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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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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只是想来证明自己的推断,却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沙陀,一时有些愣住。
而裴东来也是一脸愕然,仿佛并没有想到牢房里居然会有人,动了动眼睛,若有所思的四顾张望了下。
狄仁杰一个箭步上前抓住沙陀手,想先把沙陀拖到自己身边。
沙陀却是看了一眼门口的裴东来,轻轻挣脱了狄仁杰的手。
狄仁杰以为他有顾忌,便走进牢房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要做什么?”
沙陀向后跳开一步,站在房内的阴暗处,不答,反而扬起脸笑:“狄仁杰,你来的正好。赶上和你道个别。”
狄仁杰皱眉:"沙陀,你别干傻事。"
沙陀沉默一会儿,闷声说:"狄仁杰,我已知道自己身份。我并非常人,乃是凶神恶煞的鬼族。所以人人都想杀我,我在这里只会连累别人。"
狄仁杰一字一顿沉声问:“你是准备一个人去鬼都吗。”
沙陀转头看了看那口井,昏暗中看不清表情。
狄仁杰又慢慢向前靠近一步:"别傻了。"
沙陀弯了嘴角笑一笑,虽然是笑,却是极苦的表情。
狄仁杰心悸,只想先带沙陀离开这个鬼地方,跨前一步想去拉沙陀出来。
沙陀机敏,轻盈一跨便跳到了井壁上:"狄仁杰,别过来啦。"
狄仁杰见那井壁极窄,心里一抖,不敢贸然上前了。
沙陀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对着狄仁杰莞尔:"说起来,这个地方原来你一早就告诉过我。"
狄仁杰想起来,初见时对着沙陀卖弄,随口引用了些古书上的话糊弄人。只是当时连他都没想到,那些话中竟还藏着这样的秘密。
沙陀学着狄仁杰的样子缓缓在井壁上边踱步边念道:“洛阳城,四面环海,其状如鲤,其色如玉。上通神域灵台,下连鬼都奇城……”
沙陀停下脚步,面对着狄仁杰,背后便是井口,“鲤化为龙,龙心通天,然鱼睛未点,则不得飞升。”
裴东来一直在门口冷眼旁观,此时抬起下巴开口道:"没错。这口井所在的位置,便是鲤鱼的眼。而这鱼眼就是通往鬼都的通道。"
狄仁杰暗想,想必神域将警局造在这里的初衷,原本也就是为了要压制鬼都吧。
沙陀笑:"呵,看来他果然没骗我。"
裴东来眯起浅灰色的眼睛。
狄仁杰警觉:"他?是谁告诉你?又是谁带你进这里的,难道是尉迟?"
“他不知道这事。”沙陀摇头,“而且,是我自己要回去的。”
沙陀用了回去这个词,仿佛这样就可以感觉安心一点。
狄仁杰痛心:"别傻了,你不属于那里。"
沙陀沉吟片刻:"也许吧,可是我也不属于这里。至少去了那里,不会连累别人。"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什么,你从小在人间长大,万一……"狄仁杰的担心并非没道理。
"放心,我本就是鬼族,也许去了那里更自在。至少……"沙陀右手悄悄握住又松开,对着狄仁杰笑的轻松,"不会有人想杀我。"
狄仁杰看着他的笑却只觉得哪里不妥,无论如何要拦住他。
"沙陀,你先别冲动。还能有别的办法的。你过来,我带你一起走,好不好。"
沙陀指尖微微颤抖,为了不让人察觉而环臂抱住了自己:"来不及了……狄仁杰,我想过了,只有这样,对大家都好。"
狄仁杰的口吻似是哄慰又似是责怪:"一点不好,那是你擅作主张。"
沙陀摇摇头,抿嘴笑:"保重。"
狄仁杰暗叫不好。
沙陀站在井壁只轻轻后退一步。
坠落。
狄仁杰已经飞身扑过去。
他睁大眼睛,那个刹那仿佛时间都被凝滞,一切放缓,逐帧播放。
他看到沙陀笑容依然柔软。头发慢慢飞扬起来,风一根根抚过眉毛,连眼睫都清晰的毫发毕现。
那刹那,井口发出暗红的光。犹如张开的血盆大口,急不可耐的要吞噬自己的猎物。
狄仁杰猛地向前扑到井口边,可是那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水都没有。
一个大活人居然凭空消失。
狄仁杰不甘心,手一撑翻身跳进去。那井早就被用水泥填实,其实极浅,只到狄仁杰半腰。
狄仁杰用力跺了跺脚,可是没有任何反应。
那只是一口早已封死的枯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