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白塔备忘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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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娜七岁的时候用针划破了她的家庭教师的脸，因为后者想要用教鞭惩罚她，为了她差点戳瞎女仆眼睛的事。
这件事最后闹到了她父亲那里。
“您为什么要动用鞭子？”海勒堡伯爵和颜悦色地问。
“如果不是我反应快，凯莉的眼睛已经瞎了！”用手帕遮住创口的女士嚷嚷道，“您的女儿必须得得到教训，她得明白不能随随便便戳瞎别人的眼睛！——”
“女士，我记得我蹭嘱咐过您，”伯爵用一种柔和，平缓，然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她，“我不准任何教师对我的女儿动用体罚，鞭子，更不用说。”
彼尔德夫人目瞪口呆看着他。
“我得警告您，大人，”她严肃地说，“孩子是没有善恶观念的，一切都需要我们，大人，来给她树立，像烙印一样深深打进她心里。指望她自己明白遵守规则的意义是行不通的，他们才不会主动约束自己。如果您再这样放任雷蒙娜小姐，我可以断言，她会成为一个可怕的女魔头，最终不见容于道德和伦理。不建起铁栏的人只会把自己毁灭。”
海勒堡伯爵认真地听完了。
“感谢您的忠告，彼尔德夫人。”接着帕雷萨声称他为雷蒙娜给她造成的伤害感到深深的歉意并愿意支付一大笔钱赔偿她。同时他还表示，她被辞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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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把凯莉的眼睛戳瞎，为什么？”伯爵一边翻着书页，一边问。年幼的小女孩儿心虚地盯着地毯。她的父亲没有让她坐下，这让她感到压力。
“我知道错了，”她说，“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做了，父亲——”
“你知道？”帕雷萨笑着反问，“你都知道什么，说说吧。”
“凯莉是个不中用的女仆，我可以吓唬她，威胁她再这么粗心大意我就戳瞎她的眼睛，但我不能真这样做。这个惩罚远远大过她的罪行。我戳瞎她的眼睛是为了满足一时之快，但有道德的人应该懂得约束自己，让理智而不是感情主宰自己。”
“谁告诉你要对我说这些话的？”
“……”
“詹森小姐吧？我想撵她走很久了。”
“不！你不能！”
“是的，我能。”伯爵合上书，把它放在一旁，直视女儿，她看起来真是和小时候的法尔蒂娜一模一样。伯爵想起小时候，那双翠绿的眼睛不甘地瞪着他，质问他——为什么你有这些特权，我却没有？
不过现在的雷蒙娜和当年的法尔蒂娜比还差的远。
“好好想想，然后告诉我，你错在哪儿了？”
“……詹森小姐告诉我的其实就是我想说的……只不过她的话更有调理……”
“我明天早上就会让詹森小姐收拾行李走人。”
“你不能！我喜欢她！你得留下她！”
“我不喜欢她。”
雷蒙娜顿时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伯爵开口了：“你怎么不继续嚷了？”
“你从来就不爱我，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小女孩儿冷冷地说，“我喜欢谁，讨厌谁，根本不能动摇你的任何决定。”她说着说着似乎感到了委屈，眼泪掉下来。
“我当然爱你，”伯爵叹了口气，“如果我不爱你，不在乎你的想法，你早就被彼尔德夫人拿鞭子抽上好几回了，就像所有普通的贵族小孩儿一样，我小时候也挨过。但是，雷蒙娜，”伯爵微笑了一下，“我在乎你，和我会被你影响，这是两回事。”
他伸手把女儿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用手帕给她擦眼泪。
“我不满意詹森小姐，就像你不满意凯莉，”他解释道，“你觉得凯莉不中用，我也这么看珍妮詹森。我认为她会给你坏影响。”
“那只是你认为！”
“就像你认为凯莉粗心大意。其实除了经常搞错东西的颜色外，她是个挺好的女仆。我很遗憾不能让她继续照顾你了。”
雷蒙娜发出不赞同的叫声。
“反正你是领主！”她说，“你有权做任何事！”
“不是任何事，雷蒙娜。不过我确实可以做许多事。我不仅可以剜下詹森小姐的眼睛，我还可以把她的舌头割掉，把她的四肢剁了，扔进森林喂狼。等你以后长大时也会有权力做这些事情，而且那时候你身边不会有家庭教师阻止你训诫你了。”
帕雷萨在那双绿眼睛里看到了向往。他轻轻笑起来。
“可那时你会有新的麻烦。”他说。
“什么麻烦？”
“你可能会有种你能做任何事的错觉，然后一不小心……惹了不该惹的人。于是你就会被别人剜走眼珠了。”
他的女儿瑟缩了一下。
“怎么会，”雷蒙娜不甘示弱地说，“我又不傻……”
“你这次为什么要划伤彼尔德夫人的脸？”
“那是自卫！她想打我……好吧，我想教训她。反正我是领主的女儿，把她的皮剥下来也没人会来剥我的皮。”
“是的，你是领主的女儿，没人会追责你……但人们会议论纷纷。”
“让他们议论吧。这不能阻止我成为他们的领主。”
“只是理论上不能，实际上……雷蒙娜，你知道吗？如果一个人名声坏了，他的敌人想击溃他会变得容易许多。你知道拜汀斯堡女爵吗？她用领地上处女的血洗澡，相信这样能使自己容颜不老。于是她的堂兄说她是疯子，在一位公爵的支持下把她软禁，自己继承了她的爵位和领地。”
“……我不会到这种地步。”
伯爵没有说话。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今年的生日礼物没有了。”帕雷萨再次开口时这样说，“我付给了彼尔德夫人一大笔费用好减小这件事对我们名誉的损害——这都是你的错，因为你想教训你的礼仪教师。”
“……要是少一个生日礼物能教训到我讨厌的人，我觉得挺划算。”
“伯爵小姐，不是每个人都像彼尔德夫人一样用一个生日礼物的钱就能打发了。要是你把你女友们中的任何一位的脸划伤——亲爱的，你十年不会再有任何来自我的礼物了。要是一位有爵位的，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力的——那就不止钱了。这世上有很多人，如果他们因为你的冒犯想要你的命，我不仅没法救你，还得主动去给他们献过去。”
“别吓唬我了，父亲，那些都是大人物，我们碰不到的。”雷蒙娜撅起嘴。
“我不会吓唬你，雷蒙娜。”伯爵望着他的女儿认真的说，“你要记住，很多人会吓唬你，但我，你的父亲，绝对不会。我只对你说事实。你觉得我们碰不到？错了，亲爱的，我们身边就有，你见过的。”
雷蒙娜注视着他。在父亲鼓励的眼神下，她说出了一个名字。
“赫莫斯叔叔？”
……这个名字是帕雷萨没想到的。他想说的是白塔法师柏蒙特而不是伪装成游侠的龙……没想到他女儿的感觉如此敏锐！竟然凭直觉看透了那头龙的伪装！不愧是他和法尔蒂娜的血脉！
“对，就是赫莫斯。他可以因为心情不好就把你丢进森林喂狼，而我对此完全没有办法。”
“可你们不是情人吗？你可以用爱情打动他啊！”
“……爱神的玫瑰凋谢无常，你不能把自己的命寄托在这么不靠谱的事情上。所以答应我，碰见他时躲得越远越好，知道吗？”
女孩儿从他膝头跳下去。
“一直都是如此的，父亲。”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白塔备忘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