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是时间的终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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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做停留，径直穿过破洞，但没想到的是，出现在眼前的是又一扇石门，同样还是被炸开了的。
我有点怀疑是不是遇到了时空循环，但是仔细一看，门上的花纹和之前是不同的，变成了云和山。张起灵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继续往里走。
连续穿过了三道门之后，我们进入了一条被涂成朱红色的长廊。大量的图案绘在朱红的底色上，有祥云，有彩车，也有少年少女，看上去就喜气洋洋。
按我的理解，装饰突然变得这么漂亮，难不成我们已经进入天宫的主要区域了？
张起灵回头看了我一眼，提醒道：“要小心。”
我还没弄明白是让我小心什么，他已经抬起手背，我都来不及阻拦，他就又给自己手上划了一刀。
嫣红的鲜血瞬间流出来，他显得不以为意，好像伤的不是他的手一样，从容地把血蹭在我身上，然后用依旧流着血的手牵着我，踏入了尽头的乳白色玉石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圆形大空间，地面上不需要手电照射就有大量的条纹状绿色荧光。随着我们迈入，那些荧光飞也似地四下流淌开，眨眼间就不见了。
“那是蚰蜒。”张起灵好像知道我在疑惑，低声给我解释。
……蚰蜒？我没记错的话，是一种长得类似蜈蚣的多脚虫子，难怪张起灵要嘱咐我小心！我反应过来，感觉浑身汗毛竖起——我最怕这种多脚昆虫了！
我本能地离张起灵更近了些，几乎贴在他身上。
他没在意我的举动，甚至还伸手揽了我一下，揽着我往里走，还在用目光四处扫视。很快，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改揽为拉，拉着我走上前。
我这才留意到，地面上有很多黑色的棺材，被黑色棺材围在中间的是一只半透明的玉石棺，隔着玉石，还能看到里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我们走近玉石棺，张起灵正要伸手去推棺盖，棺盖却自行滑开了一道缝隙。
——难道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我有点惊慌，但张起灵非常平静，他低头看着缝隙越拉越大，突然肯定地出声：“吴三省。”
吴三省？我愣了愣，跟着看向馆内。里面躺着一个高瘦的男人，头发蓬乱甚至有一丝花白，面容憔悴发黄发黑。要不是张起灵，我还真的认不出来这个脱了相的人是吴三省。
“你受伤了。”张起灵继续说，略微躬身凑近了和他交流。“我带你走？”
吴三省摇了摇头，他复杂的目光在我身上飞快地掠过，然后回答：“我在这里等吴邪……你先走。”
“那你帮我带给他。”张起灵略一思索，拿出纸笔飞快地写了几行字，塞进吴三省手里。
两个人在无形中达成了某种默契，吴三省点点头，张起灵就帮他重新把棺盖推上去，严丝合缝地盖好，然后从角落里打开一扇暗门。
我们重新打亮手电，进入暗门内。
墓道陡峭地倾斜向下，一眼望不到头。张起灵重新拉住我的手，没有再松开。
自从我们两人单独行动开始，他一直是这样，时时刻刻都没忽略过身边还有个我，这让我心里一暖，默默地回握住他。
【张起灵好感度+2】
走了很久，墓道终于到了尽头。一走出来，迎面都是来自地底的带着暖意的风。
眼前的空间比先前更为开阔，我们正处在悬崖上，走不几步就可以抵达悬崖的边缘。
张起灵从包里拿出一根绳子来，在悬崖边缘的立柱上固定好，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我：“要从这里下去。”
我不大明白他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疑惑地走近几步，用手电照向悬崖下方。
这里没有什么光源，手电的光穿透性很差，照出去一段距离就散了，但是通过小渔的眼睛，隐约可以看到悬崖下方是深不见底的裂谷，无数粗长的青铜锁链横贯整个裂谷，密密麻麻交织成网状。
