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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生桩(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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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您是真看出来还是逞一时嘴快啊,你倒是说说哪里有南斗阵?可别是老狗见了主人,只会一张狗嘴吆喝。”我暗笑,只要齐爷大嘴一开,那便是满鼻粪香。
四眼和刘启八也不理齐爷,两人站到一边,低声说了半晌,不时比手画脚,不时看看河面,当然,也不时看看我们。
我和齐爷对视一眼,趁四眼他们没注意,我给齐爷投去了一个“干得漂亮”的目光。齐爷自然也回了我一个“还要你他娘的说?”的眼神。
要说羌四南斗阵其实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阵,但是在外行或者道行不深的人看来,就和七星阵有点相似了。毕竟北斗七星,南斗六星,只差一个,现在还有几户人家没有关灯,湖面上影影绰绰的,大灯小灯交错在一起,若不是我之前看过七星抬棺的阵法绘图,我定然是区分不出的。
而说到这个羌四南斗阵,是古羌传下来的,并算不上什么诡异的阵法,各地可能都比较常见,就是用来安抚落水的亡魂的。嘿,你还别说,非常符合三龙桥这边的情况,倒也算是被齐爷歪打正着了。
我一直在关注四眼的反应,发现他并没有产生多大的怀疑,那个刘启八在主子面前肯定不会说自己是乱说的,是猜的,所以肯定不遗余力地介绍这个阵法,证明自己没有看错,我看这个四眼,十有八九被那个刘启八说得信了。
桥上豺狼,桥下恶虎。我不禁苦笑,我们仨现在可真是骑桥难下。
四眼终于说完了悄悄话,走过来,态度倒也算好:“如是这是南斗阵,那又是谁摆的呢?而且你们研究这个阵干什么?”
我真是给他气笑了:“大哥您也太有意思了,我怎么知道谁摆的?我有点小发现说一下不行吗?我也没说这个阵跟这个单子有大关系啊。”
他吃了个大瘪,一时间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半天没憋出一个屁来。
齐爷也是个棒打落水狗的好手,拉了我一把:“这智商你跟他说个屁,不如跟狗多聊聊。”得,这下四眼儿的四只眼几乎都要翻上天了。
这下全场寂静,没有人说话了,异常的尴尬。
其实对我们来说没什么,明天天一亮我们找机会,报警都行,反正离开这就是,倒是这个四眼,如此执着,似乎急于就在今天夜里把这个事情解决了。这个怪异之处我至今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漆黑一片之中,只有我们手中的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时不时有人走动,光束变跟着变,时而冲着天上,时而冲着桥面,时而……
无意中,我看到手电筒光照的地方,有一丝不对劲之处,我不动声色拉了一下艾慕和齐爷,示意他俩往我目光所及处看,不出我所料,他俩齐齐背后一紧。与此同时,对面也有人看见了,惊呼声四起。
“叫!叫!叫个屁!”四眼被身边这些胆小的彪形大汉的惊叫声激怒了,他抬手就拍向身边一个大汉,怒骂道。随即也转身向他们所看的位置看去。
果不其然,他顿时也没了火气,一下子噤了声,并后退半步,站在那群大汉中间去了。
“嘘!”艾慕低声道,但声音足以让周遭的所有人都听见,“别发声音!”
有几个还处于惊恐之中的人,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徒留下一双瞪得老大的眼睛,在证明主人此时的惊恐万分。
前几天看到的生桩都是静静立着,我甚至从它们身边走过,它们动作极其缓慢,没有受到刺激的时候几乎是静止不动的,为什么会这样?
这一幕太出人意料了,就在桥墩子不远处,有一个看起来生前体型比较大的桩子,正在向着周围的桩子移动,而且它的嘴张得好大!从侧面能看到嘴角全部裂开了,血肉模糊,一直裂到了耳根,它仰着头,整张脸上几乎只能看到一张大嘴,因为远而看不到牙齿的嘴巴就像一个黑黢黢的大洞,而当这个大洞移动到旁边的桩子身边的时候,它就用大嘴,套住那个桩子的头,然后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姿势,弯腰把那个桩子像套娃一样,吞了进去,嚼都不用嚼一下。
“怎么会这样?”我问。
齐爷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艾慕也一脸难以置信。
可谁想到下一秒,四眼一下冲了过来,抓着艾慕低吼:“把八角盘给我!”
艾慕本能地去甩开他的手,可四眼的手就像是钳子一样死死扣着她,此时他的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是那种常人不会有的狠毒:“快他妈给我!我没有在跟你商量,你自己看看那边!”说着他也不等艾慕回答,直接从她背后把包用力扯下来丢给了身后的人,那群人见势,立即动手,把包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了尾三纸。一切发生的太快,我和齐爷都来不及把包抢回来,拿到了尾三纸的四眼并没有就此停手,他依然抓着艾慕,死咬着的一口银牙,像是在狞笑。
我暗叫不好!八角盘还要一样东西,卓家人的血!
