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情感》写字的螃蟹

21、初夜的战斗

　　甩掉鞋子扑到大床上，林雪婷问苏沫：“你家男人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过对你还真不错啊？”
　　苏沫盘着腿坐在床角批评她的用词：“什么你家男人，难听死了。”
　　“不然你让我说什么，你先生，你老公，你丈夫还是你相公？就我们两个，你懂我的意思就好，什么难听好听的。”
　　习惯她说话方式的苏沫问：“下午你不是说你在忙，怪我没给你时间安排怎么又愿意跑来了？”
　　林雪婷起身，同样盘着腿面对苏沫说：“你老公早在把你拐回来之前就对项杨说，无论如何要他带着我一起来参加你们的婚礼。他还说，不想你因为婚礼都没有好友参加而遗憾和难过，所以我就肩负着使命来了！”
　　苏沫听了默不作声。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她知道展鹏飞是一个细心的人。只是早已经安排回家后再补请酒席的她，也做好婷婷不来参加婚礼的准备了，展鹏飞的安排确实让她感动了一下。
　　正想着心事却被林雪婷拉到桌子边,莫名其妙的看她打开随身带来的笔电一通忙活后,视频窗口里看到了好友周薇久违了的笑脸。
　　听着网络那头，周薇一连串的恭喜，还有身边婷婷吵个不停的回应，苏沫眼眶一红，差点滴下泪来。
　　两个好友见她这样，也停了笑声。婷婷已经伸手抱住了身旁的苏沫安慰她说：“哭什么，傻丫头！明天是你的好日子，你要高兴，懂吗？”苏沫带着泪使劲的点头。
　　那头周薇身边已经多出她老公，两人一同说着“苏沫，你一定要幸福！”。冯志远还对着摄像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结果被周薇一脚踢开。
　　三人因为这特别的相聚方式开心的聊着，只是中间每一次周薇和婷婷提到希望闪婚的苏沫要幸福的时候，苏沫总是控制不住的掉泪，另外两个就逗她开心。
　　展鹏飞跟着项杨进门就看到两个坐在电脑屏幕前的女人。屏幕那边的周薇已经通过摄像头看到了站在好友身后的两个人，她很大方的隔着屏幕向两位男士挥手。因为每年回家时大家总要出来相聚，所以早在项杨和林雪婷交往之初就相熟了。简单的问候以后，同项杨身侧的展鹏飞打招呼说：“嗨！你就是沫儿的那位跟我通过电话的律师老公吧？”
　　展鹏飞在苏沫身后微笑着向周薇问好，就听她又说：“我们的沫儿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对她，不许欺负她！不然我就算飞，也要回去找你麻烦！”
　　听了她的威胁，展鹏飞看着双眼通红的苏沫，揉揉她的头说：“我想，她会过得很好。”
　　周薇换了一副口气对苏沫说：“沫儿，你老公应该挺不错的，从他打电话邀请我回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就看得出来。不过千万别怪我不回去，谁让你们这事儿办得仓促呢？我根本来不及安排手边的事情。现在看到你们我真的很开心，挺想你和婷婷那个死丫头的。正好你们四个都在，祝你们都幸福吧！当然还有我自己。”说到最后时，虽然还笑着，但声音里已经带着哽咽。
　　周薇自从大学毕业后，就直接去了南方。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一抓一大把，像冯志远这种家庭普通，没有背景的只能找薪水不算高，任务量又大的一些工作。他从最初的销售员，到现在受到赏识的项目经理，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尤其刚去的时候，因为冯志远的家里早已给他订下一门亲事，女方就等着他大学毕业回去完婚呢。没想到小冯同学直接就带了媳妇回去，这让女方家里大为光火，一直跑到他家里去闹，弄得冯妈妈对周薇也反感起来。后来婚事退了，但心结依然难解。虽然小冯是把周薇娶进了门，但婆婆总不太给媳妇好脸色。周薇把气都撒到丈夫身上，时间长了看冯志远两边受气心里也过意不去。慢慢的她开始学着改变自己，也哄着婆婆开心。人心都是肉做的，婆婆本来也不是恶人，只是因为以前的事情迁怒而已。看着做媳妇的这样，老太太也不再为难周薇，开始把她当成自家人了。
　　想着周薇这些年离家在外，还有前两年的不如意。听着她讲完这番话后苏沫和林雪婷双双红了眼睛。几个人又互相劝慰了一阵，最后由她们各自的老公出面宣布马上关了电脑下线，才结束这煽情的场面。
