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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怎么配得上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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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茶水浇湿的喜服呈现出更深的红色,“……”红鸷抿着嘴垂眼看怀里睡得死死的八八。
该死的小奴才,本王第一次大婚新娘子就睡得这么死,“你是猪吗?”淡淡的语气里带着宠溺。
“小奴才,你知道么,本王觉得你很像本王的一个故人呢……”红鸷把茶杯轻轻地搁在床头柜,补上一句,“哪里都很像。”
怀里的八八皱了下眉,嘴里含糊不清地不知道在嘟哝什么,红鸷好看的眼睛眨了一下,闭了嘴,轻柔地伸出手安抚他,一面侧着脸凑近八八的嘴,想听清他的呓语。”
“对,不起……姑苏……”
八八的鼻息呼在红鸷的脸上,如羽毛扫过脸颊。
对不起,姑苏?
红鸷绝世的脸上表情明显怔住了,直起背,探究地凝视怀里的八八。
你对不起谁?
和姑苏又有什么关系……
红鸷就这么搂着八八,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连手臂都发麻。
*
等八八醒过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就是红鸷那张过分妖美的脸,眼角被朱砂点过的红痣让他美得有些妖异。
宿醉的头疼,让他一时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他手缓缓地伸向红鸷的脸,在咫尺的距离停住,张了张嘴,看不出口型。
“小奴才,你压得本王手臂都没知觉了,还赖着不肯起来?”
红鸷漆黑如陈墨的眼透着笑意,开口揶揄。
“王,王爷……”
八八眼中刚醒的迷蒙一扫而空,挣扎着从红鸷怀里抽离出身,红鸷臂弯一凉,他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被压麻的手。
“奴才,奴才,奴才知错了……”
刚睡醒的八八站在红鸷面前,紧张地望着斜倚在床榻的红鸷。
他是疯了吗,他怎么敢睡在王爷的怀里!
大概是跪成习惯了,他想都不想地屈膝,被起身站在床边的红鸷拦腰抱起,“小奴才,一会儿再跪。”
他信步向前,抬脚踹开房门,抱着八八出去,地下厚厚的雪,红鸷踩下的每个脚印都很深。
在一间姑苏苑前停住,缓缓地放下八八,拉开了厚重的门,随着门的“吱呀”声,八八的视野开阔了起来,姑苏苑遍地的雪被月光照的反光,地下有一条红毯,和今天外面的红毯一样,只是上面不均匀地盖了薄薄的一层雪,红毯的尽头是姑苏苑里那座扩建未完的楼的门。
“小奴才,走吧?”红鸷低头朝一脸错愕的八八看了一眼,牵起八八有些凉的手。
八八的心猛地一缩,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牢了。
西京的雪说来就来。
红鸷牵着他,在雪里走得很慢很慢,“坊间有个俗气的说法,说是相爱的两个人在雪里走到雪落满头,便可相守白首。”
八八侧过头,微微仰起头看红鸷,他的侧脸如削,青丝上细碎的雪花在月光下像是发亮的星辰。
相爱的两个人……
他和王爷相爱么……
八八嘴角悄悄地弯起,如果是和王爷相守白头,似乎也不错……
“本王其实不太信的,都是些情人间说出来哄人的话。”红鸷淡淡道,长睫上也沾了雪。
果然是自己痴心妄想了呢……
八八的眸子一黯。
“不过,要是能和小奴才白首,本王还是愿意试试这些不靠谱的法子的,万一成真了呢?”他笑弯了眉眼,转过头来看八八,“你说是不是?我的小奴才。”
八八睫毛扑朔了两下,定定地看着红鸷。
今晚的王爷,和以前不一样了……
上次被雪落到满头白也是在这里,八八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姑苏苑被王爷罚跪的那次。
他整只手被红鸷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暖暖的。
漫天落下的雪像是庭树飞花,一高一矮两人踏过红毯,头顶一片雪白,在偌大的姑苏苑显得渺小。
在门前站定,“这里头是本王自己布的,小奴才,别让本王从你的脸上看到嫌弃。”
红鸷冷冷地抛下这句话,才拉开门。
“王,王爷……”
八八看清门里的布置,不自信地出声。
“不许嫌弃!”红鸷朝一脸呆滞的八八瞪了一眼,语气里带着他不自知的孩子气。
“没,没,哦,不,不敢嫌弃。”八八慌忙解释,被红鸷抓着的手紧张地缩了缩,却被红鸷握地更牢。
“你要是敢嫌弃,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罚你?”红鸷故意出声威胁道,嘴角恶作剧的笑出卖了他的情绪。
房里朝门的墙上挂着足足九幅画,九幅图上的八八神态各异,极为传神,也不知道红鸷什么时候画的。画下是两张靠着墙金丝楠木椅,中间隔着张同样纹饰的金丝楠木桌,桌上的青瓷瓶里插着一枝梅花。
“我又不晓得你喜欢什么花,这时节也就梅花。”红鸷顺着八八的视线看过去,解释道,声音惑人。
八八一时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屋子有什么可看的,拜堂!”
