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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子夜舞会1 ...


  •   向窗外望去,大片大片的樱花在枝头盛放,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实在是美好的一天。
      在这让人昏昏欲睡的下午,沢田纲吉正努力让自己的眼皮不要合在一起。讲台上老师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沢田纲吉的脑袋正一点点贴近桌子。
      “下面我要找一位同学上来解答一下这道题。”
      班导老师加藤美里的一句话惊醒了不少学生,沢田纲吉也赶紧翻过书页找老师讲过的例题。虽然大部分内容都没有听进去,但是凭直觉还是找到了题目的解法。
      “超直感也只有这时候才有点用啊。”沢田纲吉小声吐槽。
      这里是并盛中学高中部,二年D班。沢田纲吉是班上的一名普通学生,成绩中等偏上,在班里没有受过欺负,但也没有什么朋友。扔在人群里毫不起眼,别人对他的第一印象大多是他那乱糟糟的头发。
      “沢田同学,请你来回答一下。”
      纲吉走到黑板前,流畅的写出答案。
      “唔,是正确答案呢。”老师的话里混合着欣慰和遗憾。
      老师,你到底想不想让我答对啊。沢田纲吉把对方的遗憾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即使头脑聪明,也要认真上课啊。知道了吗,沢田同学?”加藤老师认真地教育到。
      “啊,是、是的。”纲吉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好顺着老师的意思点头。
      头脑聪明?难道是在说我吗?
      纲吉已经在上一辈子的无数挫败中看清楚了自身的能力局限,他真心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于是排除了这个选项。
      大概在说别人吧。
      被班导老师亲自关照了一回,瞌睡虫倒是跑了不少。纲吉翻开笔记,趁老师擦掉板书前记下学习要点。
      有花瓣被风吹进来,正好落到他的本子里,纲吉看着洁白纸页上明媚的粉红色,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哪里出了问题。
      这是多么美好的青春啊,有平静的校园生活,安稳的日常,平凡的同学,随意挥霍的时间。但是这对名为“沢田纲吉”的人来说显得分外异常。
      因为据他所知,“沢田纲吉”是要成为意大利黑手党彭格列十代目的人。他的人生应该在十四岁那年来个华丽转弯,从普通的日常跳到热血战斗上,经历一次次赌上生命的决斗来完成蜕变,最后成为新的“教父”。
      他从来没有憧憬过这样的人生,相比听起来酷炫的黑手党老大,他更愿意做平凡的小人物。他自认自己没有那种成为领导的气度,更没有统领一帮凶悍犯罪分子的魄力。作为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真要搅和到那种战斗里分分钟就会成为炮灰。
      但应该发生的事情不知道蒸发到哪里去了,也让人细思恐极。
      自从他成为“沢田纲吉”之后,他就一直提心吊胆的活着。从小就努力锻炼身体,学习散打格斗,自学枪械医疗外语,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生存保障。
      但命运仿佛对他开了一个玩笑,他的十四岁平安无事的度过了,随后十五岁、十六岁也没有任何异常。如果他没有看过那部漫画,他绝不会想到自己能和□□什么的有一丝丝联系。他曾想过自己也许穿到了原作里提到过的平行世界——这结果更糟心,他连最基本的抗争都做不到就会被白兰那个疯子间接害死。
      在他心里最深处抱有一个小小的希望。毕竟原作的世界构架并不严谨,基本上就是以美男和热血撑起来的。在人类的复杂欲望纠缠下,原作中的那种单纯世界不可能真的存在。
      或许这个世界既不是原作也不是平行世界,而是一个新世界。
      ——嘛,这种无法证明的事情想太多也只是白费力气,还是踏实地过日子吧。他已经决定了,在二十四岁之前一直努力锻炼自己,以各种黑手党和白兰为假想敌,争取一线生机。等过了二十四岁生日,如果一切意外都没有发生,他就彻底抛掉原作,享受自己真正的人生。
      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

