来刺痛，而这次她只是虚虚伸出手，却没有跟上来。
纯血种，它杀掉我的父母，蛊惑我的弟弟，现在又来蛊惑优姬了。
——不，不对，它来得比我早，所以黑主优姬本来就是被吸血鬼迷惑的人类少女，甚至她的温柔都是从吸血鬼身上学来的，她对我好可能也只是学着玖兰枢对待她的样子罢了。
因为从“枢哥哥”身上汲取到了温暖，少女想要把温暖传承下去，让太阳驱散阴霾吧！让大地沐浴光芒吧！让爱洒满人间吧！
哇塞！温柔的吸血鬼和温柔的人类少女超棒棒诶！
那么我是什么呢？她传递爱的对象么？
“我本来以为……”
我本来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我本来以为我和优姬才是“我们”。
我以为了很多，但优姬大概只有和玖兰枢才是一伙儿的，然后我同她包扎过伤口的猫、喂过食的狗，以及走丢了之后被她送回家的小孩子和远方她捐了剩下来的所有零花钱拯救的失学儿童一起——
是她用来施以多余的爱心的小可怜。
我一点也不特别，一定要说的话我就是特别自作多情。太可笑了不是么，我明明知道她的枢哥哥，早该明白这浪漫的情怀与青涩的爱恋，哪里来的自信让我觉得自己特别？
我大概是高估了“朋友”这种东西吧。
可最好的朋友难道不应该就是相互的唯一么？小杰说能和奇犽相遇是最好的事，奇犽更是永远把保护小杰放在第一位。
但是优姬……她不同的地方在于有喜欢的异性？
有喜欢的异性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么？小杰也有过女朋友啊，但庞姆和他约会的时候奇犽也跟着他在，后来庞姆拿菜刀追杀小杰的时候也是奇犽带着他跑路，然后两个人一起被追杀。
无论在小杰有没有喜欢的异性的时候，小杰和奇犽都是“我们”。
那才是我所期待的，“挚友”的模样。
“你说得没错，我很喜欢枢哥哥，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他也是最令人憧憬的兄长。但我没有考虑到零乃对吸血鬼的排斥，非常抱歉。”
黑主优姬放下手，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在玖兰枢的影子下——晨曦般的温柔从她的眸子里倾泻而出，那是从吸血鬼那里学会。
“但无论如何……请不要伤到自己。”
她垂下眼睛，看向我握拳的手，湿濡的触感和尖锐的刺痛交缠，精心修剪的长指甲刺破皮肉。
真是讨厌，这样的温柔和怜悯。
我……我不想要优姬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我和他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