如果从张起灵选定的位置趴下去，最终落点应该就在其中一根青铜锁链上，从那里可以顺着青铜锁链再攀下去，如果连续不断地爬，最终可能到裂谷下方。
我不用想象都知道这会是一个极大的挑战——裂谷实在太深了，我这么看着都觉得眼晕，真爬起来不知道爬多久才能落地，需要耗费很大量的体力才能完成。
但是，我没有选择。我对着张起灵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一起。”
【张起灵好感度+3】
“我先下，你再下。”张起灵对我说，然后率先抓住绳子开始往下爬。
他的身形敏捷，速度很快，几乎是顺着绳子滑落下去，落在青铜锁链上方，然后找了一个相对晃动不那么厉害的地方站好，抬头看向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抓紧绳子用脚顶住悬崖斜面下滑。
后续的路程我不想再赘述，总之就是在张起灵的带领下，我们连续换了好多根青铜锁链下滑，最终才成功落在裂谷地面。
双脚成功落地之后我才发现，那么多根锁链上还点缀着很多尸体，有的腐烂得已经不成形状，衣服也破烂不堪，估计已经挂了很多年月了。
我不想再看那些有碍观瞻的东西，扭头去看四周。谷底的面积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一些，周边堆积了很多黑色的岩石块和残破的尸骨，还有一些黑色疑似粪便的东西。在尽头的山崖上，有一扇两面的青铜巨门。
从这个平视的角度看过去，那扇门简直大到可怕，有十层楼那么高。这么大的门，应该不是给人用的，人力也无法推开，难不成地底还有巨人族生存吗？
张起灵发现了我的视线焦点，他点了点头：“就是那个。”
“我们要怎么打开？”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白皙但沾了一些铜锈……毫无疑问这双小小的手推不开那扇大大的门。
“跟随阴兵队伍。”张起灵好像早就计划好了，平静地回答。
？哪有阴兵队伍？我很想这么问，但张起灵已经转过身去，示意我跟上他。
——好吧，貌似路变好走了，他不好意思再牵着我手了。
我们一路来到山崖尽头的一个一人宽的裂缝边，钻进去之后，空间竟然越走越达，到最后进入了一个细长的峡谷。
峡谷里已经列队形成了方阵。当然，不是人类在这里列队，而是阴兵——这是我根据他们身上那些破旧的盔甲猜测的。这些阴兵长相和人类完全不同，脸的长度得有普通人的两倍，跟马差不多，青白色，面无表情……好吧，有点可怕。
张起灵好像没觉得可怕，他在方阵里转了转，很快走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两套盔甲。他把其中一套递给我，说：“穿上它。”
我看着那套有了破洞和毛边的发灰的盔甲，内心止不住地嫌弃。之前穿着它的可是个僵尸啊！
不过，还是那句话，我没得选。我只能忍住嫌弃，默默地脱掉冲锋衣外套和外层衣物，把盔甲套在秋衣秋裤外面。
张起灵已经站进了阴兵的队列里，他的背后还背着刀和行李。我看了有样学样，同样背好行李跟在他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从队列后方传出来一声悠扬的号角。
——这群阴兵竟然还能吹号角！他们不是僵尸吗？我确实吓了一跳，看前面的队列已经开始行进了，赶紧跟在张起灵后面随着队伍一起行军。
队伍走出裂缝之后，就能隐约看到那扇巨大的青铜门了。不同于刚才的景象，整个山谷里都被一些淡蓝色的雾气覆盖住，青铜门也已经打开了，虽然只是一道缝隙。
队伍朝着青铜门越走越近，突然我前面的张起灵伸手，悄悄指了一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块大石头，紧接着，就是躲在大石头后面探出个头的胖子和吴邪。他们两个脸色煞白一片，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
我下意识地对着他们笑了笑……他们的表情更震惊了。
离近了看才发现，青铜大门之间远看的一道缝隙其实是很宽的，得两米以上。我和张起灵紧紧跟着队伍，一前一后钻进缝隙。
很神奇的是，进去的一瞬间，走在我们前面的阴兵队伍就消失了，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不是他们消失了，而是我的视野陷入了黑暗，因为我就连自己都看不到了。
