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雨Ⅰ之千娇百媚》箫紫陌

6、第 5 章 你也是我的克星

　　灯光璀璨的吴宫华府宴会厅里，酒香弥漫，音乐袅袅。
　　雅西穿着年初时Tina为她量身设计的晚礼服步入了宴会厅，礼服的白色，在这样的场合里本可以低调的悄然无声，然而，Tina的设计，可以让再普通不过的一件礼服，成为晚会上的独一无二。她对细节的处理，能让一个细微的地方成为全身的亮点，真应了那句细节决定成败的格言。
　　宴会厅内五彩的灯束一瞬之间聚集在了她和吴以深的周围，所有人的视线，几乎同一时刻停留在了他们身上。
　　以深目光温柔，认真地说：“我发誓，这一辈子，我都会全心全意的爱赵雅西，照顾她，呵护她，一辈子牵着她的手，让她不再孤单，让她生命里的每一天都能阳光灿烂。”
　　掌声四起，以深望着她笑了。
　　就像影视剧中的男主角那般，以深吻着她的手，深情款款的问她：“雅西，我们结婚吧？”
　　她痴痴地凝视着他：“以深……”
　　下一秒，她的话，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厉声截断。
　　人群中，父亲冷冷地注视着她，眼里的失望令她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赵家和吴以深，你只能选择一个。”父亲的话语如同冬日初化的冰雪一样冷入肌骨，“雅西，不要让爸爸失望。”
　　“不要让爸爸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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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选择吴以深，还是赵家？”
　　以深？赵家？
　　好难，好难，真的好难，她从来不知道和以深在一起，会让她陷入这般绝境，会将她的冷静和理智彻底摧毁。
　　不！
　　看到父亲眼里的失望和以深紧蹙的眉头，她的心口突然紧的喘不过气来——
　　“爸爸！”
　　身体猛地一颤，雅西终于从噩梦里惊醒。
　　呆呆地注视着房间里的天花板，好久之后才慢慢清醒过来，意识到刚才的一幕原来只是一场梦。
　　好在是一场梦。
　　午夜梦回，到终于恢复平静时，却再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反复复，挥之不去的是被惊醒的那个梦，和梦里出现的场景。
　　凌晨三点，黎明还要经过漫长的等待才能到来。
　　幽暗的光线下，四周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而那个梦却越发清晰起来，恍如真实发生的一样，真实的不容她忽视。
　　昨天见以深时，他很认真地说：“雅西，我想带你回家见一见我父母。”
　　同样一句话，以深已经问了她三遍。
　　第一次，是在以深送她回家的路上，因为无法回答，她只好转移了话题，之后，他便不再提及。
　　第二次是在餐桌上，同样的话，她依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闷头吃着碗里的饭，以深看着她，再次缄默。
　　直到昨天，他们面对面站着，以深第三次对她提及时，她无声的笑了，看着她的笑容，他轻轻拥住了她。
　　然后说：“雅西，就当是我不够自信，就当是我幼稚，我真的好怕你反悔，担心你不够坚强，在得到你父亲同意之前，你就给我一颗定心丸，好不好？”
　　以深的担心和紧张，她感同身受。
　　他再次试探她，说：“周五我哥生日，陪我一起回家，好吗？”
　　许久之后，她点了点头：“好，你买礼物。”
　　听到她的话，他激动地抱起她，一连转了好几圈。
　　这样受宠若惊，他就像一个单纯的孩子。
　　半晌过后，吴以深才反应过来，笑着问她：“那是我亲哥，你有点诚意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气！”
　　“你买不买？”
　　“买。”他笑的轻柔，连声音也渐渐柔下来，“只要你肯去，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可是我想让你亲手挑一件礼物，想让你为我费些心思，对我多上一点心。”
　　以深温柔的声线有一种摄人心神的魔力，竟让她放弃了一贯的坚持。
　　而后果就是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想好要买什么礼物送给以深的哥哥。
　　还有刚才的梦，可能就是日有所思的结果，或许，也是对她未来的一种预警也说不定。

　　黎明终于在胡思乱想中渐渐到来，当清晨的阳光穿透玻璃窗时，失眠的后遗症开始席卷全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感染了困倦和疲惫。
