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雨Ⅰ之千娇百媚》箫紫陌

5、第 4 章 两难

　　赵雅宁从周一起正式进入尚雅酒店工作后，赵素雅和赵雅宁已经两天没有说话。
　　素雅个性冷淡，向来寡言，加上两人在家待的时间也少，所以这一切旁人自然没有察觉到，雅西却都看在了眼里。
　　雅西知道雅宁其实是素雅心里最疼爱的妹妹，可父亲让雅宁进尚雅，初入公司就委以要职，多少让她心里不舒服。当初，素雅刚进公司时，父亲让她从招待做起，经理一职，她用了整整五年的努力。如今这一比，当然素雅心里不舒服。
　　父亲确实偏心，但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在赵家，最招人喜欢的确实是小妹宁宁。
　　对姐姐素雅，雅西自认是了解她的，雅宁是她最小的妹妹，她很爱雅宁，并不会和她计较这些。素雅的反应，大概只是生父亲的气，气父亲为什么只对她如此严苛。
　　所以素雅和宁宁的事，她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两天，让她当心的人倒是凌书祁。
　　凌书祁已经有几天没到家里找雅宁，细细回想起来，上次来还是母亲为了庆祝她和宁宁毕业，他被母亲邀来家里吃了顿饭。
　　一开始，雅西还以为是那天晚上的电话，她的责备让凌书祁生气了，现在气还没消，所以是因为不想见她才不愿来。
　　她问宁宁，宁宁总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对他的事也不上心，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想知道自个儿问去，老拐弯抹角的来问我，你又不是不认识他。”雅西一问，宁宁就这么回答她。
　　直到今天早上，安馨的一通电话才让她恍然大悟。
　　“赵雅西，今天的娱乐头条你看没看？就知道你没看……”
　　“你——”雅西才刚开口就被安馨打断了。
　　“你知道那个灵犀吧，就是唱了一首‘心有灵犀’就红了的那个歌星，现在和她传绯闻的男人你知道是谁吗？”说到这儿，安馨的声线急速上升，“凌书祁！就是来学校接过你的凌书祁！你说这世界怎么这么小呢？我本来对凌书祁还挺有好感的，怎么就和灵犀传绯闻了呢？你说是不是真的……”
　　雅西上网搜了今天的娱乐头条，但是并没有看到有关灵犀的新绯闻男友，后来安馨传来了照片，她才确认了那张并不清晰的照片中，背对着相机的男人，确实是凌书祁。
　　灵犀一年前出道，凭借一首《心有灵犀》，让很多人记住了她特别的嗓音，但是真正让她的名字被人熟知，在娱乐圈里小有名气的不是她的歌声和才华，而是出道后接二连三的绯闻。
　　“明星”和“绯闻”，本来就是两个分不开的名词，灵犀刚出道，经济公司制造些绯闻上个头条，不算什么新鲜事，并且也是无可厚非。
　　雅西不认识灵犀，但也觉得绯闻也多半并不真实，即使不是空穴来风，也必定被娱乐编辑添了不少油，外加了不少醋，所以她也无权点评。
　　但凌书祁她多少算了解，他虽然用情不专，对宁宁也是三心二意，可他也绝不会和灵犀扯上关系。
　　凌书祁的情感洁癖症，就像金鱼对水质的要求一样，挑剔的很。
　　从灵犀出道开始，宁宁就一直是她的忠实粉丝。她说灵犀是个率直的人，她喜欢她的率直，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灵犀有个出名的小嗜好和赵雅宁一样，就是对臭豆腐情有独钟，所谓臭味相投。
　　雅西想，凌书祁和灵犀的绯闻，宁宁必定已经知道了。从宁宁的反应看，这件事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有时候雅西也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了，凌书祁和宁宁的关系，总是不温不火，长辈看着着急，旁人也跟着着急，而这两个人像猫和耗子似的，你抓一下，我挠一下，就这么干耗着。
　　宁宁喜欢凌书祁，明眼人两眼就看出来了，凌书祁也亲口跟她承认过，他很喜欢雅宁。
　　两家的长辈也早已默认了两个人的事，采取不干预、任他们发展的政策。
　　倒是宁宁，总是大大咧咧、嬉皮笑脸的没个正行。宁宁好胜心太强，心里喜欢凌书祁，嘴上却始终不肯承认，她要是能指望凌书祁主动缴械，还不如直接将他灌醉了，让他酒后吐真言，或者生米煮成熟饭，整锅儿端了。
　　雅西不管再怎么关心雅宁，也从不参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但这一次，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不能让宁宁受到伤害，所以，她不能再视若无睹。
　　任由宁宁这么胡闹下去，凌书祁早晚会被她拱手让给别人。
　　连午饭都顾不上吃，雅西换了衣服就匆匆出了门。

