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友人帐)夏目之名》郁遥

12、八原的怪人（三）

　　下课后，我在走廊的窗边无意外地又见到了底下的那两个妖怪，他们依旧乐此不疲地冲我比划摆出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悠悠地叹口气，感觉最近跟妖怪的接触越来越多了，如果跟他们太贴心，又会……
　　“夏目，夏目。”一声声呼唤将我从沉思中拉回，北本和西村不知何时站在我面前。
　　“你脸色很差哦，不要紧吗？”西村关切地拍着我的肩膀，北本也是一脸担心的样子。
　　“嗯。”我尴尬地摸摸头，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砰——
　　心脏忽然一阵紧缩，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黑发少年靠在墙上，默默地看着我，双手轻松地插在口袋里。
　　是他？我微微皱起了眉。
　　学校里有着一头黑发的人可不多见，光是这显眼的发色就能让我一眼记住了他。况且我从他那感觉到了另一种气息，相当熟悉的感觉，那是……
　　对上我的视线，他又露出和上次相同的表情，在我恍惚的瞬间消失在了人群中。
　　“刚才走过去的人你们认识吗？”抓住身边一切可以打听的资源，我随口问道。
　　眸中的光一闪，北本幽幽地开口，“是一班的田沼吧。”不知为何，听到少年打听别人的事，他就感到一阵不舒服。
　　这时，西村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之前来找夏目的就是他，好像最近搬到了八原的旧寺庙。”
　　八原？我猛地拔开两人冲了出去。难道上次那个用灵力净化妖怪的就是田沼？
　　人呢？
　　刚才还在这里，一晃眼就不见了，我不死心地又搜寻了一番。
　　所看到的东西未必存在，没有人能理解我独自行走于那个不安定的世界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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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跟约好的不同啊。”男人不悦地对着电话说道，门外站着一个瘦小的男孩。
　　“下个月就请你们照料吧。我们光是养活家人就很吃力了。”
　　室内的光线很暗，男人背对着门。即使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从他说话的语气中也能猜出他此刻的不满。
　　“而且他总是说让人不舒服的话，说能看见奇怪的东西。”
　　听到这，男孩再也忍不住地冲出了门。
　　同样的黄昏，同样的……
　　女子身上仿佛带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每次在她身边他总会感到特别安心，也许是因为她也能看到吧。
　　男孩在女子的安抚下断断续续地说出缘由，“说我不是家人。”他顿了顿，“虽然确实如此。”
　　“寂寞吗？夏目。”女子突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片刻后，他反问道，“姐姐你呢？”
　　女子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然露出一个纯净如百合的微笑，声音轻柔得如暖风拂过。
　　“夏目来了后就不寂寞了。”
　　这一刻他觉得所有的委屈、难过、悲伤通通都消失不见了。那被撕裂的伤口，正慢慢地愈合。
　　“是啊，我不是一个人。”
　　“姐姐也能看到吧。”
　　他求证地看着她，期望从她那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我不奇怪，也不是一个人吧。”
　　这时，邻边刚下班的阿姨看到男孩的身影，便奇怪地问道，“贵志你怎么了，一个人呆在这里？”
　　所看到的东西未必存在，那个不安定的世界。这是属于夏目的记忆，那个游走在无光的世界里的少年。
　　男孩抱着膝盖无声地哭泣，墨一般浓重的哀恸侵噬着每个角落，那晚的夜空黯淡无光。
　　时隔今日，那一张黑白画面依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每晚的梦境里，我如同一个局外人，默默地站在阴影里无力地看着这一切……感受着他的痛苦。