　　拉着苏沫直到上了车，她还红着眼睛和鼻子时不时抽嗒一两声。
　　看着她好笑的样子，展鹏飞伸手拉过安全带给她扣上。他探身过去时，苏沫使劲的吸了两下鼻子问：“你喝酒了？”
　　自已也扣好安全带坐正身子的展鹏飞，发动着汽车回答：“一杯。没事的。”
　　“路上如果遇到警察检查酒驾怎么办？”苏沫有些担心的问。
　　展鹏飞半转过身子凑近苏沫向她哈了一口气问：“浓吗？”他突然的靠近让苏沫慌忙摇头。
　　被逗笑的展鹏飞说：“还以为你哭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呢？”伸手轻轻的捏了她的脸极为温柔的说：“傻瓜，还是操心你自己明天的婚礼吧！”
　　对他的亲昵还不太习惯的苏沫皱着鼻子晃头，展鹏飞又揉着她的头说：“你这样会让我有负罪感，像似强迫你嫁给我似的！”
　　苏沫带着浓重的鼻音反驳他：“我只是见到她们高兴。”
　　展鹏飞嘴唇微动，仿佛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然而最终只是安静的发动汽车。
　　回到展家，其他人应该是已经休息了，两人轻手轻脚回了屋里。苏沫简单的冲了澡就累得躺下不愿意动了。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拿很冰的东西放在她的眼睛上。用手挡开，睁眼看到展鹏飞手里正拿着冰袋。
　　看她醒了，展鹏飞小声说：“我怕明天大家都以为我给你气受呢！”
　　苏沫想摸摸眼睛，刚伸手上来就被展鹏飞拉开握住，然后哄着她说：“睡吧！我给你冰着。”
　　听话的闭上眼，过了好半天，苏沫说了句：“展鹏飞，谢谢你。”
　　展鹏飞说：“快睡吧，明天挺多事儿呢！”
　　过了一阵，苏沫又说：“我是说，谢谢你把婷婷她们请来参加婚礼。”
　　“行，知道了，快睡吧！”展鹏飞轻轻的亲她的额头说。

　　折腾了几天的苏沫，第二天早晨是被展鹏飞拍着脸叫起床的，吃早饭时都还没完全的清醒过来。华姨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禁对着展博文说：“真难为这两个孩子了，时间这么短又要举行典礼，看把沫沫累得！”
　　展文博看看苏沫和自己的儿子，只淡淡的说了句：“快吃饭吧。”
　　苏沫怕自己让大家觉得娇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没什么的，华姨。”
　　低下头吃饭，就听华姨又对着展心颜说：“沫沫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一会儿不如带她先做个脸放松一下，然后再去化妆，时间还来得及的。”
　　展心颜点头，但是嘴里说着：“我要去酒店那里再看看安排的怎么样了，不如让露露跟着沫沫去吧，就她是闲人一个。”
　　展文博和华姨听了也点头说好，就只有展露又把嘴撅得老高，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苏沫只觉得她有趣，总是把自己当成抢了她丈夫的情敌一样。
　　典礼虽然要在下午才举行，但要做的准备还是很多。吃过早饭，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就连展家服务的陈阿姨都跟着展文博和沈玉华夫妇出去了。
　　看着展露别扭的样子，展鹏飞问苏沫：“要不叫上林雪婷陪你们去吧？”
　　其实苏沫根本不在乎展露对自己怎样，只是看到展鹏飞这样为她着想，而且跟有婷婷在身边也确实能放松些，于是就说“好”。
　　送几个人到了女子会所，展鹏飞告诉苏沫过一会儿来接她们，先走了。
　　脸上敷着面膜，头又被美容师按着，苏沫又开始昏昏欲睡。另外两张床上的林雪婷和展露却相见恨晚，一拍即合的嘴巴就没停过。
　　本来一直同林雪婷说着话的展露突然问了一句：“你喜欢我哥吗？”隔了几秒钟就听她又喊：“苏沫，问你话呢！”
　　还以为她不会同自己讲话的苏沫听到喊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
　　林雪婷替自己的好友抱不平的说：“苏沫可不是你叫的，小丫头，你现在应该叫她嫂子才对吧？”
　　苏沫对于怎样称呼自己这个问题到不是很在意，她只是想着要怎样回答展露的问题。小丫头却已经咄咄逼人的又问：“你到底喜欢我哥不？”
　　“你哥人很好，各个方面都这么出色，我想，我应该喜欢上他吧！”苏沫给了一个不是肯定，但是却不会让她挑出毛病的答案。
