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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云心水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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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把华重楼丢在后山山丘,她兴许没当回事,然后就被贴上狗皮膏药了。
华重楼经常化人形跟在她身边,也不帮忙,静静的待在一处。大概在后山躺一夜,她染了风寒,常常干咳。
他便拔下一片叶子叫她煮烂了喝,能治百病。她言笑拔光了,他会不会死。他道根活着,他也就活着。
外人登门,他会先她一步,附身药草。每每想来,总觉得她像偷汉子,不敢直视潇郎。
就在二天后,东子他媳妇气呼呼的登门,更是把一双崭新的绣花鞋丢在立梅身上,东子满头大汗地追上来想要解释。东子媳妇确信东子和立梅有不可告人的干系,非得闹个清楚。
这事把潇郎闹了出来。
东子媳妇穷追猛打地扣问前两天东子背着她从家里带出许多碎银,回来破天荒送她一双新鞋,经她质问说是钱丢了!他们家总是省着钱花,这绣花鞋手工精益,定是镇上的大铺子卖的,既然丢了钱又怎么会有钱买双绣花鞋!肯定是外面养了狐狸精。
东子圆不了谎,道出真相说是立梅借的。东子的媳妇才不信东子会大手大脚花钱,定是一半送给了狐狸精,另一半是心生愧疚讨好她。
潇郎听得火冒三丈,当下就跟东子媳妇吵起来,作势扬起拳头教训她。
东子口拙,越说越描黑,把兄弟惹火了,看情况要伤着媳妇,赶紧上前劝架。
立梅也瞧着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拖着潇郎。
潇郎火在心头,转身就把立梅推倒在地,扬声就骂东子:“以后你不是我兄弟,咱家不欢迎,关门!”不解气,扭身把立梅拉起来扯。
东子急冲过去,拉住他的袖子:“真不管嫂子的事,我走可以,你别打她。哥,求你了!”
原本东子媳妇来闹,他根本不当回事,只是假装训训立梅,见东子大力袒护,又推又是挤,他即刻不信他俩真是清白,一气之下对立梅扇了个耳光。
声音清脆,其他人都傻了眼。好容易找回话,东子的媳妇拉着东子回家,踏出门之际,啐了口:“活该!”
立梅只觉右边脸火辣辣地疼,捂着啜泣。潇郎甩了甩手,扎进屋里乱扔东西,嘴里骂着:“你俩若清白,东子他媳妇怎会寻上门?看我做什,污蔑你不成?你把我脸都丢尽了!以后不许和东子家来往,更不许出大门半步!”
“不行!没钱怎么给你治病!”立梅吼出来,怄气也不能和身体过不去!
潇郎听她弦外之音,就是得出去,说不准偷偷和东子混在一起!
“你要出去,我就休了你!”
立梅像是头上罩了个钟,潇郎狠狠一敲,震得她头晕目眩。嘴里想解释,但潇郎激动地样子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怎么办?立梅急哭了,就站在门口哭。不知何时华重楼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捂住了耳朵。她闭上眼,眼泪决堤般糊满了脸。
哭完一场,立梅恍惚变了个人,犹如回到了曾经,没有人与她说话,可生活依旧冷情乏味。
华重楼日见她消瘦,心里略有气恼屋里的男人为何伤她如此之深。他从未安慰过人,索性借给她肩膀。可她就倚过一次,再没了第二次。
潇郎的病需要钱,她以租了块地种稻子作理由,下地农活。潇郎偷跟,知他不放心。
许是潇郎受不了大太阳,跟踪了几次没发现其他状况,就暂时安了心。
立梅乘机拿着蜜饯去镇上卖。这时候华重楼一直跟着她。她提了几次,华重楼根本不听她的意见,直道没有逛过镇,长什么都不知道,新奇的很。
