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兰》逐水风流

114、反省

　　慕家好好的过寿，临到吃饭了，人都走了。
　　老太太身边只剩下了慕长萍和慕清云两个。
　　慧遥走了，明瀚心情低落，憋在一边伤神。
　　沈麟君拉着清雯出了车祸，俊涛和慕长河都跑去医院了，连带茹意也坐不住跟着去，而李英琪就更不用说，直喊着自己的小猫不行了，要去找兽医。
　　于是乎，刚刚还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子孙满堂的一家人，转眼间人去楼空，寂寥落寞。
　　人道曲终才会人散，可老太太的蛋糕蜡烛还没点上，就这么你方唱罢他登场，乱七八糟地散场了，想想真是悲哀。
　　事情缘由老太太其实心若明镜，她倒不是单纯为了维护孙子，只是慕清云如此这般不听劝告她也着实无奈，长久下去势必会影响到明瀚与清云，威胁到慕家的和气。
　　与其放任不管，不如尽早解决牺牲掉慧遥这个源头。
　　反正老太太对慧遥的出身并不十分满意，只要她跟容月一样，为了这件事跟她大吵大闹，一切也就没了明确的谁是谁非。
　　可是，慕清云的叵测居心超出了老太太的预期，慧遥不合时宜的沉默寡言反倒显得她变得蛮不讲理，不可理喻，而子孙们对慧遥的同情和对慕清云的厌恶也让局势瞬间失控。
　　老太太并不是不愿意主持公道，只是骑虎难下，只能装作身体欠安，匆匆避开这场闹剧。
　　回到房中，老太太也把慕清云狠狠教训了一顿，“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争口气。我告诉你，如果再这么不知深浅，由着性子胡来，我也不会再继续纵着你！”
　　茹意也没好气地骂他，“过分！”
　　慕长河更是直接翻脸，“你奶奶最近需要静养，你父母今天也问过你的情况了，他们挺想你的，回去看看他们吧，国内不适合你。”
　　老太太还来不及替孙子辩解，慕清云就嬉皮笑脸地挑明，“大伯父，您这是要赶我了？”
　　“你这段时间折腾够了，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
　　“就为了两个女人？”
　　“你到底懂不懂尊重别人！我这个家，供不起你这尊大佛，还是回你的吉隆坡吧！”
　　慕清云耍赖一般悠悠坐下，“我不回去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我父母是马来籍，我可不是。国内我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您还没那个能力把我送走吧。”
　　“长河，”老太太终究忍不住开口了，“那有你这样的。他就算做错了什么到底是你的亲侄子，你教训他就是了，动不动赶人的是个做长辈的样子吗？”
　　慕长河内心公正，“妈，我只教训懂得认错的人，他这个样子，我教训不起。”
　　老太太赶紧揪起孙子的耳朵，“你给我起来，给你伯父道歉，认错！”
　　慕清云满不在乎地鞠了一个毫无诚意的躬，“伯父，我错了。”
　　“你不用跟我认错，你要真知道错了，去跟明瀚钟慧遥道歉，跟月儿道歉。”
　　“哎，我说你有完没完，”老太太这又不乐意了，“他都已经认错了。”
　　“好了奶奶，”慕清云早有应对，示意老太太稍安勿躁，“我懂了，伯父这是看完不顺眼，烦了我了。没关系，我不住这儿了。我前几天刚刚看好一栋别墅，环境不错，已经买下了。我现在，就从这儿滚出去！”
　　“什么，你不许！”
　　无论老太太再怎么努力想要逼双方各退一步，两人都不愿妥协，无奈眼睁睁看着孙子找来人搬东西离开，老太太心力交瘁，“作孽啊，好好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我错了吗？”
　　一直在一边一言不发的慕长萍这才过来扶老太太坐下，“妈，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放宽心，让他们自己去选自己的路吧。您束缚的越紧，往往适得其反。像我，忍了十几年的婚姻，还是放弃了。分开了，虽然有些不舍和不甘心，可现在，我觉得很好，我又做回了我。您不要再管着他们了，这个家以后要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就算以后要各奔东西，他们也不至于会一贫如洗，他们都是很优秀的，不是吗？”
　　老太太老泪纵横，不知所措，“我知道，我管得她们太多。可我就是不放心啊。长波跟你还好，可长河只有一个丫头，家里那两个，明瀚也就罢了，俊涛总觉得让人不放心啊。而且清雯，我看沈麟君今天的表现跟以往太不一样，这说明他也对清云的出现是有防备心的，我也不求他娶清雯的目的有多单纯，可他今天的表现总让我觉得奇怪。不管是容月还是钟慧遥，其实都碍不着他什么，他怎么就跳出来了呢？”
　　“妈，您不要操那么多心了。说句不中听的话，您也确实把清云宠得太过分了。我们这些家人都习惯了，可他不习惯啊，不要想那么多。”
　　老太太微微点头，“清云是过分了，他在吉隆坡再怎么胡闹，也是有分寸的。怎么一回来就这个样子啊。我是不该一直纵着他了。他搬出去也好，我先凉他几天给他点教训，也暂时让明瀚消消气。今天委屈那孩子了，你替我好好跟他说说吧。”
　　——
