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二·人妖殊途终成憾（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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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数日，再次回到山间，暮雪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一想到张家，就觉得心里憋闷得难受。不知不觉间一个月过去了，暮雪却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丝毫没有往日的活力与朝气。
层云实在看不惯暮雪这幅无精打采的模样，这日见暮雪还在暗自神伤，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暮雪，你如果心里难受就说出来。”
暮雪愣了愣，似是才反应过来层云在与她说话，这才缓缓道：“也不是很难受，就是一想起姐姐，我就高兴不起来了。”
层云闻言不经扶额：“暮雪，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暮雪疑惑地眨眨眼，等着层云的下文。
层云看着暮雪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只得循循善诱：“还记得我们为什么去张家吗？”
“嗯。”暮雪点点头，“因为抛绣球被我动了手脚。”
层云接着问：“为什么要动手脚呢？”
暮雪歪着脑袋，认真地回答：“我想帮姐姐。”
“暮雪是想帮张小姐，可最后呢？”层云顺着暮雪的话继续问道。
暮雪闻言小脸一垮，喏喏地道：“我没帮上忙，还把都张家都毁了。”
层云点点头，又道：“你可曾想过，若你没有动过手脚，那绣球许是被一个俊秀公子接到，又或是贫穷书生，但总不会落到巡按公子手中，那张家拒婚的目的就达到了。后面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顿了顿，层云接着道：“此后若你没有吓傻巡按公子，或者没有在众人面前展现妖力，那么张家也不至灭门。”
暮雪愣了愣，半晌才道：“是因为我，姐姐才会死吗？”
层云点点头，沉重地道：“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你的插手，事情不会到这般无可挽回的地步。毕竟人世有人世的法则，妖有妖的法则，互不相干则相安无事，否则牵扯不清，只会扰乱原本的命格。”
“这就是姐姐说的人妖殊途吗？”暮雪悠悠地问。
层云看着暮雪凝重的神色，竟觉得这样的暮雪平添了几分沧桑，遂认真道：“不错，人妖殊途，我们修道之人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于人世，我们不过是看客。”
暮雪闷闷地道：“既是人妖殊途，那你是人，我是妖，我们也不能在一起吗？”
层云愣了愣，笑道：“傻瓜，我们是修道者，人也好，妖也罢，我们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像师父一样飞升成仙，也算是殊途同归了。”说罢还揉了揉暮雪的发顶，一脸的宠溺。
暮雪郑重地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再也不偷懒了，这样我就可以和层云一起飞升，我们就永远都不会是殊途了！”
层云笑道：“是啊，你可该努力修行了，否则等我飞升之日，你可就再见不到我了。”
“啊？”暮雪闻言顿时苦了一张笑脸，顿了顿，又一脸坚定地握拳道：“我一定会追上你，和你一起飞升的！”
“好！我等着你追上我的那一天。”层云含笑看着暮雪，眼中的深情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这日，暮雪像近日一般在林中认真修行，正全神贯注地吸取天地灵气，忽的耳边传来一阵嬉笑声：“哈哈哈，笨狐狸，你最近怎么转性了？那么刻苦干嘛？”
暮雪睁眼一望，原来是兔妖知无涯。下山之前暮雪最大的乐趣就是欺负知无涯，可自从下山回来后，意识到人妖殊途，为了能追上层云的脚步，暮雪就把心思都放在了修行上，再不曾找过知无涯的麻烦。没曾想现在竟会被这小小兔妖讥笑，暮雪终究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眼一横，道：“我好好修行，自是为了能早日飞升成仙，岂是你这还没化人形的小小兔妖所能懂得？”
知无涯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就你？还飞升成仙，再等个千八百年吧！”
暮雪不屑地瞥了知无涯一眼，道：“千八百年就千八百年，只要和层云一起，多久都没关系！”说到这儿，嘴角微勾，露出一丝笑意。
知无涯却似被震住一般，愣了愣才道：“据我所知，层云的天劫都快到了吧？只要历劫成功就可以飞升成仙，怎么可能等你千八百年？”
暮雪一愣，半晌才呆呆地道：“你是说层云离飞升成仙已经不远了？”