红鸷气恼地一把扯过八八,把他拽倒在地上,“小奴才,要是你再乱看,本王就剜了你的眼睛去!”红鸷皱着眉恶狠狠地道。
被红鸷莫名其妙凶了一通的八八有些委屈地瘪瘪嘴,好看还不让看了,这个人不讲道理。
红鸷什么时候讲过道理,没有高堂,他硬是拉着八八夫妻对拜了两回。
这就是那个别人口中暴戾恣睢的摄政王吗……
拜完堂就被红鸷抱起在雪夜里奔跑着的八八睁着眼,注目着红鸷俊美如削的侧脸,英俊而专注。
红鸷一路跑着,直到回了他的卧室,才放下八八。
“小奴才,你冷不冷,咳咳……”
他转身关门,话落,又开始止不住地咳嗽。
“王爷……”八八靠近他,鼻子莫名地发酸,伸手够着轻拍红鸷咳到佝偻的背。
“小奴才……”红鸷的脸色好看了些,伸手抓住八八的手,“小奴才,你的手真冷。”
他这么说的时候,一双黑眸凝着笑意地看着八八。
“小奴才,以前本王这么咳的时候也有个人这么替本王顺气,可是不晓得他现在在哪里了,还是不是活着。”
“你要是他就好了,他就能看到本王做大官的样子了。”
八八彻彻底底地愣住了,眼泪在瞬间决堤,泪水把眼前红鸷的脸搅得支离破碎。
原来王爷真的就是他朝思暮想,找了这么多年的人。
千百种感情在瞬间涌上心头,他失声痛哭,却哭不出声音。
红鸷被八八突如其来的眼泪哭得不知所措,伸手把他圈进怀里,由着他靠着自己哭。
*
“哭够了?”门外的天已经微微亮,“小奴才,你折腾了本王一夜。”
八八红着眼抬头,红鸷面带倦色,可是他依旧好看得像仙人,“王爷,我……”我就是那个人啊……
后半段话被八八咽回了肚子里,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八八就是说不出来。
“小奴才,累了吧……”
红鸷避开了八八的目光,眼神淡淡地扫向床铺,“睡会儿吧,等你睡醒了,本王就回来了。”
红鸷的声音里携着难以掩盖的疲惫。
“你去哪……”
八八攥住了红鸷的衣角,焦灼道。
“早朝。”
红鸷手上力道轻柔地推开八八,朝着红木茱萸纹地衣柜去。
“王爷,不能不去么……”
八八冲着他的背影问道。
“不能。”
红鸷手上宽衣的动作顿了顿,果断道。
“可是,王爷,可是,一夜没睡……”八八有些自责地语无伦次道。
“没事,今日朝堂上一夜没睡的肯定不止本王一个人。”
红鸷笑得有些狷狂,他转身面朝八八,光洁而紧实的胸膛暴露在八八的眼前,八八咽了口唾沫,那夜的场景又浮现脑海。
他甩了甩脑袋,不去想那夜。
换上朝服的红鸷嘴角挂上了他一贯闲适而从容的笑,玄色的朝服衬出了他与生俱来的那种高贵,“会绾发么?”
红鸷转头问坐在床上发呆的八八,八八回过神来,看着红鸷的样子,感慨万千,“不会。”他摇摇头。
“啧,什么都不会的王妃。”
红鸷朝他笑,长发下的黑眸魅惑而威严。
“罢了,本王自己来。”
同样玄色的发冠,将他一头青丝绾束起,似是不够,红鸷从柜中拽出一件黑色狐裘,“记得等本王回来。”
他站在门前,背挺得笔直,狐裘加宽了他的肩膀,脚下玄色金丝镶边的靴子踏进雪地里,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记得吃药。”
红鸷脚下的步子僵了僵,留下了一个不均衡的脚印。
八八看着他的背影被掩在门后,低垂了头。
他看到的,总是王爷的背影,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你要走了啊……没事!你一定要当上大官啊!”
他还记得小时候那一别,他对王爷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找他找了这么多年,怎么事到如今,他反而不敢和王爷相认了呢……
八八和衣枕在枕头上,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床帘顶。
“配不上……”
配不上。
对!就是配不上!
八八抬起手,把袖子向着手肘的位置推了推,手臂上的伤疤丑陋到扎眼。
这样的自己,怎么配得上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