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错过了》吴**然

20、晓彤-11

　　晓彤-11
　　她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她只觉得脑袋昏沉酸胀，虽说不上疼，却晕晕乎乎仿佛是晕车难受得让她狠狠地拍了兩下额头，电话线的那头传来了妈妈颇有点焦急的声音：
　　“晓彤…”
　　她一下清醒了好些，也不知是不是妈妈猜到她的处境比较尴尬，平日里几乎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的，但凡打来电话总是有紧急的事情的，她不由地紧张起来，问道：
　　“妈，出什么事了？”
　　“没，没事。”妈妈忙是否认，却又语声不安地问她：“晓彤，你没事吧？”
　　“我？”她转不过弯来，照理妈妈是不可能知道昨晚的事情的，那为什么这样问她呢？她赶忙清了清有些暗哑的嗓子，疑惑地回答：
　　“我没事啊。”
　　“哦。”妈妈哦了一声，道：“你今天没来，也没打电话来，我有点担心，所以打个电话问问。”
　　她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妈妈透析的日子，她应该去医院陪妈妈的。最开始的时候她是每天都必到医院去的，可是两年前的那场大病让她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加上陪霍敬霆外出应酬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所以她已经不是每天都到医院去了，但是每次妈妈透析的日子她都会雷打不动地去医院守在妈妈的身边，就算极偶尔有事不能去，也会提前打电话给妈妈，还从没像今天这样子过，难怪妈妈要起疑了。
　　“我真的没事，妈，我今天睡过头了，你等我，我这就过来。”她随口扯谎道。
　　她搁下电话抓了外衣就匆匆往医院去，一路上只觉路人还有医生护士看她的眼光似乎不同以往，可她脑袋依旧昏沉也未细想，便已到了妈妈的病房。窗外日近中天，时间显然已经晚了，妈妈己做完了透析，正靠坐在床上。只见妈妈眉头紧锁，显然还颇不舒服，一阵愧疚不由浮上她的心头，她赶忙走过去紧紧拉住妈妈的手，问道：
　　“妈，你怎么样？是不是很不舒服啊？”
　　“没事！”妈妈忙是挤出了一丝笑容摇头说不，可下一瞬那本就勉强的笑容一下就凝结在了妈妈那腊黄而浮肿的面庞上，妈妈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脖子，连声音都一下哑了好些：“晓彤，这…这…？”
　　妈妈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伸手一摸脖子，一阵尖锐地刺痛，让她忍不住倒嘶了口冷气，她都不用照镜子都能想见自己的脖子上现在该是如何丑陋不堪的一副模样。霍敬霆本就是个只要性子上来，便下手不知轻重的脾气，以往也不止一次地有过相类似的事情，特别是在她大病前的那半年多里，这种事情简直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可平日里的她是多小心多谨慎的一个人啊，出门前总会仔细地将这些不宜示人的痕迹都藏得妥妥贴贴，可是昨夜那该死的药让她完全混乱了，那本不该想起的一切都清晰异常地想了起来，那本不该忘记的一切却又偏偏都忘了个干净。
　　下意识里她就用手将自己的领口拽了起来，勉强笑道：
　　“妈，没什么。”
　　妈妈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来试图拉开她的手，妈妈重病经年，论理是没什么气力的，可妈妈的手一握住她的手腕时，一阵更剧烈的刺痛让她猛地松了手，妈妈显然察觉了她的异样，不由分说地就卷起她的袖口，手腕上一圈墨紫色的瘀痕一下就出现在了眼前，不止妈妈震惊了，就连她都呆了呆，妈妈没有停手继续往上捋她的袖管，她的手臂上星星点点布满青色的指印，这都是昨夜霍敬霆暴怒时留下的杰作。
　　“很疼吧？”妈妈的手指轻轻地落在那些淤青上，语声发颤地问道。
　　怎么会不疼？虽然昨夜她被那药效迷乱，可她依旧还是能记得霍敬霆就像疯了一样，对她毫不留情，她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牵强地笑道：“不疼。”
　　“他常常这么对你吗？”妈妈肯定是不相信她的话的，轻轻摩挲着她臂上的那些伤痕，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她看着妈妈将她的袖管卷到了手肘，臂弯静脉上一点暗红色的针眼虽然不是很显眼，她却一下惊觉了起来，暗叫糟糕，一把猛地将袖管扯下，摇头急急道：
　　“没，他对我很好的，昨天我们吵架了，他有点失控，他从来没这么对我过。”
　　她说得着急有些语无伦次，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妈妈脸上的表情，她不太确定妈妈是不是看到了那个小小的针眼。
　　妈妈只是低着头，眼圈微红，却没有表现出更震惊的样子，想来应该是没有发现吧，她心下微微松了口气，静默了好一会妈妈才哑声道：
　　“这些年你一定苦透了。”
　　她努力微笑：
　　“妈，我不苦，他对我不错的，吃的穿的，住的用的，都没亏待过我，他还给我买了不少珠宝，还带我出国去玩，还有……”
　　她挖空心思地想着还能说些什么霍敬霆对她的好，妈妈却只是伸手再一次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犀利的痛楚让她倒抽一口凉气，那些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霍敬霆在物质上对她再好也终是抵不过他的暴行对她的伤害，终是不能抹去她对他的无边恐惧。
　　“这几年我过得真的不错。”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能不发抖地说完这句话。
　　妈妈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妈妈胸膛的阵阵颤动。
　　“晓彤，这些年都是妈妈害了你。”妈妈哽咽的声音在她头顶闷闷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