知无涯翻了个白眼，道：“这还用说，层云的修为在整个修真界都是极高的，大家都说层云的天劫快到了。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暮雪失落地摇摇头：“层云没说过。”顿了顿又自信地道，“我自幼跟着层云修行，我的修为也不会差的，我一定可以和层云一起飞升的！”
“一起飞升？”知无涯闻言直接跳了起来，兔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一定是我听错，一定是我听错了……”
暮雪皱皱眉，不快地道：“我就是要和层云一起飞升，怎么了？”
知无涯闻言一个踉跄，不可思议地看着暮雪：“狐狸，你下山回来突然性情大变，只知修炼，就像魔怔了一般，就是为了和层云一起飞升？”
暮雪突然红了脸，羞赧地道：“是又如何？”
知无涯怜悯地看着暮雪：“狐狸，你现在再怎么刻苦也是赶不上的。”
暮雪怒道：“你胡说，我自幼和层云一起修行，怎么会赶不上？”一边说着，一边拎着兔子耳朵把知无涯拎到自己眼前。
知无涯缩缩脖子，略带讨好地道：“别生气嘛。”看暮雪还是瞪着自己不说话，只得接着道，“我说的是实话，层云是人类修道本就比我们快捷，再加上你平日里对修行不上心，你和层云的修为差得太多了，短期内真的赶不上的，至少层云渡劫之前你是不可能赶上的。”
“赶不上的……”暮雪低低重复了一句，眼角忽的就落下一滴泪来，只觉得一刹那心痛如绞，周遭的一切再入不了眼。
知无涯见状不由一愣，轻声唤了暮雪两声，暮雪却全无反应，心中暗暗琢磨是不是刺激得狠了，刺激出毛病来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实话，绝对不是故意刺激暮雪。可她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是自己造成的，想了想一边向山林深处跑去，一边想着竹屋的方向大喊：“层云快来！笨狐狸魔怔了！”话音刚落，兔子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竹屋中层云远远听见知无涯的喊声，因为事关暮雪，不由得关心则乱，拂乱了案上的竹简，打翻了手边的清茶，急急寻着暮雪的气息而去。
待层云到了近前，只看见暗自神伤的暮雪，想到小狐狸自由跟在自己身边，从没吃过什么苦，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却不曾想这几个月来总是黯然神伤，看着小狐狸这副模样，层云不由心中一痛。来到小狐狸跟前，摸了摸小狐狸的发旋，恍惚间似又见到了初见时那只白绒绒的小狐狸在自己手心蹭来蹭去的撒娇。层云定定神，才柔声问道：“暮雪，怎么了？”
暮雪也不答话，把头埋进层云怀里蹭了蹭，半晌才道：“我想和你一起飞升，我不想被你丢下。”
层云闻言一怔，心中某种陌生的情绪一闪而过，还来不及细细思量，就被暮雪快哭出来的样子揪了心，哪里还想得起其他？忙把暮雪揽入怀中，安慰道：“傻瓜，就算我飞升了，也不会丢下你的，你可是我的小狐狸！”
“真的？”暮雪欣喜地问道。
层云含笑点头：“自然是真的。”
暮雪一扫之前的颓态，喜笑颜开：“层云，虽然我不能和你一起飞升，但是我会好好努力的，争取早日飞升，绝不会给你丢脸的！”
层云闻言略有些哭笑不得，可看着暮雪略显消瘦的脸，再一想想她这些日子的所为，心底涌起一股暖意的同时又平添了几分心疼，于是话语一转，语重心长地道：“暮雪，要想得道飞升光靠修炼是不行的。”
暮雪疑惑地道：“那还有什么？”
知无涯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闻言不由笑得打跌：“层云，我真怀疑你是怎么教的？居然连内功外行都不知道！哈哈哈……”
层云略显尴尬，眼神往旁边飘了飘。
暮雪哪里看得层云这个样子，不由大怒：“知无涯！”
知无涯见势不好，一个机灵转身又向山林深处跑去。
暮雪还待要追，却被层云拦住了，有些无奈地道：“算了，知无涯说得也不算错。的确是我的错。”
暮雪急道：“层云对我最好了，层云不会错的。”
层云含笑摇摇头，自己总是看不得小狐狸吃苦，总想着小狐狸还小，修行的事以后慢慢来，再加上暮雪从未下过山，故而很多事情的确不知。可一晃眼数百年过去了，小狐狸都化为人形了，却连修道的常识都不清楚，又怎能说自己没错呢？一瞬间，层云脑中转过千般思绪，最后还是认真地道：“修道之人讲究内功外行的修持，所谓内功也就是暮雪一直在做的修炼，至于外行，则是要积功累德。师父曾说过‘欲求仙道，当立一千二百善’，所以你整日埋头苦修是不行的，还得到人间去积功累德才行。”
暮雪苦了脸：“那我们还要下山吗？”
层云一看暮雪神色就知她又想到了张府的事，安慰道：“张府的事也不全是暮雪的错，总是我思虑不周所致。这次下山，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放心！”
暮雪点点头：“嗯，我听层云的。”
层云摸摸暮雪的头，轻轻笑了，小狐狸最近的刻苦修行，几近魔怔，自己还真是担心她一不小心会走火入魔，如今借着积功累德，带她到山下散散心，可谓是一举两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二·人妖殊途终成憾（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