　　展露负着气说：“你才喜欢多久呢？我喜欢我哥二十多年了，你能比得上我吗？”
　　苏沫笑了，说：“这我倒真无法跟你比。我毕竟不是生来就认识他。”
　　林雪婷也不顾脸上的面膜，大笑附和着：“没错，我也喜欢我哥二十多年了。”
　　听到林雪婷和苏沫笑，展露有些下不来台，嚷着：“你们欺负人！”
　　林雪婷哄着她说：“别生气呀露露，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当初我哥娶我嫂子的时候，我就像你现在这样，整得跟个怨妇似的。慢慢就好了，自己老哥的醋有什么好吃的。等你有了男朋友，大概连你哥是谁都不知道了。小丫头，还没谈过恋爱吗？看你也不差啊？”
　　“切，我才不喜欢那些毛头小子呢！我就想找个像我哥这样成熟稳重的！”展露不服气的说。
　　“行，不就成熟的吗？回头雪婷姐姐介绍几个给你，不过到时候你别闲人家老就行。”林雪婷应和她说。

　　典礼的场面对于在高级酒店工作的苏沫来说并不陌生，她无数次的看别人演绎着形形色色的各具创意的婚礼。那个时候的她看着喜庆热闹的场面也曾试着想象自己的婚礼，不过没有一次的假想能和此时的场面吻合。
　　B市最著名的这所观光酒店的整个庭院已经被展家包下做为典礼的现场。
　　在蓝天碧草的映衬下，白纱胜雪的苏沫却并不似下凡的仙子一般巧笑嫣然。在酒店的一个房间里化妆穿戴整齐，由展鹏飞带着来到典礼现场的她，此时像个傻子似的呆呆的忤在场地中央，看着比超级市场打折时还多的人不知所措。
　　今天大概是非常好的日子。气温不高也不低，徐徐的暖风带起她一身薄纱翩翩起舞。而午后的太阳大概也感染了这份喜庆的气氛，毫不吝惜它的热情祝福这对新人。
　　当所有的一切都想通的时候，苏沫对于婚礼还是有一丝期待和新奇的。几天的密集相处让她对展鹏飞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没后悔闪婚这件事实。几天的筹备下来，婚礼也自然顺理成章成为她心里小小的向往。不管之前决定结婚的初衷是什么，但就在今天的此时此刻她心中竟然还有那么点控制不住的激动和紧张。
　　只是，为什么没人告诉她婚礼要从午后的阳光自助餐一直持续到晚上的晚宴这件事啊？
　　心里在哀号不止，挽着她手的展鹏飞转头靠近她低声说：“你至少要装的开心点，不要满脸的苦大仇深，现在表情像似被我绑来似的。”
　　苏沫心想，在这里像个猴子似的被参观真让人别扭。但还是低声回展鹏飞说：“太紧张，我笑不出来。”
　　展鹏飞听了，抬起两手揉着她僵硬的双颊，闲闲的说：“我看你在单位对着那些客人笑得挺明媚灿烂的，要不你就想像现在是你的工作场合好了。”
　　苏沫心想这是哪门子的安慰方式，不过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对着揉她脸的展鹏飞露出一丝苦笑。展鹏飞见了笑着说：“虽然笑得惊世骇俗了点儿，不过也凑合了。”听了这评价，苏沫反倒被气乐了。这算是表扬吗？还不如直接说她笑得吓人。但是还是挺感激他让自己放松了不少。
　　带着还不算太自然的微笑抬头，看到许多人对他们这外人看来极为亲密的举动投来或羡或妒，或祝福或有看好戏的目光，苏沫觉得太阳有些多余。它的热量照得自己不仅浑身燥热，而且眼睛发花。她是看到老妈热泪盈眶了吗？可自己分明没带眼镜啊！
　　展心颜大概想借由这个弟弟的婚礼锻炼她自己的体能，因为她极为复杂的安排了中西两种结婚仪式。
　　下午的这场就是纯西方的。仪式快开始的时候苏沫找了空档问展鹏飞：“那个牧师是真的还是找来的临时演员？”
　　酒店的花园庭院正中搭了一个长长的台子，台子的尽头站着一位看着没有我国血统的身着长袍的牧师。
　　展鹏飞双眼盯着老外，淡淡的说：“我姐大概外国电影看得太多，又想着我是从西方游学回来，所以想在我的婚礼上一圆她当年没有这种仪式的梦吧！”
　　苏沫点头，然后说：“幸好你是从西方回来，如果你从非洲游学归来，姐姐还不每天安排个女人让你娶回家。”
　　知道她说的是非洲许多国家的男人都会娶几个老婆的风俗。展鹏飞带着无奈说：“这时候还能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是觉得太轻松了是吧？”
　　婚礼进行曲中，苏沫挽着爸爸的胳膊慢慢的走向站在牧师面前等待自己的展鹏飞。长长的台子两旁观礼的人们都用羡慕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苏沫看到了台下望着自己的妈妈。这些年来以打击她为乐的妈妈嘴角眉梢都带着笑，可是眼里却有依稀水光闪动。