      沢田纲吉是弓道部的成员。他考虑着排除火炎这种他一直摸不着头脑的存在,他最有力的武器就是超直感了。能看穿事物本质什么的实在是超级外挂,必须好好开发。
      射箭什么的,有利于训练超直感……吧?纲吉不太确定。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冷酷的,超直感这东西比想象中弱很多。当他拿着箭瞄准靶子时,完全没有预想中的“这个时候出手就能中”的奇妙感应。弓道部的前辈告诉他,在射箭这件事上他完全没有天赋,是普通中的普通。
      还好不是废柴级的。纲吉有些微妙的满足。
      其他的比如“选择题该选哪个”“今天会不会下雨”“哪张彩票能中奖”之类的事情上,超直感一直呼呼大睡,完全不肯露个脸,彻底无视主人的期待。只有在比较危机的事情上,比如“上课睡觉被老师抓包”,才肯给主人指条生路,稍微刷一下存在感。
      因为超直感确实存在,纲吉才坚持练习弓箭,哪怕目前还看不见什么成效。他自身没有任何强大的凭依,超直感是他最大的筹码。

      社团活动结束后,纲吉来到操场边等人。他倒是想直接自己回家,但这么做的话那家伙会念叨他好几天。
      真是的,明明就不顺路,为什么非要一块走啊。送我回家然后再绕回去,你以为自己是在送女朋友回家吗?每次想到这个比喻,纲吉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呦,阿纲,久等了。”山本武很快换好衣服跑过来。“今天多练习了一会,对不起啊。”
      “没关系,我刚刚才到的。”
      这种对话听起来感觉怪怪的。这一定不是我的错。
      虽然不是一个班,也不是一个社团,两人却常常在一起。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交情好的死党吧。
      但纲吉一直不认可这份友情。
      山本武会这样跟着自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救过他的命。而自己一开始就抱着其他目的来接近他,至今还对他隐瞒着致命的秘密。将这种挟恩骗来的交往称作友情,纲吉自认自己还没厚颜无耻到这地步。

      原作中,沢田纲吉与山本武搭上线是由于“跳楼事件”。在热爱的棒球上遇到断臂的意外,山本一时想不开要跳楼自杀,而沢田救了他一命。
      在这个世界里,在近似的时间也发生了这件事。不同的是,那时的山本武对沢田纲吉一点印象也没有,只当他是同校的同学。
      那天放学后,纲吉内心一直有种不知名的焦躁感。为了排解精神压力,纲吉在弓道部练习到很晚,直到离校时间才准备回家。
      走出教学楼时,纲吉内心的不安达到顶峰。他下意识地四处张望,想找出异常的原因。学校里已经见不到人影,说不清那道突然的灵光一闪是不是超直感,一直茫然的纲吉猛然抬头,看见楼顶上的那个人。
      虽然两人几乎没有说过话,但纲吉一直很注意山本武。在太阳的余晖中,他立刻认出了对方。纲吉拿出这些年锻炼出的体力与速度,用最短的时间跑到楼顶,险之又险地救下了他。
      “你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山本武茫然地看着大口喘气的纲吉。
      “呼……哈……哈……沢田纲吉,弓道部成员。我们曾在学生会见过面。”
      山本的表情说明他对沢田纲吉这个人没有一丝印象。
      “你在干嘛啊?”纲吉皱起眉头,这辈子的他永远不会原谅自杀者。“有什么事值得你放弃生命?”
      听到纲吉的话,山本武的神情充满阴霾。
      “我的棒球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不管再怎么挥棒也无法进步,一辈子也只能这样……”
      喂喂,说好的开朗乐观呢?你的手臂还完好无损,怎么就突然就进入死亡支线了?
      “你想想你的父亲,你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纲吉也想不出什么打动人的话,只能搬出家人的存在。
      而山本武听见“父亲”之后神色更加灰败。
      “我一直不断地让父亲失望,早就没脸见他了。”
      等等,这跟原作说的不一样啊。
      也是从这时开始,纲吉发现这个世界的变化不只是里包恩的消失。一些仅仅充当背景的基本设定都不一样,而这最终导致了剧情的脱节。
      超直感告诉他绝对不能在这里失去山本武这个人。纲吉拼命想着办法。不单单是这一次救了他,更要打消山本的求死意念。
      那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过去的知识与经验浮现出来,将他所能想到的一切可能原因罗列出来,仿佛有一根针在这些杂乱无章的思绪碎片中穿梭,将一些碎片拼凑在一起,形成完整的图案。于是他恍然大悟。
      “山本……”
      山本看着那个陌生的同学在沉默了一瞬后重新开口,气势如同换了一个人,有着深不可知的强大,眼神似乎看穿了一切。
      “其实你,比起棒球,更想挥刀吧。”
      这句话像施了魔法般使山本武全身僵硬。
      “你喜欢棒球,但还没有到愿意为它献出生命的地步。你寻死的原因,是你无法控制自己真正的欲望,也就是破坏与杀戮。但是你不愿意杀人,所以强迫自己将精力放到棒球上。这个封印曾经很有效,但现在棒球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吧。心里充满挥剑的欲望,却又无法下手杀人,更无法继承父亲的流派。你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绝望,所以才有了寻死的想法。”
      山本想捂上耳朵,但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目光不受控制地死死盯着泽田纲吉。
      “不要那么苦恼,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呦。”沢田纲吉露出微笑,那是温柔又包容,堪称慈爱的笑容。“只要找自己杀不死的人下手就好了,比如云雀学长。”