　　雅西一连打了几个电话，凌书祁都没接，她只好去办公室找他，却扑了个空，助理说他几天前就请了长假，不清楚他干什么去了。
　　雅西又开车去了他的公寓，按了很久的门铃，才听到门锁扭动的声响。
　　凌书祁睡眼惺忪地开了门，看到她也是一惊，瞪着眼珠打量她。
　　两百多平的房子，暗色系的装修，精致、舒适、自由，这就是凌书祁的世界。
　　她一边进去，一边观察着室内的变化，“我刚刚去公司找你，他们说你请了长假。”
　　凌书祁也不招呼她，倒进沙发继续睡他的回笼觉。
　　雅西问他：“为什么请长假？”
　　他合着眼趴在沙发上，闷头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特别的喜感：“你是来关心我的？”
　　雅西顿了一顿，追问道：“为什么？”
　　他翻了个身，眉心一拧，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以前的赵雅西不爱问‘为什么’，雅西，你真的变了。”
　　雅西避开他的注视，声色渐渐淡了下来：“我没变，变得人是你。”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凝固在了一起，就像这暗色系的装修，会给人冷漠的心理暗示。
　　凌书祁起身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雅西觉得脚底开始发凉，咬咬牙问：“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灵犀，你和她，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不答反问：“你认为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不喜欢猜，请你告诉我。”
　　“你的事我不会再插手，我的事，也请你不要过问。”
　　“事关宁宁，你知道我一定会问。”
　　他站起来，笑问：“我和雅宁是什么关系？”
　　“宁宁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声线低撩：“我喜欢谁，你知道吗？”
　　她吃惊地瞪着他：“你不喜欢宁宁？”
　　“我喜欢雅宁，但我喜欢的人不止她一个。”他轻笑，“在你眼里，我不就是一个到处沾花惹草的人吗？”
　　凌书祁不爱笑，所以他的笑声，就像是一种危险的预警。
　　“所以你和灵犀的绯闻是真的。”
　　“你认为是，那就是。”
　　“凌书祁，改改你朝三暮四的毛病。”雅西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别怪我没提醒你，雅宁不是那种能一再容忍你花心的女孩。”
　　凌书祁突然盯紧她，理直气壮地说：“别人的好心你都不懂领情，在这里充当什么好人？还装出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谁信？”
　　想起那天对他的责备，冲他喊过的话，雅西一时语塞。
　　“怎么，没话说了？”
　　她醒悟过来，觉得好笑：“凌书祁，你不仅花心，还小心眼。”
　　他皱皱眉：“你说什么？”
　　“我就冲你喊了两句，你就记仇到现在，你一个男人，心眼怎么比针眼还小？”
　　凌书祁白了她一眼，对她的评价自然是嗤之以鼻：“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顺嘴就回：“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我是笨蛋，吃饱了撑得管你闲事！”
　　看着他的样子，雅西终于没忍住笑：“你就是撑得没事干！”
　　他抬手指着她鼻子，气得唇角都抽搐了一下，努力克制住胸中的怒火，好声好气地说：“你就不能别这么好强，偶尔认下输，我又不会说你笨。女人都像你这么坚强，还要我们男人干什么？”
　　如果是吴以深说这样的话，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他不止一次的说过，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想要保护她的男人。但是这话从凌书祁嘴里说出来，她以为自己幻听，所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行了，好好一上午都被你搅合了。”凌书祁不自在地捋了捋头发，随后抓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肚子饿了，午饭你请客。”
　　到了停车场，雅西才想起来：“我开的车来。”
　　他却差点抓狂：“开车？你一个人？你疯了！你拿到驾照才几天？”
　　她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说：“刚好一个礼拜。”
　　他没好气地提高了嗓音：“脾气见长了，胆子也跟着大了。”趁她不注意，伸手夺走了她手心里的钥匙，“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行。”
　　“逞什么强！”
　　“你不敢坐就直说，我不会鄙视你。”
　　“激将法对我不管用！”拉开车门，他命令道，“上车。”
　　她铁了心要跟他对着干：“我能开着来，就能开着回去，不用你担心。”
　　凌书祁不耐烦地一把将她拉过来，然后把她塞进了车里，郑重其事地说:“我不是担心你，我只是怕你从我这里回去，万一发生了交通事故，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在诅咒我。”
　　“你不怕诅咒。”
　　“凌书祁！”
　　“安全带！”
　　“不系！”
　　他一脚刹车：“我来。”
　　“不用了，我自己来。”
　　雅西忽然有一种错觉，就好像时光倒流，回到了刚认识凌书祁的时候。那时候，他成天跟着凌伯伯往赵家跑，一待就是一天。在赵家，他只干两件事，欺负雅宁，还有就是跟她斗嘴，当然，败下阵来的永远都是他。
　　男孩子的好胜心就像那小河浜里的浮萍，你越是镇压，它就滋生的越快。
　　凌书祁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对她恨得牙痒痒，倒也从来不跟她生气。
　　上了高中后，他的性格突然大变，脾气也越来越臭，不是板着一张脸，就是对人不理不睬。可能是年纪的增长，加上凌伯伯对他的磨练，让他渐渐稳重成熟起来，他的不苟言笑，他对事对人的态度，反倒和她越来越像。不过，渐渐地，他和雅宁越走越近，和她却越走越远。
　　对此，雅宁百思不得其解。
　　她就用“异极相吸，同极相斥”的原理来解释这一自然现象。
　　她还把这个原理解释给雅宁听，结果第二天，凌书祁来赵家吃饭，看到她说的第一话就是：“雅西，你的物理课是谁教的？”
　　她答：“张宝根。”
　　他点点头：“嗯，教的不错。”
　　赵雅宁硬是没憋住，一口饭喷在了饭桌上，笑着解释：“当然不错，人家可是特级教师，他的学生，都能将学到的东西举一反三。”说完冲她做了个鬼脸，“是吧，姐姐。”