去了两三次,华重楼也不逛,陪立梅在艳阳底下叫卖。大街上人来人往,拿着扇子,穿着薄褂,绢子擦着满头大汗。酒肆里,叫天热的客人们必点一碗酸梅汤解暑。
明明酷暑中,立梅感觉和往常一样,不怎么热,难道她身体得病了?问其华重楼,他说是他的法术。
立梅一惊:“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华重楼轻摇纸扇,淡淡地牵起嘴角道:“本座担心你啊……”
原来妖怪也会说情话,立梅脸上浮出红晕,“我不打紧,总感觉怪怪的。”
华重楼用扇子遮住唇,浅笑不语,引得许多姑娘家徘徊在立梅的摊位前,暗送秋波。
花重楼只当没看见,思绪神游天外,回味前阵子屋外一角新搬来一个巴掌大的马蜂窝。她发现了,怕马蜂飞进内屋,旋即拿了棍子想把马蜂窝捅下来。许是她浅见寡识,虽晓得村里人曾被马蜂蛰死过的先例,但她忘了捅下来的马蜂窝里,飞出的马蜂成堆要找她“报仇”!若不是他在,她早被蛰成满头包了。
他袖子一扬,天然的屏障护住了她,密密麻麻的马蜂前赴后继地向她袭来,却因屏障遮挡,但仍旧听见嗡嗡的翅膀声以及撞击屏障的凶猛,她吓得当场扑进他的怀里。
手上触及温热玉软的身子,他不禁心跳加快,再次出掌,屏障从里迸出一股力,将马蜂全数弹破地四分五裂。
她压着嗓子“哇”了一声,捉着他的衣襟瑟瑟发抖。他莞尔,腰上的手收紧了些。待周围恢复安静,她红着脸抬起头,竟然问他干嘛脸红……
让人安心的叫卖声,他摸了摸脸,真的好热……一定是太阳晒的!
立梅背对着华重楼,此时正招待一位熟客尝尝蜂蜜蜜饯。熟客连连称赞,并让她去香香斋向宋老板自荐自制蜜饯,若被赏识,比起小摊买卖赚的多。
立梅心动,不察熟客再一次伸手进罐子,想再品尝一下刚才留在唇齿间的丝丝香甜。
突然华重楼捉着他的手,严肃地问:“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看你一席丝袍,不会付不出银子吧。”
熟客一愣。立梅赶紧回神,拍开华重楼,递上一颗蜜饯给熟客:“别理他,再送你颗尝尝,大伯你喜欢就好。”
熟客尴尬地接过蜜饯:“你相公啊?”
立梅赶紧挥手表示不是,她怎配得上。
倒是华重楼不满地递一眼她,揉了揉手背。
熟客明了,投给她一个暧昧得笑,“记得去试试,我看好你做的蜜饯哟。”
立梅点头目送他离去,跟着把方才的谈话告诉华重楼。
他挑眉,“老给人试吃,小本经营,你这样会亏得。”
“哪能啊,贵人不就来了。”
他不置可否,提醒她家里有个善妒的“相公”,如果香香斋决定从她这边供货,就得做很多蜜饯,保不定她家那位就知道了。
立梅才不管,反正潇郎吃完午膳就睡,然后到夜才起来,这四五个时辰够了。
她是为这个家的生计着想,索性后日到来,起了个大早,为心爱的千叶一枝花浇了水,放在窗台,接着换了新晒干的衣服,重新把头发梳了个服帖,拿着篮子出门。
殊不知她这点变化收进潇郎的眼里,发觉有异便戴上伪装用的草帽跟了上去。
进了镇踏进香香斋,看来大堂里已经好几个糕点贩子等待宋老板试吃点评,看中的,就会成为香香斋的糕点贩子。
立梅左顾右盼,再见到宋老板时,不正是前天来的熟客吗?
果真是贵人。她拉了拉华重楼的袖子,眼里有着势在必得的笑。
华重楼仿佛早已知情,目光落在门外一个角落阴暗处。
宋老板尝了数十种糕点后移步到立梅的身前,“你来啦!”
旁人听着熟稔的口气,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立梅紧张地咧开嘴角:“原来你就是宋老板!”
宋老板慈祥地点头,叫她把封盖打开。甜丝丝的味道即刻飘出,惹得众人舔舔唇。蜂蜜蜜饯儿,不用品也知道这味道甘甜味美。捡一颗含在嘴里,宋老板含糊地说着:“你留下。”
旁人再一次哗然,不用想,一定是有内定或后台了。
宋老板缓缓吞下蜜饯,移向后面几个摊子。后来不知谁叫着:“我看见她罐子里有虫子爬出来!”