      简直是羞耻PLAY。
      回过神的纲吉在家里狠狠往墙上撞脑袋,并且在第二天拒绝出门上学。
      那种忽悠洗脑般的话是怎么说出来的,而且还笑得那么变态,简直就像魔鬼在诱拐无知少年。
      啊啊啊,没脸见人了!
      而被沢田牌魔鬼诱拐的少年很愉悦地跟并盛统治者火拼起来,并且战斗经年不息。

      第二章

      纲吉完全不明白看起来很聪明的山本是怎么被自己忽悠到的,但他也借此收获了山本武的友谊。
      虽然这份友谊总是让他想起那场羞耻PLAY并有撞墙的冲动。嘛,习惯了就好。
      之后纲吉还向山本讨教了剑道,最后的结论还是“没有天赋,普通人一个”。
      ——哼,反正我一开始也没抱什么期待。纲吉傲娇脸。
      而莫名多了一个顽固的找茬者的云雀恭弥,据纲吉观察,似乎心情比平时愉悦了一点点。不愧是战斗狂。
      某次在街上偶遇,云雀冷笑着丢下一句“你胆子挺大的嘛。”与纲吉擦肩而过。
      那家伙是怎么知道的?!纲吉震惊了。虽然那时楼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他不认为是山本说出去的。
      云雀恭弥是怎样一位BUG级的存在啊,他们真的是一个世界的人吗?纲吉第N+1次感慨。还是个学生就能从经济、政治各方面控制住并盛,在学生中的声望如同皇帝一般,力量与头脑兼备,并且都极其优秀。
      这样强悍又孤高的浮云,怎样才能将他牵绊住?
      纲吉叹气,还是别做这种白日梦了吧。