　　和以深约好的是四点，但来的路上遇上堵车，他说会晚一些到。雅西四点之前就出了门，然后沿着小路一直往外走，上了大路，又走了一会儿，才看到以深的车出现在眼前。
　　上了车，以深揉揉她的额头，笑言：“等不及了？”
　　她瘫软在座椅里，本就困倦的要命，加上又走了那么多路，她已经疲惫不堪。
　　“自己走出来的？”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以深吃惊地瞪着她。
　　她有气无力地向他坦白：“我没打过车。”
　　“你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她一如既往的坦诚：“没有。”
　　以深哭笑不得，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难道上次，你也是一个人走回去的？”
　　雅西终于睁开眼睛瞅了瞅他，然后转过脸继续睡了起来。
　　迷迷糊糊时，隐约听到他一个人在嘀咕，“亏你IQ这么高，居然不会打车，赵雅西，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车子的轻微颠簸，对一个嗜睡的人来说，就像婴儿的摇篮，很快就能将人送进梦乡。
　　雅西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吴以深，他穿着西装，帅气的外表里多了几分沉稳，让人觉得安心。
　　他紧紧拉着她的手，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他们一起走过红毯，四目相对，她的心跳渐渐快了起来。
　　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可是额头却痒痒的……
　　挠一下，不行！
　　再挠一下，还是痒！
　　怎么回事？
　　渐渐恢复知觉后，雅西转了转眼珠。
　　梦醒的一刻，她和吴以深四目相对，他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唇紧挨着她的额角。
　　有一刻她分不清是不是还在梦里，只好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张令她心跳加速的脸。
　　直到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才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但或许是因为做梦的关系，让人觉得此刻的吴以深比梦里还要帅气温柔。
　　“别动！”
　　他的唇缓缓往下挪动，直到靠近她唇边时，才停了下来，在她做出反应之前，他毫不犹豫地吻在了她唇上。
　　吴以深心满意足地合上双眼，温柔地吮吸着她唇间的柔软。而雅西，完全被他突兀的举止怔住了，竟只能瞪大了双眼任由他摆布。
　　片刻之后，吴以深突然失声笑了起来。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肯定又面红耳赤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狠狠地瞪着他，用力将他推开。
　　“都怪我，是我不够勤快，才让你到现在都没有学会接吻的节奏，不过雅西，你不得不承认，你的适应能力实在不怎么样，尤其是——”以深拖长了调子，恬不知耻的再次凑近她，戏虐道，“不过，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好想，把你一口吃掉。”
　　雅西咬紧牙关看了他很久，最后也只能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敢！”
　　对吴以深的厚颜无耻，她一向只能举双手投降，吴以深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对她这样肆无忌惮。
　　他好像总能看透她，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所以也从来不得寸进尺。
　　“我有什么不敢的？”他收了笑，转而呢喃道，“如果可以少爱你一些，哪怕一点点，我还能让你这么理直气壮，这样折磨我？”
　　雅西心上一沉，嘴上却说：“厚脸皮！”
　　他识相地把头缩了回去，开始转移话题：“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怎么，昨晚失眠了？是不是跟我有关？”
　　经他提醒，雅西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一觉她好像睡了很久，一看时间，竟然都过了六点。
　　六点！
