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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谁比谁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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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被小白牵着从忆江南到白府,小白在我强烈表示可以同床共枕的意愿下红着脸坚决拒绝了我,于是我只能讨价还价提出以后叫他小白不叫公子,撅着嘴看着阿软和小豆子依依惜别,然后被阿软拖着回到了屋子。
磨磨蹭蹭洗漱完毕后,阿软坐在桌子旁,托着腮帮子笑望着我:“小花,今儿我可开心了,是我有史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嘿嘿,小花,和我道别吧。”
枕着手臂趴在桌子上,我同样望向她:“阿软,你要走了吗……”
微一点头,阿软垂眸道:“嗯,要走了。”
沉默了半晌,我踌躇问:“不怕小豆哥伤心吗。”
“所以才要偷偷走啊,父君已经派人到处找我了…恩,其实我真的满足了,能以人形呆在豆子哥哥身边一天,足够了。”阿软笑了笑,看向小豆子所住的方向。
“小花,我从前一直想啊,若是能做一辈子小霸王,真的也挺好的。饿了叫唤两声,无聊了黏着豆子哥哥打个滚撒个娇,什么事情都不用烦恼。”
“可是不知怎么,我又不满足了,我想要更多,想要变成真正的样子呆在豆子哥哥身边,陪他吃饭睡觉,陪他去帮公子跑腿遛弯儿。”
“实现愿望是要付出代价的,于是我变成人形了,然后呢,瞧吧,一动灵力便被族里感觉到了。”
“我现在在父君出关之前赶回族里去,母后疼我,实在气狠了最多不过关关禁闭。可豆子哥哥怎么办呢,以后再也没有小霸王在他被欺负的时候冲上去吓唬那些坏小孩,在他难过的时候任他揪尾巴乱打滚逗他笑了。”
“小花,我也很难过啊,我真的不想离开他……”
默默地听着阿软近乎抽泣的呢喃,我只能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嘴唇微动,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人妖不可相恋,这是天地间既定的法则。更何况阿软身为狼族仙君的小公主,生来就拥有仙根,假以时日必定能够修成仙身。成为仙人后,就更加不能和凡人在一起了。
夜色深沉,月色似是因为心情而显得愈加黯淡。不知现在月宫中的嫦娥仙子在做什么,她当年同后羿仙凡永隔时,又曾是怎样的感觉。
踏着月色穿过回廊悄悄走到小豆子的屋前,阿软终究是舍不得,央求我陪她再最后看一眼小豆子。
临近除夕,最是冬日刺骨寒冷的时刻,刀子似得寒风刮过地面,枯落的叶子打着卷儿飞过,一地萧瑟。
施以法术幻化为结界包裹住熟睡的小豆子,又用法力破了门上的门锁,阿软推开门,走近小豆子跟前。
白净的脸庞安静的枕在软绵的枕头上,小豆子闭着眼睛,似是在做美梦般,唇角微扬,沉沉的睡着。
轻轻坐于床侧,伸手细细的描摹着小豆子仍带着稚气的面颊。取出脖子上挂的祖母绿坠子小心的放在小豆子的枕边,阿软温柔的说:“你送我的帕子啊香囊啊,我都随身带着,就放在心口的地方呢,豆子哥哥,我从小带到大的坠子暂时先放你这,可要保管好了,若丢了,日后我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微微俯身在唇角印上浅浅一吻,阿软最后望了一眼沉睡的小豆子,撤掉结界轻轻关上屋门。
捏捏我苦的脸蛋,阿软笑道:“臭小花,我都要走了你就不能笑一下啊,等我回去了又不能来找你和彤鲤玩儿了,赶紧现在笑一个给爷留下完美的印象,让爷乐呵乐呵。”
“唔,你,你回去不要顶嘴,好好和狼君狼后说话,罚什么先受着,千万不要惹他们生气,赶紧修炼,我和彤鲤在天界等你,不来叫你好看!”努力抑制住想要涌出来的泪水,我紧紧攥住阿软的衣角,狠狠叮嘱着。
“不解风情的臭家伙,这么凶,小心本公主一个不高兴在狼族找个好伙伴,不理你们了。”嘻笑着揉乱我的头发,瞧着我焦急的样子,阿软叹道:“好啦,骗你呢,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时间不早了,我真的该走啦。”
“阿软......”伸手抵住我欲张口的唇瓣,阿软露出雪白的牙齿,裂开嘴伸手点了点我鼻子。
默念口诀,莹莹的白光自阿软指间弥散开来,我死死捂住鼻子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倏地一道白光闪过,阿软微笑着,朝我摆了摆手,最后蓦地消失在瑟瑟的寒风中。
我静立了半晌,抹掉滚落的泪珠慢慢朝房间走去。不经意间瞟到走廊拐角处站着一个暗灰色的身影,走近一看,却是小白。
廊上彻夜亮着的宫灯将柔黄的光影投射地面上,小白的影子在灯下被拉得老长。
“小白,你怎么出来了?”我紧了紧披风,不知道小白看到多少。
“笨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小豆子身边跟着狼族公主郎软,这事我早就发现了。”揪了揪我凌乱的头发,小白压过我的后脑勺将冰冷的脸埋到他温热的怀里。
“那,那你都不想想办法,你这么厉害…小豆哥和阿软好可怜,都不能在一起…”抱着他的腰抬起脸,我不满的瞪着小白。
“嗤”的一声轻笑,小白将我团了团揽入怀中,开口道:“小花,同你一样,在人界,我不能干涉任何既定的东西,他们有自己的经历自己的人生。”
低头啄了啄我回暖的脸颊,小白轻声说:“小花,你觉得他们很可怜吗。若是有个人,他亲眼见到他爱的人和他的仇人拜堂成亲,然后洞房,却什么都不能做,再然后被所爱之人亲手用剑刺死,抛尸荒野,尸骨无存。那这个人,岂不是更可怜。”
回到房间,我昏昏沉沉的躺到床上。小白未说完便止住了声音,随后像往常一样牵着我送我回了屋子。
可是为什么,当小白说出那些话后,我的心火烧一般的疼,脑子里一片模糊,似是受了风寒般,晕晕沉沉的,说不出的滋味。
许是白日里穿的那件薄纱不保暖的衣服,再加上今晚吹了太多的风,受了凉吧。我呆呆的想着,撩过被子将自己卷作一团滚入里床。
扯过枕头时幽光一闪,仿佛有什么东西连着被单滚入了枕头下面。
我脑袋实在沉的难受,眼皮聋拉着,撑都撑不开,便想着随它去了,有什么事都明早再说吧。往绵软的被子里蹭了蹭,不一会就陷入沉沉的睡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