　　雅西陪凌书祁去了城南新开业的饭店，菜色很有创新，服务也一流，尤其是店里的装饰布局，绝对是花了功夫用了心思的，不过苏帮菜的做法和味道，就远不及尚雅的大厨了。
　　倒不是说不用心，只是吃惯了尚雅做的苏帮菜，这样的味道，实在不够正宗。
　　雅西不懂做菜，对厨房，可谓是一窍不通，但从小耳读目染，也知道菜里的几分学问。
　　色、香、味、形是做菜最基本的功夫，但对食客来说，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味”，没有了好的味道，再有色、有香、有形又如何，不好吃就是不好吃，再好看也不只能是果腹的食物而已，食物与美食词不同，意不近。
　　除了味，当然还有一样最重要的，那就是营养，对味道和营养的追求，恰恰是尚雅选厨的最高标准。
　　尚雅的菜系和服务绝不亚于市里的任何一家酒店，可是如今的尚雅，却被一家家崛起的酒店打垮，如果没有百年老店的口碑和基业，真不知道尚雅还能不能撑到现在。
　　凌书祁突然问她：“怎么样？这里的环境和服务，和尚雅比如何？”
　　雅西收回思绪，说：“如果尚雅不改变现状，恐怕很难再有竞争力。”
　　凌书祁赞同地点点头，靠进椅背里，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意味深长地说：“其实你比雅宁更适合进尚雅，赵叔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要你进公司帮他。”
　　“尚雅有素雅和宁宁就够了，宁宁点子多，一定能帮到尚雅。把她留在尚雅，我也放心。”
　　“因为你有私心。”凌书祁冷声打断她，毫不掩饰的跟她挑明，“你说你不适合尚雅，可你应该更清楚，雅宁更不适合留在尚雅，她只爱画画，为了那一支画笔，她放弃了很多东西，她是一名画家，未来的路绝对不小于一个尚雅，可是为了你的坚持，她宁愿放弃梦想留在尚雅。”
　　“你既然这么在意宁宁，为什么还要让她伤心？”
　　“让她伤心的人不是我，是你！”
　　“那灵犀呢？”
　　凌书祁静静地望着她，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近乎冷漠，对她的疑惑更是不屑一顾。
　　“灵犀是城西开发案请来的形象代言人，我和她只有工作上的接触，至于她的绯闻，从来都没有断过，雅宁相信我，因为连她都看出来了那张照片的背景是在凌盛的大门口，你却没有发现。你是因为要结婚了，还是有了爱情之后，智商就降低了？”
　　雅西被凌书祁的斥责噎住了，他的解释头头是道，看来她真的误解了凌书祁。但头一回被他这样责备，只差没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笨蛋，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挨了通骂，本来没有什么食欲，现在突然胃口大开，吃得让凌书祁开始对她刮目相看。
　　凌书祁啧啧感叹：“挨了几句骂，连胃口都好了？”
　　雅西狠狠白了他一眼：“你要不要试试？”
　　他挑挑眉：“我已经吃饱了，你慢用。”

　　凌书祁虽然亲口否认了他和灵犀的绯闻，但是和苏祺的暧昧他却从未否认过。雅西不知道凌书祁到底在想什么，也没有资格插手他和雅宁的感情。况且现在，她自己的问题也是一大堆。
　　对于她的工作问题，凌书祁倒是给了她一个建议。
　　“如果你真的不愿进尚雅，我可以安排你进凌盛，由我替你当说客，赵叔一定不会反对。”
　　是，若进凌盛，父亲一定不会反对，因为那也是他曾经希望过的事。
　　但是她不会进凌盛。
　　她到底该怎么办？
　　没想到，当初义无反顾做出的选择，反让自己陷入了如今的两难。
　　怎么办……
　　尚雅、凌盛、吴以深。
　　她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