　　苏沫知道妈妈是真的高兴，想让她安心回给她一抹笑容时，自己却也止不住模糊了目光。
　　这段距离苏沫觉得走了好久，父亲温暖的手掌盖上被她挽着胳膊的手时，不听指挥的眼泪就那么流下来。手被展鹏飞的大手接过握住。爸爸极为不舍的拍拍他们相握的手，又抱抱她的肩转身向台下走时，苏沫觉得这一瞬间的爸爸是那么落寞和苍老。
　　在牧师宣读着不知道是圣经还是其它的什么契约时，苏沫一直非常投入的默默走神。后来当那个不知道是哪国人的老外牧师用一口流利的中文问她“你呢，苏沫小姐”的时候，她才像作梦被人叫醒时懵懵的样子问：“你说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次？我没听到。”
　　修养不错的外国人点点头重复着：“你是否愿意嫁给展鹏飞先生做为你的丈夫？”
　　吸了下鼻子，她回答：“哦，好。”
　　那老外听到她的回答，很是敬业坚持的又问一次同样的问题。苏沫终于理解，按他的意思回答：“我愿意。”
　　这时候的她是平静的，心里没有任何其它杂念的。因为在这之前她就已经想好，既然走到这一步，当然没有什么好后悔和犹豫的，就这么走下去吧。有多少女人在抱怨说，男人婚前和婚后的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反正迟早都要走到两人相看再无感觉的时候，像自己这种也许就不会像她们那样失望得太多，因为开始已经没抱期望。
　　婚礼后第二天，展鹏飞不顾家里人要他们留下多住几日的要求就开着车带苏沫返回A市自己家中了。反倒是苏沫的父母被安排着参加了一个老年旅游团在国内几个城市转了一圈后才回家。
　　回到家的当天，展鹏飞终于在忍耐了几天后行使了他做为丈夫的权力。然而过程并不美好。因为新娘怕疼，后来哭喊个不停，两个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简直就像是经过了一场战役。
　　战斗结束时新娘把整个身体都蒙在被子里不肯出来，而新郎浑身都是被抓伤和咬伤后留下的痕迹。
　　怕她把自己闷坏了，展鹏飞光着膀子坐在一旁扯着被子哄她，“乖，快出来，别捂出毛病了。”
　　“不要你管。你这个骗子，走开。”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怎么听都是威慑不足喜感有余。
　　“好好，我是坏人。你先出来，闷着多难受。”
　　“我偏不。你走开，烂人。”
　　任凭展鹏飞好话说遍，苏沫捂紧了被子就是不露头。过了好一阵子，苏沫感觉外面那撕扯被子的力道消失了，而且也听不到展鹏飞的声音。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的人不在周围，憋着已经快喘不上气的苏沫慢慢的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当她看到床前那张要笑不笑的脸时，手中的被子还没来得及蒙回去已经被他眼疾手快的拽住。
　　“行了，你还真的不怕闷出毛病啊？”一边说一边用不知道什么时候取来的凉毛巾给她擦脸。
　　苏沫不领情的一把抢过毛巾又捂住脸，然后脚下没停的去踹坐在床边的展鹏飞。
　　展鹏飞用手按住她不安分的脚，“你怎么这么能折腾啊？我放了热水，去洗个澡吧。”说着倾了身要来抱她。
　　猛的坐起身，头却跟他的撞在一起，苏沫还没来得及疼的叫出声，他已经伸手过来给她揉了。
　　拍掉他的手，嘴里还嚷着：“不用你假好心。”起身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慌乱中只能用被子裹在身上。对光着上身坐在床上看着她笑的展鹏飞恼羞成怒的喊：“不许再看，你这个变态，干嘛不穿衣服？”
　　“我在自己家跟自己的老婆睡觉光着身子有什么不对？”说着还毫不掩饰的从上到下的打量苏沫。
　　苏沫实在不好意思这样子继续站在他面前，扔下一句“流氓”便进了浴室，进去后才把一直裹着的那床被从门缝里扔出来。
　　总之那天晚上苏沫任性的折腾了个够，甚至闹到最后展鹏飞是被她赶到楼下客房里去睡的。
　　其实苏沫自己清楚，她不过是想找一个能让她发泄这些天以来的所有压力和不安情绪的出口而已。所以后半夜展鹏飞又摸回床上得寸进尺的抱着她睡也没有再闹，展鹏飞清早看到的就是恢复了平静的苏沫，虽然其实他还挺乐见那个有些不讲理的女人张牙舞爪的样子，但以后的日子里她都表现得十分贤良淑德，极为知道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