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收养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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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绷带在手心上缠绕几圈，面前的人随手从梳妆盒里拿出两个发卡，把纱布的尾端牢牢卡在了手背上。左手是樱桃图案，右手是猫咪图案，两个发卡一红一篮，卡子的顶上分别挂着毛茸茸的小球。
这两个卡子都是优姬送的。
我调整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黑主理事长收回手，矜持片刻后终于按耐不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戳了戳卡子上的绒毛小球。
“这就是少女啊！”他感慨着，又抬手揉上我的脸，“年轻、争执、负气与隔阂，在分分合合中，友谊的小船逐渐成长为巨轮！”
“盛开吧！少女的爱之花！”
我：“……”
这话我没法接。
方才的争执以黑主理事长的出现而落幕，彼时他系着围裙，踏着小碎步从厨房里走出来，左劝劝又哄哄，苦口婆心恰似一位劝架的邻居大妈。
“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不开心的话我去煮碗面给你吃？发生现在这样的事大家都是不想的，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相互体谅嘛。人之道和为贵，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最重要的就是体谅……”
他逼逼叨叨了一大堆，用这铺天盖地的垃圾话为武器，成功绕晕我之后又把我拉来包扎伤口。
缓和气氛，调节关系，以及……粉饰太平。
但这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而且我也不愿意配合他维持这虚伪的友好。
“理事长，你也是吸血鬼猎人吧。”我抬起眼帘，强迫自己直视他。
尽管这个人一直是一副傻白甜中年大叔的样子，但他眼睛里偶尔会溢出利芒，目光可以让意志不够坚定的人瞬间丢盔弃甲。
比如现在，黑主灰阎还是带着笑容，那样的眼神却透过镜片剜在我身上：“小零乃说错啦，我不是什么吸血鬼猎人哦。”
“不管你是不是，”我紧绷肌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担心自己一旦眨了眼睛就会失去气势。
“反正玖兰枢是纯血种吸血鬼总没错吧，你却放任东西来到人类身边来……太糊涂了，吸血鬼怎么可能和人类共存？千万年来血淋淋的历史你总不会不知道。”
更何况那是纯血种，如果说level E是失去人性的怪物，纯血种则是孕育这种怪物的……狂魔。
他们都是疯子。
黑主灰阎笑容收敛，隐藏在笑容背后的另一面隐约显露出来，似乎是知道这样的自己会显得过于锐利，他推了推眼镜，目光被刻意掩埋在镜片反光之下。
“抱歉零乃，应该先把玖兰的事告诉你的，没有顾虑到你的心情是我的失误。我和玖兰有着共同的理想，就是创造出人类与吸血鬼能够和平共处的世界，来终结你所说的历史。”
我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哪门子中二的理想！？开玩笑吧！人类与吸血鬼这种食物链上的关系还可以讲什么“和平共处”？而且就算排除掉这一点……他是对纯血种的脑回路有什么误解？
古老典籍上记载得清清楚楚，几乎每一个纯血种都会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失去理性，越是古老越是强大就越是疯狂，他们的消失往往伴随着一场巨大的死亡盛宴，古往今来，战争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
和这种东西合作，和这种东西“和平相处”。
“我不想谈什么理念或者和平，就说当下吧，如果被吸血鬼背叛的话你要怎么办？”
他，还有优姬……都会被吸血鬼反噬。
那他们是会更像鹰宫泰斗还是会更像爸爸妈妈呢？
血、死亡、人不为人。
“锥生，不要担心。”黑主灰阎打断我。
这时一朵云遮住太阳，窗外照进来的光忽地暗了，镜片上的反光跟着它一同消失。云朵很快飘了过去，一切与刚才并无两样，唯一的区别是此时刻我的再没有了反驳的想法。
就在一朵云的时间里，我清晰地看到了这个男人的眼睛。
这当然和日常中那位不靠谱的话唠先生不同，也不是师傅口中的［前最强猎人黑主灰阎］的利刃般的眼，而是……
他竟是淡漠的。
正是这种淡漠，比任何具有攻击性的态度更令人感到恐惧。
其实说恐惧并不恰当，准确来说，它像是一盆冷水，猛然间让我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这里是黑主家，优姬是黑主灰阎养育了七年的女儿，玖兰枢是黑主灰阎早已认定的合作者，而我是刚来这里不久的寄居客。
论先来后到，我根本没有资格对任何人提出质疑。
寄人篱下。
可在这十来天里，我竟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或许是因为某个眩晕迷蒙的夜晚，伴着黑主理事长轻轻拍在我背脊上的手，他曾露出了妈妈一样温柔的笑语。也或许是在那之后的每一个白天黑夜，我只要微微偏头就可以看到的，优姬眼中粼粼的晨曦。
是他们让我放肆。
想象吧，一个被好心收养的孤女，刚刚来到家中不到两周的时间就做了一大堆极品的事情。首先是乱发脾气，不给人好脸色，还老是对着人家的女儿比划拳头，然后又对人家的事业伙伴指手画脚，连女儿和事业伙伴的感情发展都要管。
这样的人放在电视剧里就是一没良心的白眼狼，恶毒女配妥妥的。
所以就算玖兰枢是吸血鬼，就算他是我仇人的同族……
“抱歉，是我冒犯了。”
我低下头，视野中的地板有一小片颜色稍有不同，是我昨晚和优姬玩荧光棒的时候不小心折断了一支，晶晶亮的亮黄色液体滴在了地上，我们很快就用纸巾擦去了，但它还是在地板上留下了痕迹。
黑主灰阎没有说话，我也一直没有抬头，死死盯着那片地板的眼睛开始泛起酸涩。
然后一只手——还是那只手，和那天夜里像妈妈的那只手一样，他在我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傻零乃，不要多想啊，这里就是你的家。”他叹息着这样说，而后语气渐渐欢快起来，和平常似乎没什么两样。
“我和优姬都是你的家人，而你的‘寄居’都是警察的错啦，当初收养优姬的时候也是非常麻烦。法律对单身男士收养女儿很严苛的，歧视单身！歧视男性！所以这次办理你的收养手续一直没有被批下来，只能作为寄养啦，更何况你也不会愿意改姓嘛！”
这种话，听听就好了。
我依旧没有抬头，直到他讲完话，在屋子里又逗留了一小会儿，接着便是渐远的脚步声。
我低着头继续观察，地板上被荧光剂染过的泛着一丝丝明黄。
真好看。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收养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