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劫》姑妄听之X

33、天罚（一）

　　落天叹一声，对紫泱他除了叹气没有任何办法，第一眼相见他就知这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已经到魔障的地步。打不过逃不掉，也不可能依他做他的道侣，所以，见到他落天除了脑门痛也没别法。
　　落天不发一言，绕过紫泱撩起衣摆蹲下身去抱地上卷缩着的蓝月，小家伙闭着眼将自己团成一团看起来非常可怜。
　　身后紫泱凉凉道：“你带它，我保证它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落天伸出的手一顿，紫泱收了弓，放柔声音道：“我说过，白马不纠缠你我便放他一条生路，你看，我没有食言。同理，这小家伙你不带它，我保证它在这里睡一觉醒来无事，而且我还送它一场造化。他们的生死在你一念之间，你懂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落天默默将白马的玉挂在蓝月脖子上，轻轻抚了抚它柔软顺滑的长毛，起身道：“走吧。”
　　紫泱看着地上安静团着的蓝狸狐用遗憾的口吻说：“其实我很期待你给我一个动手的机会。”
　　话刚落就换来落天凤眸犀利一瞥，紫泱轻声笑了出来。将一个储物空间戒指丢在蓝月身边，又在它身体设下禁制保证安全。他轻轻捏了捏蓝月脖颈间的软肉，喃喃自语道：“小家伙，你果然是有大气运，运气这么好，连我都嫉妒。”
　　他说这话时神情依旧很温柔，手上动作也很轻柔，让人看了会不自觉担心他一不小心掐死这只美丽的蓝狸狐。真的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杀心。不过，现在他虽是魔，却也言出必行，纵然心里不爽也不打算食言。揪着蓝月颈上的软肉拽两下过了手瘾，他才起身走近落天，伸手就把人抱住，埋在他颈间深吸一口气，叹喟：“终于抓到你了，不会让你在逃掉我的神王。”
　　呼吸间都是熟悉的气味，抱了一会儿紫泱就有点心猿意马起来，心底的欲望开始蠢蠢欲动。他这人在落天面前一向忍惯了，毕竟曾经忍了十万年，硬生生把自己从一个魔变成了神，曾经的魔性都被他自己给磨光了，若落天没有选择同化也许他还是神界那个无上神王的得力助手神魔王，温良恭俭让，即使有点腹黑也无伤大雅，做事滴水不漏，偶尔出格，也绝不触及落天的底线。所以他能忍，只要落天不刺激他，他依旧可以压制住自己的魔性。
　　落天站着任他抱着，静心等待，不拒绝也不回应，他心性坚毅，轻易不能撼动。紫泱自己抱了一会儿，压制自己心底骚动，恋恋不舍地松开，他道：“这青丘风景不错，之前在神界我就有心与你游历，可惜你除了神界杂事就一心在你那个阵法上，出神殿的次数屈指可数。”说到这里，眼底暗色魔纹一闪逝，落天敏锐感觉到紫泱一瞬间的魔气外泄，夹杂着阴冷的怨念，这种怨气他太熟悉了，他亲身在梦泽深渊经历过，身上还有颗怨力比这强百倍的灵珠。
　　魔气与怨力交杂，还没有被侵蚀，这是比他身上的灵珠更为危险的存在。
　　落天转身向雾中走去，道：“那便走吧。”
　　紫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落天同意他一起游历青丘，他笑了，快步跟了上去，伸手牵住落天。他心中欢喜，眉宇间阴暗散去，这一笑就十分好看，如晨曦下刚刚绽放的花朵，满是春意。
　　他笑着道：“这青丘中有一株玉青花，含有天地间最精纯的灵气，这山中妖兽都等着这株神草出世，好越级进阶。这雾如此浓厚看来神草即将出世，我们慢慢走过去，说不定正好赶上它出世。”
　　紫泱手微凉，那种凉意如玉石一般，刚一入手是微微的冰凉，但捂一会儿就会暖。落天挣扎两下没有挣开也就由他去了。
　　……
　　青丘浓雾一日比一日淡，渐渐显露出来天空碧蓝如洗，祥云成幻，千姿百态，隐有七彩霞光闪过。天显异象，是异宝出世之兆。青丘风景优美，晨起落天会抚琴，只奏一小段，青山绿水配以袅袅琴音，吸引无数鸟兽前来聆听，一派自然祥和，日暮运气好就找山洞休息，但是大多数是席天幕地，生一从篝火，沐浴在星光下。一如从前在神界，落天处理神界杂事时，他便在边上看着，为他沏一壶云母兰，偶尔交谈一下彼此意见，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平和。有点小苦恼的是，紫泱发现落天这次相见极为挑食，喝山泉食山果，其他荤素一概不沾。他准备了不少美食都派不上用场，只有云母兰才入他眼，但云母兰在神魔大战之时彻底绝种，他手上的还是之前从苍演手上讹诈来的，也不多了。山中野果虽有，但他不愿意离落天太远。心里估算一下玉青花出世时间，以他俩现在的行走速度估计再走两个春秋才能到目的地，紫泱决定带落天御风飞行。以他修为瞬间到过目的地不成问题，但他用了最原始的方式：御剑飞行。
