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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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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濡,难以沫】
羽惜兰兮,末境依稀;
随水流西,枉顾此系。
星墨离夕,不忘何昔;
难别此生,终不离兮...
壹.
我的名字叫做,虞惜。是巫族的公主。
【虞惜】
战国乱世,处于一片战乱之中。齐,楚,燕,韩,赵,魏,秦这乱世中的七国在这纷乱中连续不断的征战。
这里是齐国的海滨之外的境地,被称为蓬莱之洲的海上岛屿,是今代唯一没有战乱的世外桃源。这里的人民安于和平,以占星,卜术为生。
可这里并不是我的生身之地,我的故乡在遥远的西方蜀巫,一个隐藏在群山峻岭中的神秘国家。
我是西蜀王族唯一的后裔,从我记事开始,我在这个四面皆海的蓬莱之岛住了数年,我时常看着遥远的西方,可是眼前的所有都全部淹没在那海上的暮霭之中。
我没有任何一个朋友,从小到大只有母后一直在我身边陪伴着我。
我的母后是一个温柔而美丽的人,世人都传说着她倾城的容颜,可是我知道虽然在我的面前总是温暖微笑的她,在独自一人时,眼眸中总带着某种深沉的忧郁。
我从来不向母后谈及自己的孤单。只是去适应了,忘记那些。
这里的皇宫是那样冰凉,多少的时光,我都是独自坐在没有任何温度的皇宫台阶上,习惯了独处,习惯了沉默寡言的掩藏自己,仿佛我的存在,就只属于孤独。
起风了。银制的发饰响着清脆的声音,像一首玄曲的音调。
我微抬头,响午过了呢,风带着更多凉爽和舒适的东西。我缓缓起身,风吹散了我的长发和银制发饰,巫族的风永远是这样舒适。
转身,我缓步走上台阶,侍姑正巧来寻我。
她是我从小到大的侍女,她一直照顾,安排我的一切,她从来不愿多语,在她的心中我始终是至高无上的公主,从不为自己。对于她,我除了感激,些许依赖,却再也无别的了。我很清楚,她决不会让我逾越公主的身份。
侍姑向我躬身行礼,“公主殿下,王妃应允你出宫了!”
“恩。”我轻声回应着。
我希望离开这如死的皇宫,哪怕只有一时半刻也好呀。
绕过楼宇,御车已经备好了,一旁的宫女撩起纱帘,扶我登上御车,侍姑随我坐在了我身旁。马夫轻声喝着,御车缓缓向前驶动,伴着沉重宫门的“吱啊”声,打开了。
都城中一片繁华,行人络绎不绝,是出于对皇族的尊敬吧,人们让开了道路。透过纱窗,人们异样的目光让我感到一阵悲凉。
我起唇说道:“停!”
御车停驻了下来,侍姑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公主殿下......”她惊诧的看着我,不解其意。
我没有再思考任何,我伸手撩起纱帘,“侍姑,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你先回去吧...”
在我合上纱帘的那一刻,侍姑的眼中充满着惊讶和担忧,可她不能拒绝我的命令,不能阻拦我的任何所为。
对不起,侍姑!我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一切似乎不再那么沉重,长久的压抑让我好累好累。
我缓步走在左边的道路上,空静的窄巷,没有市街上的繁华之景,也有好多屋舍已经破败不堪。
远处有一群孩子在远处喧嚣玩闹,我淡笑着,从他们身上,我似乎看见了我一直缺少的某些东西,笑转化成了苦涩,我转身低着头,慢慢地离开。
这样的童年,今生我都不会再有了吧......
不知我这样低头走了多久,当我再我抬起头时。四周的景物似乎变得更加的荒芜,枯草丛生,了无人迹。
前方有一座矮小的破庙,从其中传来一些细碎声音,我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四周都是厚重的尘土,繁多的蜘蛛网,倒塌的庙梁,破碎的黄巾如鬼魅般在风中胡乱飞舞。
对于这样的景象,我不禁有几分的害怕。
在那破败的庙宇的角落里,有一个男孩子背影坐在那里。
我缓缓走到他身旁,他无动于衷,身上破旧的衣衫,显得格外凄凉。
尽管他的的衣着已经破烂不已,但他却有一头海蓝色的头发。正如蓬莱之洲四周最深沉的海水一样。
就在离他几步之遥时,他注意到了我的出现,有几分愤怒的大吼道:“离我远一点!”他的声音虽大,但不失文雅,在那一刻我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他有几分厌恶的把脸转向另一侧。
我怔住了,因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可是,脚步却迟迟移动。
他似乎在担忧什么,“为什么还不走?都叫你走了!”他低沉的吼着。他不由握紧了手,仿佛极其愤怒的在压抑什么。
我的身体像被定格了一样,只是看着他背阴的海蓝色头发。
似乎压抑了很久,他霍然站起身,转过头,声嘶力竭的怒吼 :“走开!...走开!...走...”声音微弱了下来。
那是我第一次清晰至极的看见他的面容:
有些苍白的脸,英气的眉,湛蓝色的双瞳,高挺的鼻翼,或许他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孩子。可是造物者是自私的,他湛蓝色的双瞳四周和眉心如印记般蔓延蓝色的纹迹,同燃烧的火焰一般,使他带着可怕诡异的气息,甚至有几分让人不寒而悚。
我一时间沉默了,但我却没有一丝的畏惧,尽管他脸上蓝色的符纹的确有几分让人畏惧。“...我可以...不走吗...”我轻声问他。
一瞬间他楞住了,定定的看着我,似乎难以置信我刚才所说的话。他微微偏过头,密长的海蓝色刘海压过了双眸。他的语气变了,声音有了几分嘶哑,“...为什么?...”像是在自问,又似乎是在问我,“你不害怕我吗?我的脸...”他的话语中有几分孤单。
我轻轻摇头,“你为什么是一个人在这儿?”
