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兰》逐水风流

115、彻底分手

　　次日傍晚下班，慧遥茫然地坐在办公室，望着窗外的夕阳随着流逝的时光逐渐昏暗，顾影自怜的伤感，也变得沉郁而又胶着。
　　九月的中秋，窗外红叶飞舞，黄叶飘飘，偶尔送来一两丝凉风，悄悄渗透驱赶着炎热的夏季。春华秋实，四季轮回。
　　而慧遥似乎还没经过春雨的洗礼，就被寒凉的世界吹散在秋风之中。
　　丽秋曾经说过，“现代社会的女人很不容易，可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因为我们想要平等，想要证明自己可以顶得起半边天。所以，爱情绝不是生活的全部。缺少爱情的滋润也许会是人生的缺憾。可女人要活就要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在有限的青春里释放生命的全部能力，方才不枉此生。”
　　慧遥敬仰丽秋的生活信念，也在努力与之看齐。
　　可贪心如她，并不愿意放弃爱情的甜蜜，一步踏错，步步沦陷，以致于造就今天的结果，也怪不了谁。
　　明瀚的心意她即便不能完全理解，也明白一二，既然明白还不顾一切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也不会因此而壮烈。
　　明瀚推门进来，慧遥微微回头，而后便继续双目无神，毫无波澜地注视他一步步走进。
　　是时候摊牌了，谁也躲不了，她再也不想逃避，不想自欺欺人了。
　　明瀚在她面前蹲下，缓缓握起那双因长时间不动而略有麻木的双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明眸之中噙满不舍与困惑，纠结与内疚，“慧遥，对不起。”
　　她顺着他的手拂过他额头上凌乱的发丝，空洞的目光毫无情绪。
　　“慧遥，”明瀚再次握住她的手，“我这两天想了很多，想着，想着，突然就想明白了。我们结婚吧。”
　　她眸光跳动，闪现意外之色。
　　明瀚目含深邃的泪光，自身的责任感驱使他一往无前，从不后悔。
　　“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那个约定。我真的挺喜欢你的。我只是一直顾忌太多，才不敢主动走出那一步。可我既然走出了，就一定不会反悔。我不太会讨你欢心，可我一直都在努力。你不喜欢那个家，我现在就离开。我听你的，我出去找份别的工作，挣钱养家，跟你一起孝顺母亲，照顾妹妹。我会用一生去疼爱你，保护你。之前的一切，我们就当它是一场梦，忘了它，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盈盈的双眸在努力回旋不争气的眼泪，慧遥知道他是发自内心的求婚，可这个发自内心却不是因为爱情。
　　慧遥对自己的的追求充满自嘲，也因短暂的获得而变得不甘心与无户主，她无法掌控心中的波澜，刚刚下定的决心也摇摇欲坠。
　　明瀚的拇指擦掉汹涌的泪花，双唇慢慢靠近，想要吻她。
　　而她在闭眼就范的前一秒，毅然决然别过了脸，“不，分手。太累了，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也请你放过你自己。”
　　“慧遥，”
　　“你走吧。”她目光含着泪花而飘忽决然，“我不想再见你。”
　　他颤抖的嘴唇挣扎片刻，终于转身走出那间办公室，漠然离去。
　　明瀚走了，慧遥忽然叫人送来一瓶上等的烈酒，一杯接一杯猛烈下肚。
　　小瑜慌忙进去阻拦，“姐，不要这样，你的身体还需要好好养护，这酒不能喝。”
　　“就这一次，求你，不要管我。我保证，就这一次！”
　　“不行！”小瑜含泪夺下她任性的酒瓶，“你不是第一次受重伤，已经落下了后遗症，如果不好好养着，怎么行，我不让你喝。这借酒消愁，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慧遥勉强撑着头疼欲裂的脑袋，祈求道，“我只想醉一次，一次就好。要不然，我要怎么做，你告诉我该怎么做！给我，”她又扯回酒瓶，“不要担心，我有分寸，你先回去，妈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回去，去吧。”