　　天华闪烁着微光在半空中漂浮，飞行速度不快，下面是绵绵青山，山中云雾缭绕，鸟兽争鸣，他们这个高度是最佳观赏点。落天站在剑前，风将他的衣襟吹鼓，猎猎作响。他身后紫泱双手紧紧扣在他腰间稳住他的身形，将人圈在怀里。落天比他略高，紫泱正好方便把头搭在他肩上。远远看去，极像一对交颈鸳鸯。
　　远处，青丘山中心一处山谷上方黑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头白色巨兽腾空而起直迎粗如手腕的炙白闪电。硬扛三道劫雷后在它头顶渐渐长出一支独角。即使相隔甚远，那余威依旧震得落天气血翻涌。天华剑身陡然变宽三尺，周身泛起淡色微芒支起无形的圆形结果，落天周身压力骤减，剑稳稳当当停在半空如铜墙铁壁，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果然是故意的。
　　落天看了身边人一眼，紫泱将他护在身后，手却是不肯松开他。
　　紫泱看着远处与天雷抗衡的白兽，笑了一声道：“赤练被三大妖王联手困在锁魂谷生死一线也不肯求助，这白马王宁肯舍弃红颜也要夺玉青花越级进阶，这两人还真是……，难怪两人情意一直被妖界称羡。看来，白马王铁了心要做妖界霸主，不惜断臂。”
　　但是他未必会如他的意。
　　紫泱驱剑向劫雷方向飞近，弹出一股暗劲，紫黑色细线自他指间一闪而逝，远处白兽正值关键时刻，最后一道劫雷正在蓄势之中。突然白兽身形一晃，分了神，劫雷趁机霹下，雷霆万钧……
　　玉青花已经被取走，紫泱失了兴趣不再管白马生死，掉转方向准备绕路而行，飞行不过百里，下空突然飞起一道剑芒直击结界，随后而来是一道法决阻止天华前行，下方有人声道：“道友留步！慎行！”
　　下方三五成群聚集了不少人，互相牵制又呈对峙之势，剑拔弩张。法决被天华剑气粉碎，紫泱眼中暗色一闪，杀意已起，突然手腕被抓住，只见落天冲他摇摇头道：“不可。”
　　宇宙浩渺各界多如星辰数不胜数，凡人修道一步步飞升，修真者飞升成仙，仙成圣，圣成神，很多修神者以为神就是修道顶点，却不知他们自己所在的神界只是一界之神，正真的神界在浩瀚宇宙凌驾各界之上，被称为古神界，自古能窥视到古神界的修道者如凤毛麟角，少之又少。紫泱曾身为古神界神魔王与七大古神王齐名，那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巨人，下方这些修真者便是塔底最底端的蝼蚁，动动手指可灭一大窝，那差距没有可比性。落天如今没有修为，自然看不出修为高低深浅，但他有过人的直觉，直觉告诉他今天在这下面就算是千军万马估计也不够紫泱喂一招。这人比灵珠危险性更大。
　　紫泱反手将落天的手抓在手心，五指顺势一张挤进指间十指紧扣，他笑道：“好，那我们下去瞧瞧热闹。”
　　他这一笑，周身气质都变了，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那双桃花眼，眸内暗色退去，紫光流转，如上好的透明紫玉，光华内敛，明亮动人。若有神界大能在此必能看出来，弹指间，紫泱将自己从一个魔修转为神修。落天不知这些，他只是觉得此时的紫泱看起来比刚刚顺眼多了。就是太缠人了，这个他也没办法，实力悬殊，不得不低头。
　　下方多数身着蓝衣，秀有日月祥云，腰配古玉，上书风月，大多男子。应该是同一门派较多。这本是一片密林，如今树倒枝折，地裂土翻一片狼藉，而稍远处林中还有刀剑击鸣法决相撞的打斗声。
　　一名中年男子越众而出，行一礼，道：“在下风月宫莫情，敢问道友高名前去何事。”
　　紫泱道：“无事，路过而已。何事相阻？”
　　紫泱气息内敛不泄丝毫，看上去如凡人一样。而落天，他除了死不了其他地方与凡人无异。在场都是至少金丹以上修士，亲眼见紫泱御剑自然不相信两人是凡人，但也无人看出他俩修为境界，只能断定两人绝对高出在场每人。
　　因此紫泱虽语气不善，却无一人敢不满，莫情态度也非常客气，他道：“道友若是游玩还烦请绕道，前方风月宫和散月剑派以及长龙门众前辈在捉拿恶徒，刀剑不长眼，误伤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