　　“吴以深！”雅西望着车窗外的景物，责问他，“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有叫你，你没听见。”
　　“如果我一觉睡到天亮，你是不是也由着我？”
　　他坏坏的一笑：“我很乐意陪你共度良宵。”
　　他轻轻拉住开门的她，突然沉下声说：“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你像刚才那样的疲倦，即使当初差一点被学校开除，你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雅西，你后悔吗？”
　　她愣了一下，转过脸继续之前的开门动作。
　　“不早了，快点下车。”
　　“已经晚了，不差这一会儿。”
　　她故作生气：“吴以深，你每次都这样，关键时刻就坐在一边看好戏，你不看人出糗你就浑身不舒服是不是？”
　　他笑：“我只爱看你出糗，看你着急的样子，很过瘾。”
　　“吴以深！”视线瞥到空空的脚底，雅西抬头问他，“东西呢？”
　　他指了指后座说：“礼物吗？在后面。”
　　“你偷看了？”
　　以深像泥鳅一样溜下了车，一手拉着她，一手拎着她的礼物：“这么贵的红酒，亏你想得到，这一瓶可是我哥的最爱，有钱都买不到，你倒大方。”

　　对于他们迟到的事，以深只用一句“车子抛锚”就一带而过了。以深的父亲，吴宫华府的董事长吴正业自然是不相信，但还是给足了他们面子，只说：“别当我真的老了，下次换个借口。”
　　以深的哥哥吴以泽倒是一笑置之，礼貌地对她点了点头。
　　吴以泽说：“迟到的人等等罚一杯。”
　　以深说：“哥，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开的是你的二手车，抛锚的问题你最有发言权，还来陷害我。”
　　兄弟两人相视一笑。
　　初次见面，以深的家人还算以礼相待，似乎并不在意她是赵翰林的女儿，对赵家和尚雅也是只字未提。
　　谈话中，雅西清楚的觉察到，吴家父子确实很不简单，以深最多算深不可测，不了解他至少可以敬而远之，但以深的父亲和大哥就称得上深藏不露了，让你觉得毫无防备。
　　至于以深的母亲和大嫂肖晓对她的态度很明显就是敷衍了事，虽然对她也笑言相对，没有给她任何难堪和丝毫刁难，但对她的招呼，就仅仅止于微笑了。或许那丝勉强的笑容，也都是以深的功劳。
　　吴以泽的生日并不隆重，连个蛋糕都没有，说起来都不算生日，只能算是个家庭聚会。
　　席间，她一直心不在焉，总是在想：以深是怎么说服他的母亲，同意带她回家，还要对她强颜欢笑，要知道，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微笑，摆出欢迎的姿态，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餐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闲聊，听着他们聊天，雅西依然不断走神，想的都是回到家的情景。
　　“赵小姐，我听以深说，你们已经认识七年了，这是真的吗？”
　　“妈，雅西都已经来家里了，你怎么还称呼人家‘赵小姐’，这么叫显得多生分……”
　　雅西走神的厉害，压根没听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坐在沙发里，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本就浑身不自在，吴以深还紧挨着她，一只手毫不介意地搭在她腰间，和家人款款而谈。
　　虽然万般尴尬，但当着以深家人的面，她又不好做声，拿眼神警告他，他又偏偏当没看见。
　　正想找个借口离开一会儿，腰间的手忽然一紧，雅西侧过脸时恰好对上了他的双眸。
　　以深笑着问：“对吧，雅西？”
　　她挑挑眉。
　　他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自己人了。”
　　肖晓突然从沙发里坐直了身体，问道：“以深，你们是认识七年了，但我们可是头一回见到赵小姐，直呼人家名字多没礼貌，叫人家一声‘赵小姐’是对人家的尊重。”偏过头去，“是吧，妈？”
　　吴以泽在一旁打起了圆场：“赵小姐不会介意的，是吧，以深？”
　　雅西心想：好一个‘称呼’论。
　　见她不吭声，以深悄然握起她的手，不安地瞥了他一眼，在他开口之前，雅西对众人笑笑，说：“只是个称呼而已，我怎么会介意。”
　　以深对她笑道：“时间不早了，累不累？”
　　以深的母亲正身说：“是不早了，以深也累了，要不这样，赵小姐打个电话回去，今晚就在这里住一夜，明天吃过早饭再让以深送你回去，如何？”
　　肖晓也随声附和：“要是赵小姐一个人住不习惯，我可以陪你。”
　　以深倒是很乐意的样子，不过还是对他母亲说：“妈，赵家又不远，我送完雅西就回来。”
　　以深处处护着她，替她说话，吴夫人显然有些恼了：“我在问赵小姐，你别打岔。”