所有人的视线聚向立梅。
她惊慌,抱起罐子:“怎么可能,我是封上盖子的,怎么会有虫!”
一个胡子拉碴,皮肤黝黑的男子指着她:“我就是看见了!”
紧跟着大堂里人们议论纷纷,还有的捂嘴偷笑。
立梅窘迫地解释,却怎么搞不懂哪来的虫子。
宋老板皱眉,半信半疑地走过去:“可否让我看看罐子?”
立梅刚要把罐子递去,华重楼也抓了上来,对众人冷笑:“活得虫子被腌制数十日还能爬出来,虫在哪?”
那糕点贩子诧异何时大堂里有个公子哥呢,啧啧嘴:“我看见那虫飞出来的!这种不干净的东西还敢拿出来卖,宋老板是不是看走眼了?”
华重楼掏出十多颗饱满晶莹的蜜饯放入宋老板的手中,“你看上面会有虫啃噬的痕迹吗?若不信,本座可以把蜜饯全掏出来给你看,以示小梅的清白。”
立梅第一次听见他如此亲昵的叫唤,一时间不知眼儿往哪放。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证明她的蜜饯干净,她上前一步拍着胸脯保证。
蜜饯上的白糖屑完好,也没有小洞,加上宋老板是立梅的熟客,他绝对相信立梅不会干这么不干净的事。
华重楼也看出宋老板对立梅的信任,便道:“宋老板的香香斋是满堂的糕点,糖丸子,会不会引虫呢?”
不等宋老板发话,一旁的小二忍不住横眉竖目地拍板:“不可能,我们香香斋出的糕点全是当日做的!卖不掉的都是让伙计带回去,或是分送给附近的乞丐。每日糕点师傅的厨室我们都打扫地干净,别说是砧板上留下面粉了!其他供应贩子,我们二次打包时都逐一检查再打包成香香斋特有的油布,不可能混入其他东西!香香斋宾客如云,老号的牌子,吃不坏肚子。这位少爷说话可得小心了!”说完,几个伙计目光不善,卷起袖子,对着华重楼磨牙。
立梅忙不迭赔不是,宋老板半抬手,示意伙计莫要冲动。
华重楼抬高漂亮的下巴,余光射向那个皮肤黝黑的汉子:“这就好办了!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
堂内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问是谁做这么缺德的事。
宋老板心里明了,通常贼喊捉贼的就是那个人。他对华重楼友善的笑了笑,随后说道:“这位卖寿糕的壮士,请回吧。”
正得意的汉子登时脸转惊讶:“宋老板,你还没尝过我做的糕点呢!”
“不用了,我怕吃出虫来……”宋老板话音一落,汉子立刻涨红了脸,大喊冤枉,上前欲跟宋老板理论。
宋老板一个眼色,伙计们蜂拥上前把叫骂之人拖了出去。
最后,宋老板留下立梅等余二人,商谈了协作互利的事宜。
走出香香斋,立梅忍不住高兴地握着华重楼的手:“原来贵人就在身边却不自知。华大人,请让我拜一拜。”作势弯下腿。
华重楼忙把人拉起,拉近:“你言重了,本座受你照顾,这点皮毛之事算不得什么!”
倏然一阵风夹带着花瓣从墙头露出的花枝上吹下来,立梅眯了眯眼。
等风小了,华重楼抬手把她头上的花瓣摘下来。立梅静立,不知发生了什么,待看见他掌中之物,她盈盈一笑,似春光烂漫。华重楼觉得花儿也比不上她的笑容纯真,可人。
转首握住她:“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立梅低低“恩”了声,羞赧于一只大手包住她的,肌肤传递来的温凉,令她难以拒绝。每次遇见危险,都只有华重楼会帮助她,为她挺身而出。彼一时,此一时,她不愿记起她的身份,只求回家的路漫长……
这一切总总被映入躲在暗巷角落的男人眼中,他手掌充血,拳头握的死紧。他怕冲上去撕碎那个背叛自己,对其他男子展颜的女人。
“这个贱妇!”啐一口,身影没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