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桥仍在》慕闲之

6、二、人妖殊途终成憾（2）

　　却说层云寻着气味，一路追踪终是在郊外破庙里找到了暗自垂泪的暮雪。
　　“暮雪。”一声轻唤，惊醒了正自伤心的人儿，暮雪抬头见是层云，不由更觉委屈，飞扑进层云怀中，放声大哭。
　　“暮雪乖，不哭了。”知无涯早在暮雪扑过来时就闪身跳到一旁，此时看层云轻拥着暮雪，柔声安抚，不由翻了个白眼，蹦蹦跳跳地跑出庙去了。
　　暮雪在层云怀中抽抽噎噎地道：“她赶我走，她居然赶我走！”
　　层云一边轻抚着暮雪的长发，一边安慰道：“是是是，是她不对，她不应该赶暮雪走。”
　　“就是，就是，我把她当好姐姐，她居然赶我走！”暮雪愤愤地道。
　　层云一边安慰着，一边哄着暮雪把事情经过一一说出。当下皱了眉，张家此劫，可说是因暮雪而起，只怕对暮雪的修行极为不利，日后渡劫恐怕又多了几分危险。只是小狐狸如今正自伤心，这些话自然也就说不出口了，只得好言劝慰。正说着，忽然想到一事，自怀中取出一物，竟是一个雕工精美的小玉狐狸，想到自己就是因为此物才耽误了回程的时间，以致让暮雪酿下此等祸事，不由苦笑。想到这儿，将玉狐狸在暮雪眼前一晃，暮雪果然止了哭声，两眼发光地盯着层云手中的玉狐狸，由衷赞道：“好漂亮！”
　　层云笑笑，将玉狐狸举高，躲过了暮雪伸来的手，道：“你若是不哭了，我就给你。”
　　暮雪连忙两手在脸上胡乱抹了抹，睁着大眼看着玉狐狸道：“我不哭了！”
　　层云看着暮雪腮边未干的泪痕，和那闪闪发光的渴求双眼，不由轻笑摇头，将玉狐狸递给暮雪。
　　暮雪一声欢呼，接过玉狐狸反复摩挲，爱不释手。
　　许久，暮雪的兴奋劲过去了，小心地将玉狐狸收入怀中放好，这才抬头看向层云，迟疑着道：“层云，我想回去看看姐姐。”
　　层云眉头一皱：“她居然不认你这个妹妹了，何苦还要回去？”
　　暮雪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姐姐虽然赶我走，但她的眼里很舍不得我，我一定要回去看看。再说，万一坏人又回去了怎么办？我得去帮姐姐。”
　　层云一叹：“如今诸事已定，回去也是于事无补，不去也罢。”
　　暮雪看着层云，坚定地道：“我一定要回去，这两日朝夕相处，姐姐对我的好，我自是晓得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撵我走，但一定不使她的真心话。就算她真的不认我了，我也要看着她安好才行。”
　　层云长叹一声：“也罢，看看也好，只是这世间险恶，你也当有所准备才是。”
　　说罢，两人缓步向张家走去，一路上皆听人议论纷纷，说张家是妖怪的老巢，巡按大人又是如何智拿妖怪，捣毁了妖怪的老巢。众人虽是议论，但并不知暮雪就是巡按口中的妖女，是以不知晓身旁经过的清丽少女就是他们口中所议论的妖怪。而暮雪则是越听越是心惊，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不知不觉间竟用上了缩地之法，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待暮雪来到张府，只见门上是刺目的封条，翻墙入内，入目尽是一片狼藉，一间房一间房地找去，却连一个人影也不见，最后只在张老爷的房中看见了一滩血迹。眼见得街上所闻皆是事实，暮雪眼中就这样缓缓流出两行清泪，无声无息。
　　层云见状，自后将暮雪揽入怀中，轻抚安慰。半晌，暮雪才道：“白日里，姐姐赶我走，我只觉得愤恨委屈，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可现在姐姐没了，我突然觉得心里好痛好痛，可我一点也不想哭，就是眼泪不听我的话。”
　　层云也不言语，只是轻抚着暮雪，由着她低低述说心中的难受。
　　暮雪哭得累了，倚在层云怀中沉沉睡去。层云却心事重重，不觉东方既白。他本是想带暮雪下山游历一番，却不曾想刚下山就遇上此事，一时也不知是否还要继续在人间游历。
　　“层云……”暮雪的声音闷闷地自层云怀中响起。
　　层云低头看看怀中的暮雪：“醒了？”
　　“嗯。”暮雪低低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只是在层云怀中蹭了蹭。
　　层云也不言语，只是顺了顺暮雪的长发。
　　许久，暮雪才道：“层云，我们回家吧。”顿了顿，接着道：“我想回家了，人间一点也不好，我不喜欢。”
　　层云神色黯了黯，低声道：“人间也不全是这样，其实还有很多有趣好玩的东西，我们可以到别的地方去看看。”
　　暮雪摇摇头，道：“不了，我想家了。”
　　层云抚发的手一顿，低声应道：“那好吧，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虽然是过年，还是坚持更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