很静谧的黑暗，就犹如到了宇宙的深处，没有风，没有光，也没有声音。
但我也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有种强烈的熟悉感觉涌上心头。
接着，我就听见一个非常熟悉的女性声音说：“你来了。”
我尝试着做眨眼的动作，但因为眼前的黑暗，我也不确定我到底有没有成功地眨动眼皮。我说：“我来了……你是谁？”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我一直在等你。现在，还没到最后的时刻，所以，这只是一个提醒——别忘了你要完成的任务，要救的人。”
“到底是什么任务？”我追问。“你又为什么要等我？”
依旧没有正面的回应，那个声音自顾自说：“按照约定，这是最后一次。之前，代价已经支付，你是最后的希望了。如果这次失败，所剩的能量不足够进行下一次逆流了。之前说的很明白，命运是不可改变的，无论多少次尝试都一样。”
好吧，我明白了，这个声音只是一个AI，或者说叫录音，它听不到我的话，也无法回应我，只能把录制好的声音播放给我。
——但是，这有什么用啊！我根本听不懂啊！我连小渔本人的记忆都没有，这不是白费功夫吗！！！
黑暗像潮水一般褪去，光明渐渐涌入视网膜。
我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看到的是一大片圆形的空地。这片空地大约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空地之外是看不到边际的黑暗——连小渔的眼睛都看不透的黑暗。
地面似乎也是用青铜材料铺就的，上面雕刻了很多花纹，以圆心为中心成中轴对称的奇特花纹。
圆心的位置，放置了一个小小的青铜柱，或者叫青铜台，高度仅仅达到我胸口的位置，上面是空空如也——或许这里曾经有什么东西，被人取走了。
在空地的周边，等距树立了一些青铜立柱，柱身上刻有兽纹。立柱非常之高，仰头看时看不到尽头。
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祭祀台？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我疑惑地用目光寻找张起灵。
张起灵就站在空地的边缘，他的手背上出现了一道新的刀伤，淋漓的鲜血蜿蜒滴落在地面，顺着那些纹路向着圆心的方向如有生命般流淌着。
对上我的目光，他安静地眨了眨眼，对我说：“过来。”
我看了看地上的血，已经流了很多，覆盖了大半块地面。
淡淡的心疼开始在脑子里打转，我朝着他走过去，他拉过我的右手，将鲜血滴落在我的掌心。
鲜艳的红落在手掌中，刺目不已。我想提醒他尽快止血包扎，身体却不完全受我控制地将手捏成拳头，攥紧了那几滴鲜血。
……我在做什么？我茫然地想。
黑暗就在此刻，再次侵袭了我的视野。但这次不再是彻底的黑，而是黑暗中带着一点点白芒。
很熟悉的场景，我觉得我好像在梦里见过。
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遥远而渺茫地传过来：“我知道这里是时间的终极，在这里，可以逆转时间……我要怎么做？”
接着是张起灵的声音：“不是你理解的那么简单。万奴王只是简单地逆转身体状态，而你要做的，是逆转时间。”
“有什么不同？万奴王他用这里实现永生，我想用来救一个人的命，本质上是相同的吧。”我，确切说是小渔问。
“万奴王得到了它的承认。”张起灵解释。
“那么，我也争取得到承认。”小渔并不罢休，坚决地说。
张起灵似乎叹了口气。“被承认的人，就是被时间诅咒的人。你的诅咒，会比他更重，因为你逆转的时间也包括所有人的。”
“被诅咒了会如何？”小渔问。
“我不知道。万奴王不死，但他成了怪物；我也是被时间诅咒的人，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张起灵的语气有些黯然和失落。
“你是说，我可能也会变成怪物，或者忘记自己是谁。”小渔猜测道。“没关系，我什么代价都付得起，我不怕死。”
“你有没有想过，”张起灵的语速很慢，仿佛他也在思考。“不死，比死亡更可怕。”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是时间的终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