四眼这是要放艾慕的血!
我来不及招呼齐爷,一下子冲了上去,从侧面把四眼撞翻在地,他也毫不示弱,别看这小子平时一幅文质彬彬的样子,像个文弱书生,此时动上手我才发觉不对,这人也是个练家子。我平日里和朋友一起经常健身跑步,为的就是遇到危险逃命的时候不至于跑不动,谁能料到做这一行还得跟活人动手啊!早知这样,我也跟朋友学点招式了。没有招式,又受了不少伤的我,根本压不住这只四眼田鸡。
他被我压在地上,先是左手捏住我的手腕,指头朝我手腕脉搏处一扣,顿时一种酸痛感袭来,我左手一下没了力气,见我左手无力,他右手内屈,用胳膊肘直击我面门,我左脸颧骨被打了个正着,顿时一阵头晕目眩,便向右侧倒下去,谁料这个四眼是要对我下狠手了,见我不支倒地他反而翻身,用膝盖抵住我的胸口,两手死命掐着我的喉咙,剧烈的疼痛让我连痛呼都呼不出声,喉咙被掐的剧痛和恶心感让我更是晕眩难抑。
而我唯一的希望齐爷,和艾慕一样,被一群壮汉牵制住了,我耳畔是齐爷忍不住的叫喊声:“叶宗!卧槽!四眼你放开他!叶宗!……”
……
叶……
我想,我最后听到的也许就是齐爷的声音,我自己的名字了。看来我还是逃不开赵师傅给出的结果……
就在我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齐爷的声音忽然一转,他不再喊我的名字,反而大喊了一声:“是你!”我甚至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到半分惊喜,我心道这个狗日的,我都快死了,他怎么能这样?
可接下来的一幕,真是掐死我,我都想不到。四眼几乎就在齐爷声音落地之际,面朝我猛摔了出去,是那种被人从后面重击,然后跪坐不稳,整个人往前飞出去的状态,牛子都差点甩到小爷的俊脸上。
挣脱开来我立马直起身来,眼前竟然是……
“你怎么来了?!”
多日未见的人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没想到这么多天不见,我俩再见面竟会是在这样的境地,我半死不活,他,还是一如第一次见面时候,黑衣黑发,面色冷然,无数手电的光束从他身后照过来,融其周身,从我这个角度,我得抬头看他,他身上像是散着微光,就像一个救世主,这一幕似曾相识。而这一次,他确实是我的救世主。
黑如墨水的发丝间一双眉眼深邃冷酷,常年治不好的面瘫此时竟微微扬着嘴角。
我知道微笑是给我的,狠辣的眼神是给四眼的。
“额!”四眼低声呼了一声摔在地上,但他刚才那个跪坐的姿势并不会让他摔得太惨,只见他三两下就回过了身,目光恶狠狠地盯着朋友:“你是什么人?”
“你爹。”朋友声音极低,从嘴角挤出两个字之后,不由分说就朝四眼又冲了过去。我心里默默为四眼默哀,管你练的什么家子,碰到朋友你就等着被揍吧。不远处的几个保镖应该是看出朋友不是个善茬,此时也想过来帮忙,但刚才被他们缠住的齐爷哪儿肯放他们走,“想玩就玩,想不玩就不玩?当这是爱情买卖?”齐爷冷笑一声,竟也能以一己之力牵制住他们,让他们一时之间分身乏术。
四眼此时明显吓到了,这大半夜的,到处是啊飘的地方,哪里跑出来一个身手这么好的人?
他在朋友手底下根本过不了三招,每次眼看着拳头就要触到朋友了,竟然都能被轻而易举地躲开,紧接着就是一个沙包大的拳头结结实实打在自己的肚子上,我才看了齐爷两秒钟,四眼的眼镜就已经被打飞了,现在只能叫两眼了。
我支着身子坐起来,结果刚才到大动作又把伤口扯开了,“额哼……”我闷哼一声,朋友正侧头躲开四眼一记勾拳,抽空往我这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我衣服上有印出的隐约血迹,他刚才还显轻松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去,眉头紧蹙来起来。
他回过头,看向四眼,紧接着,他的攻击速度又变快了,拳头,膝击如同狂风骤雨一般落在四眼身上。没两拳,四眼嘴边血迹都出来了。我觉得这个四眼有点不对劲,正常人眼见打不过就应该赶紧撤退想办法躲开,可他偏偏一次又一次冲上去,一次又一次出拳,然后自己再吃几拳,如此反复。而且他身形诡异,说是在躲,脚下却比身体动得更勤。
不对,我下意识看他们周遭的位置,我发现四眼一直在向桥栏杆一处损坏的口子那儿退。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