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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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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鞭跃马,疾风卷起阵阵黄沙。
沈浪已经等不及再去了解这件事的真实面目,也来不及去想以后会发生什么,因为他不能抛下曾经与自己共患难的金无望。
这便是沈浪,他心里只有别人。
半天前萧飞还劝他的两个兄弟周通和李远与沈浪一起回去,江湖朋友的面子沈浪不好拒绝,只道他们远远的跟着,莫要牵扯进来白白丢了自家性命。
但现在沈浪真是庆幸他们跟着自己来了。
他们一行四人刚到达那沙洲之上,但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前面的沟壑中零七竖八的散落着一些人的肢体,他四人饶是见惯了江湖仇杀,死人白骨,但像但像眼前这般惨烈的景象却是前所未见。
尸体在太阳的暴晒与沙土的热力作用之下已经渐渐腐烂,干枯。数十只秃鹫正在享受饕餮的盛宴,竟远远未曾觉出有活人的靠近。许是在这如此景象之下,活人的气息也被尸味掩盖了。
沈浪徒手翻了几具尸体,却发现这些人并非为刀枪所伤,道:“瞧这伤口,到像是猛兽袭击,毒蛇咬伤所致的命。”
李远与周通也发现了这一问题,只听李远道:“我自幼便是在沙漠一带长大,却从来未曾见到过猛兽袭击如此之多的人,即便是饿急了,也万万不能咬死不入腹却将他们扔在这太阳底下暴晒。”
沈浪瞧着这遍地的残骸,心下忖道:“难不成这又与那传说中的‘沙漠四鹰’有关?”
熊猫儿许久都没有说话,从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可以看出他现在并不好过。
周通适时的接住了他下滑的身子,沈浪探了探他的脉门,又出手拍了他两处大穴,道:“猫儿此刻怕是已经中毒了,适才他已用真气将毒逼出一部分,方才我又点了他几处穴道,想那毒还不至于扩散过快,只是现下却是要麻烦二位兄弟带着猫儿尽快离开此地。”
“沈大侠,你……”李远刚想说什么,却被周通打断了,听他到:“沈相公你当真要如此做?”周通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却还是忍不住。
沈浪微笑道:“猫儿是我兄弟,不管怎样,我都要去。”
周通叹了口气道:“我四兄弟虽在一年前结义,却也不能做的与那誓言一般无二,如今见到沈兄如此,真令我等惭愧……唉……只是沈大侠,你此一去,千万小心。”
沈浪一直目送他三人离去,直到身影已经从视野里消失后,他都没有动一动。
他如今一筹莫展,他站在这尸骸的中间,想着连夜来发生的事情,朱七七无故失踪,下落不明;熊猫儿中毒已深,奄奄一息;龙卷风军队几乎全军覆没,尸骸遍野;金无望全无线索,生死不知;不远处的客栈里走镖的人马又会不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些问题,沈浪如今一个都答不出来,他自顾嘲笑着:“沈浪啊沈浪,别人都道你是大英雄,尊称你一声‘沈相公’,如今你却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还妄称什么大英雄?”顿了顿又道:“这世上本就没有完美无缺的计谋,只要我仔细找找,总归还是能找的到的。”
“沈浪不愧是沈浪,就算在这走投无路之时还能形态自若的说出这等话来,妙极,妙极。”
沈浪能一百个保证自己不会幻听,他的耳朵也不会出毛病,可在这满是尸体的沙漠中除了自己就是死人。
那声音还在继续道:“果真是妙极了,妙极了。”
然后就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亦没有人回答,就连原本正站在死尸上吃肉的几只秃鹫也似被着声音骇的飞走,剩下几只仍在边缘徘徊,不敢进到中间来。
但是沈浪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因为他现在看到一个人正从死人堆里起来,先是用他身上的黑袍子擦了擦脸上已经发干的血渍,然后竟正襟危坐起来,仿佛他身边的不是一些死人,而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垫子,仿佛此刻他正在参加最华美的宴会,享受最尊贵的招待一般。
双耳一大一小,双眉一粗一细,鼻子大如胆,嘴唇却薄如利刃,两只眼睛分开了一掌之宽,左眼圆如铜铃,右眼却是三角形状,沈浪看着他的面部,那不是金无望又是谁。
“金无望……金无望……”这是沈浪自昨夜之后最想要见到的人,此时他正坐在死人堆里,身上已干的血渍,破烂的衣服显示昨夜那一场腥风血雨。
“金兄,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浪盯着依然端坐在哪里,无半分起身之意的金无望。
却听金无望叹了口气,道:“昨日上午你们走后,我突然想到关于‘沙漠四鹰’之事,想着若是碰不到便万事大吉,若是碰上了也尽量避免与他们冲突,这条路上走镖的兄弟武功个个都十分了得,然而面对他们之时也都束手无策,我真是怕你们会出什么问题,当下便要赶去追你们,谁曾想突然有几十条蛇从战士们的帐篷里爬出来,唉……沙漠中有蛇,这本来就是常发生的事,拿硫磺驱一驱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些蛇没有以前的那么简单。”
沈浪道:“莫非这些蛇是被人饲养、控制的?如此这般做,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这两个问题,金无望也是回答不出,他本也只想到这里。
又听沈浪道:“金兄可曾瞧见那背后之人?”
金无望捶首,叹了口气道:“未曾见过,那蛇群骇过我们之后,便一条接一条,像被训练过一般走了。我等心中不免大惊,是以都打起一百倍的精神,绝不敢再掉以轻心,谁曾想傍晚的时候几十条野狼、野狗寻着蛇群走过的路找来了。”
沈浪望向金无望的眼睛里充满着疑惑,却听金无望怒斥道:“怎么,你不相信我?难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你是不是在想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还完好无缺的活着。”
沈浪仍然站在哪里,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可现在,即便是个瞎子也能看出沈浪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