      十四岁的纲吉还在“剧情怎么没有了”和“还是平凡的日子好”之间摇摆徘徊。虽然里包恩没有出现,他还是尽力结交原本的家族成员,一点不敢大意。
      笹川京子被剑道部的持田告白时,纲吉特意过去搅局。
      “笹川同学对你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性格太温柔才没有立刻拒绝你。前辈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不然会让人笑掉大牙的。”纲吉的态度让旁观者都忍不住想揍他一顿。
      客观来说持田是个不错的选择。外表帅气,在校草榜上排第四(前三名是云雀、山本和了平),成绩很好,在剑道上也有才能,被人看好。与“并盛女神”京子在一起堪称郎才女貌。
      本来有很大自信的持田被一个后辈这么当众羞辱,兼之京子确实没有答应他,羞恼之下向沢田纲吉提出决斗。
      纲吉一直在锻炼自己,但他只是一个“没有天赋的普通人”,而持田是剑道天才,而且也没有疏于锻炼。单从实力来说,是持田更胜一筹。纲吉一开始就陷入不利的局面一边倒的挨打。
      不能输,如果在这里失败,以后也不可能获得其它胜利。
      抱着这样的觉悟,纲吉舍弃防守,将持田的攻击硬扛下来,瞄准持田的要害进攻。持田想要自卫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是一个学生,从没用过这种破釜沉舟两败俱伤的打法,更没有“如果输掉就会死”的意念,气势一泄连招架都办不到。
      纲吉赢了之后又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京子、了平和山本成了病房的常客。没等纲吉下来床,三人已经交情相当好了。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纲吉心里有了新的疑问。
      我跟他们的交情到底好到什么程度?这种一起玩一起上下学的友情足以让他们为我面临生命危险吗?我对他们的付出与期待相差巨大,这样的愿望能实现吗?
      期待别人为你无条件地付出是愚蠢的,在让别人愿意为你付出生命之前你又能给予别人什么?
      纲吉把自己拥有的东西翻看了一遍又一遍,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筹码。
      山本武和笹川了平都是正直重义气的少年,纲吉相信如果自己遇到危险,他们一定会拼命帮自己。但一次可以,两次可以,面对今后生活的无尽危险,他们又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他们也有自己的人生,不是来给自己做配角,收拾烂摊子的。

      直到现在,纲吉跟两人的交情依然卡在“一般朋友”上。有时会一起出去玩,偶尔去对方家里做客,和一般的高中生朋友一模一样。
      另外,不知怎么回事,有传言说沢田纲吉是笹川京子的护花使者,想要追求京子的人必须和他打一架才有资格向京子告白。于是纲吉三不五时地就要跟人干架,对方从书呆子到不良少年乃至变态跟踪狂应有尽有。
      纲吉敢用彭格列初代的名义发誓,背后黑手一定是云雀学长!
      上次去笹川家时叔叔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未来的女婿,这一定是我的错觉。

      最近,三人召开了第54届打倒云雀学长作战会议,地点是纲吉家。
      “不对啦阿纲,要走那边、那边!”山本武在一旁指手画脚。“那边才有怪可杀。”
      “我要极限的第一个到达终点!” 笹川了平拼命按着游戏手柄。
      “一个解谜游戏要杀什么怪啊!”纲吉忍不住吐槽。“而且也不是以速度定输赢的好吗?”
      “啊哈哈,这样才有趣嘛。”山本的招牌笑容又进化了,无辜天然得好像三岁小孩。
      “练你的剑去!”纲吉不堪其扰。
      “我切了冰镇西瓜,大家来吃吧。”温柔的奈奈端着西瓜进来了。
      “哇~谢谢阿姨~”山本抢到了第一块。
      “给我放手,那是我的。”纲吉和了平同时扑过去。
      “纲吉和朋友感情真好,妈妈好高兴~”奈奈哼着歌下楼了。
      吃饱喝足之后,三人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那时我已经快砍到他了,没想到那对浮萍拐里还藏着流星锤,我差一点没闪开。”山本武满脸遗憾。
      “我连接近都还没做到,只是单方面的挨打。”了平羡慕地说。“下一次一定要接近云雀学长!”
      原本只是山本武向云雀挑战,但了平知道后大喊着“这才是极限的战斗!”加入进来。至于纲吉,他只是觉得云雀学长作为练箭的靶子真是太合适了,绝对不是想报流言之仇,绝对不是。
      历时半个下午,这次会议圆满结束。大家总结了上次的战斗经验,制定下一次的作战计划,同时过关了若干个游戏,真是充实的会议啊。

