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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回国途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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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的故事,皆半是你死我亡,掺着荣华富贵。便是你以为躲的天涯海角,却总不及一人之上,覆手遮天。
凤祁为沈青寿而惋惜,回国的路上,想到此事时,便会唉声叹气。
自幼她便看惯了宫里的尔虞我诈,心下厌恶。梦念,若是寻常人家,恐会安宁。
可先有个陈家姊妹,现在又有个沈府。
皆是有一万个不得已,陈家姊妹手足相残,而沈家两兄弟最后是解开偏见,可却一人死,一人生死不明,而沈府也落个灭败。
说到底,皆是贪心和权利作怪。
恐是看惯了也厌恶了,这辈子想守的也只有个萧破,其他对她来说,皆是过眼云烟,也有可无。
可如今,笙国亡,笙螟一统成了瀛,萧破又为她当年心愿,能葬在笙国,竟成瀛国国君。
这本便是让人头疼的事。如今,沐誉墨的死因又与最无可能的曹锋扯上联系。
她也不知,离开的这两年,世道变化,人心竟如此难猜,令人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几月之间发生还历历在目,凤祁亦未萧破担心。皇权富贵,让人容易失心,若一年之约到了,她不能相陪,他日后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客栈内,凤祁碗内食物堆积成了小山。孟靳钰自己未吃一口,却殷勤地给她夹着菜,让坐在一旁的穆昔非无处下筷。
萧破举着酒盅,盅里无酒无水,可他认真样子,倒是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穆昔非将筷子拿起又放下,已重复数次动作。他睥睨不满,又对萧破使眼色,但未能成功。
“这不急不慢的,何时才能回去,”穆昔非不满地摔着筷子,这一路上,每次吃饭,孟靳钰都这副德行,他想先走,可萧破却不允,若再这么下去,早晚会气出病来。
“你着急什么?”孟靳钰倒不着急回宫,因为到了宫里,他能见到凤祁的机会便少了,更别说同桌吃饭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依我说,我们能从溱巛全身而退,这本就是值得庆祝的事,这路上慢慢走,可以欣赏沿途风景,且还能放松心情。”
穆昔非狠狠瞪着孟靳钰,他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他,否则不会遇上这“活佛。”
“我还赶着回去办大事呢,”凤祁中毒之事虽然他未再与萧破提起。可便是这一个宝贝师弟,他这做师兄的,哪能撇手不管,这寻找解药的事情怎能耽搁。
萧破性子他捉摸不透,可他知师弟对小雀儿真心。若无解药,他定也不想活了。到时候,宝贝师弟没了,他这师兄失职,每日活在愧疚中,那也不如死了算了。
“你摇什么头呢?”孟靳钰也是看穆昔非不顺眼,可要动手,他轻功不济,多多少少会吃亏,所以不能主动找事,到时吃亏不说且还没理儿,“你怎似个娘们儿一样矫情?每日到吃饭时,要么叹气,要么皱着眉头,这给谁看呢?”
穆昔非心里不喜,孟靳钰这番话,更是火上浇油。
可这是客栈,若是惹事,再做耽搁,寻找解药的事又不知拖到何时。
说到底,他可说为这宝贝师弟操碎了心。
孟靳钰见穆昔非不理他,又觉得无趣,可闲不住的人哪能安静片刻。他又转向凤祁,细语温柔道:“你怎么不吃?菜凉了就不可口了。”
“想着沈青寿呢,”凤祁道:“这追到溱巛,倒未调查出个结果,反是沈家都死了,难道是我天煞孤星?走到哪里克哪里?”
孟靳钰脑中立刻蹦出无数好话,但又不知该先说哪句。
“咳咳......”他先咳嗽两声,口中的话皆说了出去,但客栈外却出现一伙人,驾马飞驰而去,马蹄声将话全部掩盖。
“恐有事临门,”穆昔非走到客栈外,观望了会,又折了回来,“猜测有三十多人。”
萧破放下酒盅,将凤祁碗里的菜食挑择大半,只留下小余,“今日先不赶路。”
碗内菜食少了大半,凤祁这才拿起银筷,吃了起来。那是在沈府,沈青寿送的,“来人是追我们的?”
“谨慎而已,”穆昔非道:“来人训练有素,这穷乡僻壤的,官府里哪有这么多闲人,更何况骑乘皆是大宛马,可不是普通官衔用的起。”
“来人去的方向倒是和我们相反,若是现在便走,还能错开,若是耽搁,只怕他们折回,反而失了机会,”孟靳钰道:“若实在不行,我和你留下,萧破带着凤祁先走?”
穆昔非未言,等着萧破拿主意。
“走不走都一样结果,”萧破道:“既已明目张胆,恐不止这么多人。今日便先不急赶路,待明日在做决定。”
一行人用完晚食,凤祁跟着萧破先回到房中。孟靳钰和穆昔非趁着夜黑前去打探。
屋内,凤祁坐在床边,前些日被车辕撞到的地方依然未消淤,这几日未让萧破碰她。
“你说那些人是谁派来的?”她揉着腰,想让淤血尽快散去,“你师兄和靳钰两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早些睡吧,”萧破走来,解着她外裳。凤祁连躲到一旁,自己动起手来,“我们明日走吗?”
“你担心责骂,这些日不让我碰你。可你就不曾想,你淤血之处有药香?是谁在替你敷药?”
凤祁爬上床,抚着乖乖毛发,“那你为何不早说?”