　　麟君独自一人来到训练场，却见明瀚正一个人在那儿练的起劲。
　　往日张弛有度的练习全然不见，只有长久以来沉郁的委屈和矛盾经过今日的发酵化作暴躁与近乎自残的疯狂。
　　麟君也憋了一肚子无处发泄的苦水，既懊恼之前不知道哪根筋答错了，干了那件荒唐事，又为今天慧遥绝望伤心和清雯因为无意受伤而悔恨不已。
　　麟君知道是自己的错，可他本意不是为了伤害谁，只希望大家都有个相对圆满的结果，才做出那些事。
　　所以他又有些委屈，有些记恨明瀚的优柔寡断和拖泥带水，更痛恨罪魁祸首慕清云，这个四处挑事的讨厌鬼。
　　明瀚看到他，略略停下来，一面顺着粗气汗流浃背，一面短短询问，“清雯怎么样了？”
　　“还好。”麟君慢慢走近，“你打了多久了？”
　　“不知道。”
　　“还要打吗？”
　　“不知道。”
　　“那就打吧，”一语未了，麟君已经一拳袭来，明瀚敏捷躲过。
　　麟君眉眸之间，皆是暴怒与愤恨，“我也想打，一起吧。”
　　“好啊，一起。”
　　说话间，两人已经用行动代表一切。
　　开始还能像练手那样张弛有度，把握的分寸，可打着打着不知直觉变了味道，麟君的牙齿渗出甜腥，明瀚的鼻梁也出血不止。
　　两个人的目眦崩裂，私愤难消，个个打红了眼，不辨天日，仿佛对方不是十几年来相互尊重信任的朋友，而是一直以来相互妒忌痛恨的死敌，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方能罢休。
　　欣婷无聊经过，忽地看到两人扭打在一起，互不相容，互不相让，连血都打出来了，慌忙冲进去制止两人，“你们在干嘛，赶紧住手！”
　　“你让开！”麟君暴躁地推开欣婷，继续冲着明瀚追打，明瀚也直接亮剑，毫不退缩。
　　欣婷几欲制止，都隔靴搔痒，毫无用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一向恭敬谦让，循规蹈矩的明瀚也奋起反抗，这简直匪夷所思！
　　欣婷自知自己能力有限，忙出去打电话给清雯，“清雯姐，你快来，明瀚跟我哥在打架，打得可厉害了，我从没见过他们这样！”
　　“什么！谁跟谁在打架！”茹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之后方才回答，“欣婷，我说你编瞎话也过过脑子。明瀚打架？怎么可能？清雯姐需要休息，不要再打来了。”
　　茹意挂断电话，清雯询问信息。
　　茹意不以为意道，“这沈欣婷又为了他哥搞事情了，你说她是不是一天到晚闲得发慌啊，整天想一处是一出的。说明瀚在跟沈麟君打架，还打得头破血流。”
　　清雯瞬间弹起来，停滞几秒钟，又缓缓躺下了，“算了，随他们去吧。发泄完了，或许就好了。”
　　茹意哑然失色，“他们真的会打架！天呐，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你不要问了。”
　　欣婷被挂断电话，无奈又打给慧遥，“慧遥，我哥跟明瀚在打架，我拉都拉不住，你快来，都快打成熊猫了。”
　　“是吗？”电话那边传来慧遥冷若冰霜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意外。
　　“当然是真的，都头破血流了！”
　　“哦。”
　　“哦？！”
　　“告诉他们，谁如果把谁打死了，我会去祝福他的。”
　　“什、什、什么！”电话那头传来挂断的盲音，欣婷如坠五里雾中，只能大惑不解地看着两人几乎气喘吁吁地相互攻击对方，脸都肿成猪头也毫不在意。
　　欣婷长叹一声，“What happened？”
　　慧遥放下电话，靠在沙发上，轻揉着肩背传来的近乎撕裂的痛楚，摸了摸额上的不断上涌的冷汗，疲惫而又沉默不语。
　　延平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分手了呢？”
　　“延平，我到你这儿来是躲清静的，你就不要问了。”
　　许久，明瀚和麟君人终于筋疲力尽，双双躺在地上喘气休息。
　　欣婷这才走进来，在两人之间坐下，“你们结束了？好了，我给你们把药准备好了，起来擦擦吧。”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一起爬起来。
　　欣婷把一瓶药丢给大哥，回头拧开瓶盖，自己亲自帮明瀚擦药。
　　麟君愕然，“我才是你哥啊，胳膊肘往外拐啊。”
　　“你还好意思说，”欣婷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你咄咄逼人，他这么规规矩矩的一个人会跟你打架。也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清雯姐跟慧遥都懒得理你们。嗨，真是的。”
　　麟君咬咬嘴唇，“这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怎么就确定是我的错！”
　　明瀚接过欣婷手上的药膏，“好了，我自己来吧。今天这件事，是我先出手的。”
　　欣婷眉头一挑，回身啐了麟君一口，“你看看，真是作孽啊。好好的一个人直接被你给带坏了，还打架打成这样！”
　　麟君委屈大叫，“江明瀚，原来你才是最厉害的！”而后一头扎在地上，“我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