开始他低头不语,沉默之后他轻语着:“我没有朋友......”
我也是一样呀,他和我同样孤独。“那...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你说...要和我做朋友..?”他神情惘然的望着我,疑心只是自己听错了,“你...真的不在意我...”他抬起手停在半空中,未触及脸上的符纹。
我明白他的的所指,“我不在意的。”我微笑了一下,让他不要在意,“你...叫什么名字?”
“流魂...星流魂...”他轻语着,有几分尴尬。
我轻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流魂...那从今天起,我们是朋友了!我叫虞惜。”
他忽然紧张起来,“你姓虞...是皇族...你难道是蜀国的公主?”他惘然的看着我。
“你会在意我的身份吗?流魂,我们还是可以是朋友呀!”我喃语着。
他怔了一下,神情放松了下来,对我点了点头,淡淡笑了笑。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微笑,如同三月的阳光一般,让人很温暖。
“我们去山后玩吧。”我拉起他的手,开心地向山后跑去,那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我终于可以去那了。
巫族的东面的山崖是至高点,在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巫族的皇城和辽阔的海面。以前我只是从侍姑的口中听闻这些。这刻,我终于站在山崖顶端,任凭凉意的海风吹过我的发丝,静静的聆听那海潮的叹息,还有银饰那清脆的音色。忘记了那些复杂的目光,让我无法释然的身份。
“...虞惜...公主...”流魂站在我身后轻声叫我的名字。
我缓缓转过身,对他浅浅一笑,“嗯?怎么了?”我问他,他的神情有几分异样。
他的目光有了几分躲闪,“是...”他的右手放在身后,似乎在遮掩着什么,犹豫了几秒,他迟缓的抬起右手,“...送你...”他顿挫了一下。
一束花递到了我的面前,尽管是最普通不过的了。
我轻轻问:“送给我?”流魂点了点头,脸上有一抹红色。我小心的捧过那花束,凑近轻轻嗅了一下,“很香。”
“嗯。”流魂微低下头,神情有几分的尴尬。
流魂一直陪着我,和我一起采花,然后我们并肩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那白色云朵。
流魂突然开口,“公主殿下,你为什么会愿意和我在一起玩。”
我不由的笑了笑,“因为我觉得流魂和我是一样的人啊。”
“可是,你不会觉得...我很恐怖吗?”他诧异的问我
我坐起身,偏过脸看他,他的左脸上面有紫色的奇怪斑纹。看起来很诡异,但是我却觉得很特别。我很平静的笑着回答他,“我没有这么觉得呀!”
“是吗......”他愣了一下。
我很认真的告诉他,“我和流魂会是永远的朋友,所以流魂也要相信。”
“嗯。”他狠狠的点头,似乎是打开了心扉。
我静静的听他讲他的过去:
——我最初的名字叫星流。
父亲是蜀国的司马,但他只娶了母亲一人,而我也是他的独子。原本我的到来,应该是一件家中的喜事吧。可是...在我出身的那一日,父亲看到了划过天际的蓝焰流星,于是他便为我取名为“星流”。
但当他们看到我时,所有人都惊诧了...
他的话语突然戛然而止,刻意的偏过头不愿让我看他的右脸,那鲜明的蓝色符纹。
我轻语:“我不在意的,流魂。”
他惨淡的一笑。
——自我出生以后,家中就灾祸连连。母亲不治生亡,还有一系列的怪事,父亲也不知为何原由的死亡,所有人都说,他是自杀,可是像他那样高傲的人,又怎么会是自杀!
那些人都认为我是不详之人,家族败落,我无处可去。原本家中的老管家收留我,为了避免我因为谣言而带我来到这里,为我改名为星流魂,可他也在五年前去世了。
所有的人都认定我是天降的灾星,会招来不幸,再也没有人会在意我。或许我真的是一个受到诅咒的不详之人。
“流魂...”我轻唤着他。
他蜷紧了身体,手指紧扣自己的肩膀,他转视我,“...虞惜,我真的好害怕自己。”
“害怕自己?”我诧异的看着他。
他拉过我的手,将我挡在身后,他抬起手用力一挥,四周的石砾强烈的震颤起来,开始坍塌,树木大片倒下,尘土飞扬,我双手捂住了唇,怎么会?
流魂轻叹了一声,“就是这样...只要我有一点愤怒,怨恨的心情就会这样。刚开始,在我3岁时只是无意间会毁坏桌椅,后来这种力量不断增强,完全不受控制。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力量,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失手毁了一切。”他抬起头,低声说:“你也畏惧了吧,虞惜。对于这么可怕的我。”
我轻轻的摇头“不要再在意过去,以后流魂不会在一个人了。虞惜和流魂会是永远的朋友。”
“...呐,谢谢虞惜。”他用力的点头,浅笑着,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
曾经我那么坚信着什么,可是蓦然回首一切都变了。
他,最终成为了毁灭整个巫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