萧破在旁坐下,语气颇为无奈,“说了怕你生气。自离开溱巛,你不让我碰你,又甚少与我说话,我也不知哪里有错,只能装作不知。”
萧破说的委屈,凤祁上前将他抱住,安抚不安,“我还是喜欢之前的你多些,不管那人是萧破还是长空,也不管他对我做过什么,反正我便喜欢他!”
“那若他对你有所隐瞒呢?”萧破所指,是策帝之死。纸终究包住火,真相大白只是早晚。
“我知,他所做的都是为了保护我。”
“那......”萧破未敢提出任何一个假设,不允任何人说出。
“沐誉墨的死是与曹锋有关吗?”她忽然问道。
“嗯,”萧破未继续隐瞒,“沐誉墨是被曹锋所杀,但这时并不能动曹锋。”
“为何?你是担心他会造反?”
“并非如此,”萧破道:“笙螟一统未有多时,顾家那边虎视眈眈,他国也一直观望,若现在有动静,动了曹锋,不论他是否造反,笙螟两国不保。另一原因,沐誉墨与溱巛暗中有联系,沐誉墨为了摆脱牵制,只能找别国联盟。曹锋杀他,恐是担忧笙国会依附溱巛,更甚会被吞食,所以只有杀了他。但是,这么久的时间,却又未起兵造反。我一时半刻难下决定,只能选择观望。”
“所以你才不告诉我真相?”
“并不是,”萧破脸上露出一丝愁容,但瞬间又被笑容代替,“当初千方百计靠近你,却难找个理由护你周全。如今有了这机会,怎也不会让你掺入其中。”
“可我又是那好惹事的主,”凤祁给自己做出评价。
“这也算是乐趣。我也不约束你,只要别在乱跑,莫让我担心。”
凤祁依在萧破胸前,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你怕凤祁还活在世上被知晓,遭后人唾骂,所以才会这么做。我知道的!”
夜已深,孟靳钰和穆昔非还未归来,凤祁等着等着,也不知何时睡着的。
连续数日的赶路,她是累着了。昨日沉睡,今日醒来时头皮涨的难受,屋内有人在说话,听来十分熟悉。
翻了个身子,萧破不在身边。
她将头探出帘外,见屋内站着的是穆昔非,正与萧破正说着什么。
“靳钰呢?”
穆昔非见凤祁醒了,连转过身子,背对她道:“在屋里休息着呢,是不是我将你吵醒了?”
凤祁打了个哈欠,整张脸都是肿的,“没,昨日本是等你们回来的,不知怎么睡着了。对了?查出什么了吗?”
穆昔非点了点头,将方才和萧破说的话,又重复一遍道:“城外有人守着。昨日见到的那群人,应该是一伙的。城外守人,今日应该会进城搜查。我方才和萧破说了,本打算大早走的,可他说你睡着,就没唤醒你。”
凤祁又连打了几个哈欠,虽是休息了一宿,却反而更累,腿脚酸痛,四肢无力。
“我们还是出发吧,别给人着了机会。”
穆昔非退出屋子,萧破坐在床沿,给凤祁穿着衣裳,可她却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眼皮塔拉,一副无精打采。
萧破垂着头,停下手中动作道:“赶路也不着急,你要是累,我们便在休息一个上午。”
“不了,”凤祁摇着头,硬撑着下了床,“本没那么累的,只是就是觉得浑身的力气没了,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萧破脸上的笑容僵硬。因当年凤祁中毒,起先也是嗜睡,虽说这次身上未有血痕,便是他有了心理准备,但却非可以轻易接受。
“怎么了?”凤祁自己将衣裳穿好,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却见萧破一言不发地坐在那,“你是不是怕我身子吃不消?”
“没事,”萧破敷衍地笑了笑,将屋内的窗扇打开,满腹愁绪却无处发泄,“今日不走了。”
凤祁以为他是生气了,走过去便从后将萧破给抱住,撒娇道:“你就带我走吧,我不想呆在这里。”
萧破转过身,抓着她双肩。他眉头紧锁,却不能表现出任何愁绪,“天气阴沉,怕是要下雨了。我们先留在客栈里,等雨过了再走。”
“若他们追来呢?又或者发现我们呢?”
“相信我!”
在客栈多留了一日,凤祁便睡了一日。
萧破守在身边,虽然偶尔间会有一两句对话,但却多数却是她听着,在睡与醒之间度过一日。
待至天黑,雨洋洋洒洒落下,到了半夜又是电闪雷鸣,愁上添愁。
一日一夜的休息,孟靳钰大早的不知与穆昔非因何事吵了起来。
凤祁在梦中被吵声给惊醒,她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却见萧破正看着她。
似曾相识的情景,令方从睡梦中苏醒的人儿顿时没了睡意。她紧张地抓住萧破的手,眼里都是怯怕,“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了?”
“我答应过,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凤祁不信地摇着头,随后又躲进萧破怀中。当年也是如此,那时每从梦中醒来,总见他这么看着自己,那时心中也有过担心,却不曾念会是分别。而今,当年过往还留在记忆中,却又重见当日之他。
“身子可还有哪里难受?”
“不难受了,”一日夜的休息并未起到任何作用,两腿依旧酸痛,她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变得如此虚弱起来。
“昨日一宿的雨,今日雨停,我们得赶路了。”
为装作并未不适,凤祁自己穿起衣裳来。而隔壁的吵声并未有消停,不仅声音又大了几分,现在又掺上店小二的声音。应是那二人吵声多大,惊到别的睡客。
“你去看看吧,”趁着店小二送来清水的功夫,凤祁询问了些关于隔壁争吵的事,却一问三不知。为免引来别人注意,只有让萧破出面。
“你一人留在房里?”
“反正也就几步路,若有事,我唤你便成,再说还有乖乖,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