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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恨柳琴的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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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重从峨眉回来后,心里想的都是席穆。这个冰冷的女子以她特有的凌冽的美俘获了任重这颗少年之心。可是,席穆的美过于高傲和触手不及,让任重有了敬畏。相反碧水却有着灵动和柔和的亲切之美,偶尔想起这个碧水,任重也是会心一笑,想着要是席穆跟碧水一样,那可就是一件天大的幸事了。
哦,不不!席穆跟碧水一样就不是席穆了。任重赶紧否认自己心中的想法,狠狠捶了两下胸口,仿佛亵渎了神灵一般责怪自己。然后任重又想到,母亲的态度实在转变得有点让人不知所措。一直以来母亲都在自己面前拼命地抹黑峨眉女子,势不两立的态度可是众人皆知的,就连自己贸然闯上峨眉也被母亲狠狠训了一顿,怎么两天不到母亲却嚷着要和峨眉攀亲呢?太不正常了!
任重可不大信母亲嘴里的什么上辈人的恩怨和晚辈无关这样宽宏大量的鬼话。母亲最忌恨柳琴,而席穆是恨柳琴最得意的弟子,母亲……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啊?
任重想到这个,不由得有些忧心忡忡起来。想自己明明知道这其中的恩怨纠缠,如果轻易喜欢了席穆倒也就罢了,放在心里一辈子也就罢了,如果明知没有结果,还害人家姑娘心生情愫,闹得一生不安——就如自己母亲和峨眉的掌门一样,那自己和父亲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此一想,任重反倒心情沉重起来,如果可以,不要遇见就好了,这样自己就不知道原来自己日日望着峨眉山上还有这样一位让人牵肠挂肚的女子……不知道她是否会望着山下,望着山下这个华丽的无涯堡,知道这里有我任重这样的人……啊……打住打住!又胡思乱想了!不要遇见!说了不要遇见了!不要和上辈人的恩怨纠缠在一起!他们……互相怨恨着,又互相牵挂着,到底都是悲伤的大半生,父亲他……他心里想必有着更多的苦痛被,才躲着不见任何人——真是!可怜又可恨的……
任重初初尝到感情的甜蜜与苦涩就因为上辈人的纠葛而添了几分纷乱的愁绪,而同时,峨眉山上的席穆也正和任重一样,眼望着无涯堡,想着任重这个贸然闯入的男子,心绪不平。
可席穆心里却多了些许的成熟和决然,她一直视自己为峨眉未来的掌门,心里早要自己断绝对世间儿女情愫的念想,加上看着师父恨柳琴一生为情所苦,想到这世间男女情事多是镜花水月而已。这个任重是在峨眉,在席穆心里溅起涟漪,可是,席穆相信只要自己继续坚定自己原先的决心,那么就不会有所动摇。无涯堡夜晚过于辉煌的灯火,终究和自己这一身灰袍格格不入,可是——席穆展开双手,飘逸的袖子在风中荡起犹如云朵,是的,自己就是要峨眉山高不可攀的云!
席穆收起自己的心,挥出长剑,挥洒出五彩的剑虹,进入忘我之地。一年一度的峨眉比武大赛马上就要举行了,虽然这几年来,席穆年年夺魁,众姐妹也早已把她视为理所当然的峨眉未来掌门人,但是,席穆却憋着一股劲似的,练武练得一年比一年艰苦。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暗暗发过誓,不要像师父一样,心里想着一个男人,却困于峨眉掌门的身份无法大声宣告,更无法下山去寻找任天龙为自己一生的情债讨个说法。而她,不要像师父一样,她不要做心有尘念的峨眉掌门,要做就要做一个心无旁骛,无情无念的峨眉掌门,要让峨眉女子看看,峨眉的女人只有众人神仰的份,没有了对男人的情,峨眉女人就是神;更要让天下男人看看,没有男人入得了我席穆的眼……席穆一剑击破长空,任重的脸像晚霞余辉般散落,然后消失……席穆是为了这个使命而存在的……席穆瞪着一双美目,目中无人,无物,身形落下,犹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
“师姐!师姐!”碧水的呼喊由远而近,席穆如在梦中惊醒一般,收敛起自己的目光,转身看着碧水向自己飞奔而来。
“师姐!师父叫你呢!快来!”碧水一边奔过来,一边喊着。
“哦,知道了,这就来!”席穆提剑起步。
“师姐练剑的位置可真是太好了!咦,看!那是无涯堡呢!呵呵……”碧水看着山下掩嘴偷笑。
“笑什么?鬼丫头!”席穆故意板着脸,生怕自己凝望无涯堡的一幕被瞧见了,那一瞬间扰乱自己的思维可就有被猜疑的地方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大老鼠的事了,想不到大老鼠还是一只公子鼠,住在那样华美的城堡里,却偷偷跑到咱这孤陋的山上来,真真是……好玩呢!”碧水一边跟着席穆走,还一边回望着无涯堡,席穆拉了一把碧水,道:“就你嘴贫,天天大老鼠大老鼠的,不怕任待君那个妖妇撕你的嘴!”
