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喜欢你（下） ...
-
战队也是按法定假期放春节的，除夕头一天晚上大家揣着年终奖金各回各家。我们还在战队里多留了一晚上，周泽楷家在本地，第二天再回去也来得及。
我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越想越紧张。
周泽楷话说得不多，但每逢我在意的大事他就特别会讲漂亮话，比如说他爸妈肯定会喜欢我之类的。我压根儿不信，问他爸妈百度过我没，有心理预期了没，真实评价到底是什么。
毕竟，我觉得养出他这么个小哥的应该是个温柔正派的家庭，可比不得我乱七八糟的身世背景，万一他爸妈不喜欢我呢？绝望，好不容易养大了一个高高帅帅的儿子，却找了个一脸幼稚的小矮子，万一他爸妈看不上眼反对我们呢？
我爹妈反正这么多年跟我过的日子也没多大关系，他们对周泽楷什么观感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可是要是周泽楷他爹妈不喜欢我，那就有很大的关系！周泽楷一看就是个懂事孝顺的娃！
完了，怂了，我很没出息地觉得怕怕的。
第二天一大早就爬起来，坐在床上冥想，排演见他家长的情形，直到周泽楷提着热气腾腾的早餐来敲我的门。
一起吃完了早饭，我打发他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坐在镜子前面，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化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妆，很清淡，直男如周泽楷肯定看不出来，不过能把我变得稍微成熟那么一丢丢。然后穿好我最得体的衣服，最后检查了一遍带给他爸妈的礼物，深吸一口气，风萧萧兮易水寒地去敲他的门。
他估计已经等了很久，提着行李袋打开门，看见我愣了一下，伸手好像想捏捏我的脸，我迅捷地躲开，怒道：“不许碰！”
他笑起来，美貌愈加璀璨生辉，认真地点点头，抓住我的手，说：“回家。”
“你听说过一句话，叫‘丑媳妇怕见公婆’吗？”
“……噗。”
“认真点，我好慌张……”
“不怕。”他安抚似地捏了捏我的手。
我跟他一路都在扯淡，他安静地包容我突变的画风，直到登门前一刻，轻轻地在我额上落下一吻，弯着漂亮的眼睛，轻声说：“到家啦。”
我的心莫名安定下来。
有时候人只是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去周泽楷家过年的旅程……并没有真的很可怕。他家人口简单，叔叔阿姨一早就在家等着我们，都是很和气的人，热情又不过分，起码两位长辈没有在沙发上展开三堂会审的阵势。叔叔说话慢条斯理的，像知识分子，很文气，阿姨说话又轻又快，听起来总有种笑眯眯的亲切感，也没有盘问我祖宗三代啥的，就是普通家常，说了一会儿就让我们小年轻……自己去玩……
我拼命克制下周泽楷到底是为什么形成这种说话风格的疑问。
周泽楷拉我去他房间，参观他的少年遗迹。
可不就是少年么，他进了轮回以后除了夏休期，很少回家，房间的样子离他十八岁的时候相去不远。不过说实在的没什么好看的！根本看不出来是个热血少年郎的房间，整洁又朴素，除了摆了些轮回的周边稍微有点儿中二感之外。
“我房间比你的有趣多了，”我拿起放在阳台边上的吉他，“咦，我也学过吉他。”
“都忘了。”他羞赧地表示，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我面前，好像鼓励我来一曲。
我咳了两声，“我也忘了……不许笑。”
他还是笑，起身从旁边书架上取下两本册子，问我：“看吗，照片？”
“小伙子不要太实诚呀，不怕我拍下来拿去给战队的大家哈哈哈吗？”我颇感兴趣地接过厚厚一本的相册，翻开第一页就是——不堪入目的裸.照！
是不是每个小孩子都会被家长拍下在澡盆子里扑腾的照片啊，超小的周泽楷扒拉在澡盆的边缘，露出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天真纯良地盯着镜头，肉嘟嘟的小胳膊看起来就让人想咬。可惜啊可惜，今天已经是咬不动的手臂了。
“你从小就这么好看啊，”我边翻边感叹，“还越长越好了，岁月简直是你的美颜相机。”
“嗯，”他自豪地承认了，把我搂在怀里，下巴越过我的肩头，“你呢？”
“我照片少，”我漫不经心地说，“但是我也好看，从小到大都是漂亮的小姑娘，哼。”
他失笑，蹭蹭我的脸。
翻完了一册，小周泽楷也长到了十来岁，我很遗憾，问他：“怎么没有女装呢？”
他眨了眨眼睛，睫羽纤长，瞳仁乌黑，一派纯洁磊落，“女装？”
“这么可爱的小男生没有穿过裙子？我不信！”
他思考了一会儿，摇头，“没有。”
“啊……超遗憾。”
他撇撇嘴，“问问？”
“千万别问！”我立刻制止，却忍不住想象如果周泽楷去问阿姨他有没有女装照片，到底会是什么场景……惊出一身冷汗。
中午吃完饭过后阿姨坚持不让我参与收拾，我转来转去没事做，又不好意思在家里打游戏。叔叔说附近有个公园，然后叫周泽楷带我去熟悉熟悉地皮。
囧……反正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
临出门前我听见二老在讨论什么事情，本地方言，我听不太懂，出去就问周泽楷他爸爸妈妈在争什么。他愣了愣，露出一个不太老实的笑容……嗯，这种表情在他脸上非常罕见。
他说：“要不要收拾客房。”
“……你说呢。”
他眨眨眼，“听你的。”
“我是不是还没和你大被同眠过呀？”
他点头。
“那今天跟你挤挤，一起守岁？”
他扬扬嘴角，又落下去，低声说：“考验我。”
“哈哈哈，周泽楷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结果还真没给我收拾客房……我控制住脸红，一脸老僧入定地跟在周泽楷身后进了他的房间，然后挤在一起看春晚。
和他一起守的第一个岁，却因为看春晚看得哈欠连天，过了零点几乎睁不开眼。我们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倒头就睡。
真倒下去了却半天没睡着，可能是认床，或者被一个人抱在怀里睡觉的体验稍微新鲜了一点，不习惯。我悄悄睁开眼睛，抬眼看周泽楷，发现这家伙也没睡。
“周泽楷。”我悄悄地叫他。
他看着我。
刹那间我脑海里转过很多东西，比如我十八岁那年第一次在广场的电子屏上看到他，威风凛凛的国家队征战宣传片，比如我第一次在赛场上遇到他，还有我们成为队友的那一天他向我伸出的手，以及他磕磕巴巴地向我表白心意的时候自己完全表露在脸上的惊吓。更多更多，在荣耀里并肩作战的数不清的画面，私下里粘粘糊糊的小情侣的作态，他羞涩地扬起的嘴角，灿若晨星的眼眸，安静而优美的侧脸线条。
此处应当有表白吧，可是我说不出什么来，就像他不出声地低头望着我，这片刻的静谧就好像人所能渴望的最好的一辈子了。
他已经打了好些年了，无解的枪王在荣耀的巅峰阅尽风光，青训营的那个小天才我也见过，和他不是一个路子，但仍然是轮回耀眼的希望。我想起自己最初参加职业联赛时只想随便打两年玩玩，却最终割舍不下，千里迢迢来到S市，加入了轮回这个最棒的集体。
真好啊。
“等你退役我们就结婚吧。”我说。
他愕然，半晌吐出一句：“求婚……该我说。”
我蜷在他怀里笑成一团。
好好好，我等你说出最漂亮的求婚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喜欢你（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