　　麟君走进来，瞅一眼抱着酒瓶不放的她，冲小瑜摆摆手，“你先回去吧，让我跟她说说。放心吧，我会负责把她送回家的。”
　　小瑜不放心，可又劝不动慧遥，心中记挂母亲，只能略微慰藉几句后，拜托麟君，“沈总，那就麻烦您了。”
　　小瑜走后，麟君拉过慧遥手中的酒杯，亲自向她斟满。
　　慧遥举起一饮而尽，放下之后，稍稍回味喘气，“这酒一瞬就下去了，真不咋地。”
　　“你恨我吗？”
　　慧遥自嘲笑笑，“恨你什么？是恨你太爱自己的未婚妻，还是恨你逼明瀚接受我？其实我该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这样一场美梦。现在梦醒了，我保证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明天我一定重新做回自己！”
　　麟君又为她倒满一杯，她拿起来悠悠地酌着。
　　麟君心中措辞一番，开口解释，“其实，你可能误会了他。他对你解释不清楚，但我觉得应该告诉你。那个协议，是你被绑失踪后，在我们进入那个地方之前的一个口头约定。当时境外警方跟他都反对我参与那次行动，但我如果退缩，就可能错过营救你的最佳时间，我怕，到时候会再也见不到你。所以，我找了个理由，只是想证明给他我有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当时逼他答应的那些话，我从来都没有认真过，”
　　说到这儿，麟君眸光闪现几丝纠结，矛盾，不忍与深情，而后不得已补充一句，“他也一样，你明白吗？”
　　慧遥放下酒杯，“明白？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也许，根本就不用明白。我只需要知道，我跟他再没可能，这就够了。”
　　慧遥扯过他手中的酒杯，自己倒满，自顾灌下。
　　麟君心中有几分庆幸，也有几分惋惜，“你们真的，再没可能了吗？”
　　慧遥只顾继续倒酒，并不答话。
　　麟君忽然一把夺过酒瓶，“够了，三杯，在我面前三杯就够了！”
　　“你不用管着我，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你如果真的清楚，就不会放纵自己，作践身体！”麟君忽然疾言厉色地警告她，“你失恋我允许喝几杯，但不允许你酗酒！”
　　慧遥一拍桌子，“你凭什么！”
　　麟君不言语，只走到门口把副总叫来，“从现在开始，酒店的酒不许拿给她，也不许她自己去拿，谁要敢偷偷拿给她，就马上滚蛋。”然后将手边的酒瓶丢给副总，“收起来！”
　　说完这些，麟君凌然转身，“现在知道我凭什么了吗！时间不早了，送你回家！”
　　慧遥长叹一口气，自嘲笑笑，“是啊，你是King。我知道了。”
　　几天后，清雯也出现在海心的包间，虽没有指名道姓，可慧遥知道她的来意，便将老太太赠送的那枚玉佩完璧归赵，“清雯，麻烦你了。”
　　清雯淡淡瞟了一眼，“你真的决定了吗？”
　　慧遥点点头，“我想清楚了，我们真的不合适。还是尽早分开的好。”
　　“那你还爱他吗？”
　　慧遥微微摇头，“或许老早就不爱了吧。”
　　“你不确定就做这样的决定，不会太冲动了吗？”
　　慧遥干笑一下，“确定又怎样，不确定又怎样。反正女人这一辈子，爱谁跟嫁给谁，是两码事。决定了，就不去纠结了。再纠缠下去，除了彼此伤害，没别的好处。”
　　清雯面色微变，忽然有感而发，“你怪我吗？”
　　“你跟没关系。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结果也应该我自己来承担。怪这个，恨那个，那是怨妇，我会看不起自己的。”
　　慧遥终究不是容月，她拿得起也放得下。
　　清雯不知道她是表面装出的淡定，还是真的想清楚了。
　　清雯心中念想杂乱，原本想找她聊聊自己跟明瀚的过往，尽量帮他们复合。
　　可如今慧遥的决然和坚持反倒让清雯再也开不了口。
　　慧遥敢主动追求爱情，也敢快刀斩乱麻，如此潇洒，如此不留后路，即便爱情消沉，生活的原动力也不会就此萎靡不振。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清雯站起来拿起那块玉珏，“珍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