“哟!师姐,这里隔着远呢,她听不见。”
“哼!就知道你怕她,还嘴贫。”
“哎,她那咋咋呼呼的样子,我们峨眉都是斯文女子,当然退避三舍了,不然当年师父也不会被摆一道……”
“碧水!”席穆喝斥道。
碧水吐吐舌头,道:“好姐姐,我就是嘴不好,乱说话,要不是任待君来那一招,咱还没有那么好的师父不是……”
“还说!”席穆停住脚步,瞪着碧水。
“啊,该死该死!”碧水轻轻打自己嘴巴,“不说不说了……哎呀我这张嘴啊!”
“有些弟子喜欢嚼舌根,碧水你怎么也掺和,要知道如果不是师父把你带上山,说不定你现在在山下就算活下来了也备受欺凌,师父对你恩重如山,你……”席穆跺脚道。
碧水眼神一暗,低头道:“知道了,师姐,我就是为师父不平而已。”
“师父不需要谁为她鸣不平,因为师父才是我们女子应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像任待君一样无耻夺……”
“席穆——”恨柳琴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席穆义愤填膺的话语。
碧水和席穆都吓了一跳,赶紧跪下,低头大气都不敢出。
师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那番话想必也是听到了,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背后说师父的闲事,师父有着怎样的痛,那每夜里的琴声已经是证明。
“都起来吧。比武大赛马上就要举行了,江湖各路英雄都会前来观摩,你们不好好练武或是帮忙打点事宜,躲到这里说些不着□□的闲话干甚?”
“弟子该死!”席穆赶紧跪下,碧水也跟着跪下,哭着说:“师父是我不好,师姐是为师父……”
“好了,起来吧你们,别动不动就跪,我来是有件事情交代你们。”
席穆拉着碧水起来,道:“请师父吩咐。”席穆最是知道恨柳琴的,不想深究的事总是一语带过,化解于无形,于是也就收起了彷徨的心。
“今年的比武大赛,为师想……想邀请无涯堡……”
“什么?”碧水心直嘴快,惊叫道,“师父怎么可以……”
恨柳琴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马上严肃道:“不可以么?无涯堡好歹也是峨眉多年的邻居,过去的恩怨……都已经淡了……你看这棵树,叶子绿了黄,黄了绿都已经多少载了,你们……都已经从当初的小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为师我……”恨柳琴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席穆和碧水相视一眼,不敢多言。恨柳琴一向不露神色,也从来都不对过去的事情多说一个字,如今的反常是否跟任重的突然出现有关呢?
“哦……”恨柳琴呆看着那棵树,而碧水正好站在那棵树下,似乎师父的眼睛就在看自己,审视自己一样,十分的不自在。碧水心里默念道:“一定是师父听到刚才我的胡乱话了,哎呀,这如何是好啊!”碧水手足无措地站在树底下,又不敢走开,实在是难熬。碧水却不知道,此刻的恨柳琴已经有了一个关于她的决定。
然而席穆却有点理解恨柳琴突然提出要邀请无涯堡的人上山的决定……任重那个人,还真是讨人喜欢的孩子,虽然在父辈恩怨的舆论中长大,见了恨柳琴却能够如此亲切,他身上的柔性已经在悄然地化解上辈人的恩怨纠结了吧。
“你们结伴下山,务必把为师的意思传达到无涯堡。”恨柳琴转身停住,审慎地说。
“是!”席穆郑重地答道。
随后恨柳琴就离开了,碧水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师姐你怎么不怕?”
“怕什么?”席穆没好气地看了碧水一眼,道。
“我们在背后议论师父,不怕师父罚啊?”碧水吐着舌头道。
“如果师父是那样小气的人,你们这帮爱嚼舌根的早就被师父罚去跳崖了!那像现在随便你们乱嚼舌头!”席穆气呼呼道。
“啊!就是就是……”碧水求饶似的拉着席穆的手,“师姐,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其实以前的事本来也不是师父的错,师父隐忍了几十年,师父才是值得敬佩的人,是不是?”
席穆这才缓和了板着的脸,道:“这还像话点!走吧,一起去无涯堡!”
“啊!我不去!”碧水拉住席穆,哀求道。
“师父是叫我们两个一起去!你敢不去?”席穆故意生气道。
“我怕啊!”
“你怕什么?”
“我怕任待君。”碧水老实交代。
“你怕她作甚?她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席穆气得直跺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怕她……”碧水沮丧道。
“哎呀,那你就更应该去了,越是怕她,就要多见,多见几次你就不会怕了。”席穆不由分说拉着碧水下山,碧水扭扭捏捏地跟着。
“再说不是有我吗!别怕!要怕也应该是她怕我们,始终她都是欠咱峨眉的人,我倒要看看这次师父请她她会不会大吃一惊,哼……”席穆继续道。
“啊,也是……我这个榆木脑袋!”碧水自己拍着头道,“我怕什么呢?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哈哈……”席穆和碧水相视而笑。
如此,两人结伴下山,直奔无涯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