　　雅西站起身，面带微笑：“谢谢伯母的好意，晚上就不打扰了，我可以叫车回去。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再见。”这样一堆客套话，雅西说的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以深抓住她手腕，笑着问：“你还会打车？”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了她身上。
　　雅西差一点就回敬他：“我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以深松开手，搂上她的腰，对他父亲说：“爸，我先送雅西回家。”

　　出了门，雅西拉住了以深：“帮我叫辆车，我自己回去。”
　　以深安慰她：“雅西，你别多想，我妈没有其它意思。”
　　她悄悄抽回了手，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你妈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你别多心……”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才说服你的父母愿意见我，但是他们根本就不喜欢我。以深，算了吧。”
　　“什么叫‘算了’？你想怎么跟我‘算了’？雅西，有我在，你不要杞人忧天好不好，你不用在意我妈的话。你这么说，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信心？”以深看她不说话，缓了口气，说，“好了，我先送你回去。”
　　走了一段，她还是继续提议：“我能自己坐车回去。”
　　吴以深开好车门，然后回过头，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看了半晌后，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声讨了自己，尤其是看到你睡着的样子以后。雅西，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迷离的眼神停留在她的唇际：“知道吗，你真的会让男人有犯罪的冲动。”
　　地下停车场安静的杳无声息，以深的声线也越发低沉：“记得你以前问过我，你说，如果你没有这张脸，我还会不会注意到你的存在？”
　　说完，他自顾自的笑了一会儿，然后又说：“在你身边转了那么久，你总是对我视而不见，或者说，你从来没在意过我的存在，你对我漠不关心，所以从来不问我问题，而这个问题，是你问我的第一个问题，一个让我无法立刻回答的问题。
　　“我还记得，当时你看着我，脸上露出的那抹诡异的笑容，那时，我想了很久，一直没有想清楚你在笑什么？”
　　雅西不知道以深话里的意思，不过倒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她不记得当初她有笑过他，不过她还记得，当初看到目瞪口呆的吴以深，她就想：吴以深啊吴以深，拜托你离我远一点，我不想让你难堪。
　　因为在她眼里，吴以深和别人不一样，自从知道他叫吴以深，一个她耳熟能详的名字，一个曾经激起过她的斗志，甚至让她有心一决高下的人，原来就是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时，她是多么欣赏他的才华。
　　谁曾想，高三时她才认识的人，原来早在高一时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雅西，你吸引我的，从来都不是你的这张脸，相反，在我追到你之后，我总想，你要是没有那么漂亮该多好，被那么多人注视、爱慕，那些数也数不完的情书，让我每一天都提心吊胆，我多怕有一天，一个不留神你就被别人给抢走了，我只好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让那些情书永远都没有机会出现在你手上。不过好在你和别人不一样，你的情商跟你的智商成严重反比，也才让我少了那么多竞争对手。要不然，我真怕自己不够出众，让你无法注意到我的存在。”
　　雅西静静望着他，笑了：“以深，我才是你的克星，对吗？”
　　他无比的诚恳：“是，你也是我的克星，所以，不要轻易离开我。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同样的话，她却只敢在心里告诉他。
　　吴以深总能在她彷徨的时候给她一颗定心丸，让她重拾勇气。
　　即使是为了他，她也不能轻言放弃，不能退缩。再难，她都要尽力一搏。
　　以深以深，他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她不知道，不敢猜，她只怕有一天会失掉勇气，然后辜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