　　放学后我又去了八原，斑还调侃我，说很少见我会对别人感兴趣。
　　我苦笑，总不能说只是想去求证一件事吧。
　　想起西村对我说的话，“你和田沼说不定有什么相似之处。喜欢独处，会突然心神不宁，像看见了可怕的东西一样突然脸色发青低下头。”
　　我想确定，驱逐妖怪的人是不是田沼。如果是，那么他也可能看得见。对于我来说，就是第一个同伴。
　　脚步忽然一顿，我低下头。那两个中级妖怪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向我哭诉，“夏目大人，我们中招了，不偏不倚的。”
　　我赶忙走上去查看他们的伤势，“驱逐人又来了吗？”
　　确定了那个人此刻还在森林中，我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你们没事吗？”
　　听出我的关心，他们开心地点头，“是，只要像这样吸取土地的力量休息一下就会好。”
　　我站起身，直直地看向森林深处。
　　但是，如果看得见的话，为什么会这么过分，虽然他们不全是好人。

　　“叮——叮——”
　　清脆的铃声由远及近，接着轰的一声巨响，一个头上长着两角的巨型妖怪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周身笼罩着一层淡紫色的妖力，铜铃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张傲慢的脸跟玲子一模一样。你拥有友人帐吧，请把名字还给我。”
　　我有一瞬被吸去心神的感觉，然后迅速稳了稳身形。
　　听到斑说我要去驱逐人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那我三筱也来帮忙吧。被夺走名字却一次也不曾为主人效力，很无趣。”
　　“而且，”他摊开手，一只青蛙冲我呱呱地叫，“前几天你好像救了我的手下。”
　　斑装模作样地说道，“夏目你做了好事呢。”
　　我狠狠地瞪他，无奈地对旁边那两个一直做加油状的中级妖怪，“你们就不用来加油了。”
　　本来这事我自己处理就行了，没想过要麻烦面前这个强大的妖怪，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变故呢，我小声嘀咕。
　　眼前一晃，他已然飞向了森林的深处。
　　糟了，糟了。对手这么强大的话，驱逐人，田沼……说不定会死。
　　得比他先找到啊，我加足马力狂奔。
　　眼见那个黑影越来越近，是他吗？
　　我冲过去的同时，三筱也跟着扑过来，生死就在这一瞬间。
　　停下，快停下。我在心里狂喊，有没有什么办法啊？
　　“夏目，快下命令，叫他的名字。”斑在后面大喊。
　　“停下，三筱！”我将那人扑倒，紧紧地护在身下。
　　时间瞬间停滞，三筱轰然倒地，我松了口气。
　　斑怒道，“你这不成熟的小子！笨蛋，只要名字在友人帐上，下命令就能解决问题。”
　　刚才那危险的瞬间，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幸好他相安无事，否则……他不敢想象。
　　“是……是吗。”我心虚地避开他如炬的目光，急不可耐地查看底下人的身份。
　　不是田沼，我怔怔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僧人。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以眼神询问那两个妖怪，然而也终叫我失望了。
　　那僧侣茫然地望着我，“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
　　这话一出，我们都愣住了。
　　看不见妖怪吗？

　　攀谈后得知，原来他刚搬来八原，他的儿子由于过于敏感而经常为烦恼伤身。在听说这附近常有妖怪出没后，他便勤恳地在各处净化，只为图个安心。
　　“安心？”那两个中级妖怪委屈地咬着手帕，泪眼蒙蒙地说道，“拥有那种力量却看不见我们……”
　　斑在后面解释，“与其说是灵力妖力，不如说是法力吧。不是与生俱来，而是修行中不知不觉掌握的，所以至今也看不见妖怪。”
　　听到这，我诚恳地对他说道，“这附近的妖怪没那么坏，请手下留情。”
　　半晌，他忽然问道，“难道你看得见吗？”
　　我瞪大了眼睛，心里暗叫糟糕。
　　先误认他是田沼，然后又在他跟前和妖怪说话，一时没有掩饰自己的行为。在明白了这一乌龙事件后，现下没法自圆其说啊。
　　见我一副为难的样子，他了然一笑，“不回答也没关系。有什么想说的话随时欢迎，说不定能跟我儿子谈得来呢。”
　　儿子？
　　我疑惑地冲他远去的身影问道，“住持，请问您的名字是？”
　　“我叫田沼。”
　　僧人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融入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