      意大利彭格列总部
      “沢田先生的伤怎么样了?”朱修伊斯快步走向医疗部。路上遇到的人一看到他的身影就赶紧退到两旁,敬畏又恐惧地等待他走过。
      “已经做过手术,目前恢复良好。”朱修伊斯的雾守洛菲坎斯德替他推开病房的门。“多亏沢田先生,索夫列家族的人一个也没跑掉。”
      病床上的中年男子身上缠满绷带,但精神看起来很好。
      “呦,朱修伊斯你来啦。”
      “是的,听说沢田先生受伤,我来探望您了。看到您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小伤而已,哪里值得你过来。”沢田家光大大咧咧不以为意。
      毕竟受伤后需要休息,而且朱修伊斯也有许多事务压身,没有停留多久。
      巴吉尔为沢田家光送上水杯和药剂。
      “沢田大人,对于朱修伊斯大人……”
      “啊啊,那小子绝对在打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沢田家光一改刚才的散漫,眼神锐利。“有事没事就来我这里转一圈,以为我这里是他家后花园吗?”
      “朱修伊斯大人似乎没什么恶意。”巴吉尔很清楚那位彭格列十代目候选人的手段有多么狠辣,其冷血残酷在黑手党中也让人畏惧。但如果他没理解错误的话,朱修伊斯想在沢田大人这里……刷好感度?冷冰冰对自己人也不假辞色的朱修伊斯,居然想讨好沢田大人。
      彭格列家族在黑手党中是金字塔尖般的存在,其势力的庞大复杂超乎想象。身为彭格列家族的首领,其个人意志与家族利益很难完全一致。而门外顾问专属于彭格列首领,他们与彭格列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只听从首领的命令,与彭格列的其它力量完全独立。可以说是拿着彭格列的钱,干着对彭格列不利的事。在彭格列家族中,除了那些完全效忠首领的人,其他人看他们都非常不爽。
      门外顾问效忠于首领,在彭格列内部几乎毫无权力,对彭格列的下任候选人也毫无帮助。到底为什么朱修伊斯会看上这里?难道他被沢田大人的魅力所折服?巴吉尔思考着。
      “不是对彭格列不利的事情,但我总有一种讨厌的预感。”沢田家光相信自己的超直感。“那家伙会做出让我非常不爽的事情。”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沢田家光列入准敌人名单的朱修伊斯一路心情很好地回到办公室,从保险柜里取出重要文件和压在最下面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沢田纲吉,比现在的年龄稍小一点,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照片的边缘已经破损,是被主人常常抚摸的缘故。
      “阿纲,你最近过得好吗?”朱修伊斯注视照片的眼神温柔如水。“我去看望你父亲了,很抱歉让伯父受伤。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寂静的房间回荡着他轻柔的声音,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但话语里的那份扭曲与疯狂徘徊不去。
      “你再等等,等我掌控了彭格列就去接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

      “咕!”纲吉双臂交叉挡在面前,接下了浮萍拐的一击,身体向后飞出撞到防护网上,胳膊也麻得没了知觉。
      “正面接下还是太勉强了啊。”纲吉苦笑。
      山本和了平已经处于躺尸状态,模样凄惨。唯一能当做安慰的是三人合力终于让云雀受了一点小伤。现在游戏即将迎来尾声。
      纲吉凭借超直感勉强躲过云雀的几次咬杀,但也被逼到了死角。绝境中纲吉的脸上也没有慌乱,不如说他越发镇静。败局已定,纲吉不打算无谓地拖延时间,只想试着取得更大的战果。脚部发力,纲吉正面冲了过去,胳膊顺着浮萍拐的力道缠上去,腿部击向云雀的腹部。但伤害并没有达到预计的效果,云雀吃下了这一击并顺势把纲吉抡到地上。在最后的一搏失败后,纲吉被浮萍拐抽晕,加入躺尸行列中。
      “哼。”云雀慢悠悠地离开天台,微扬的语调透露了他的愉悦。
      这几个总是作死的笨蛋能给他提供不错的消遣嘛。

      第三章

      作死三人组不出意外地在医院躺了几天。出院那天,了平和山本提议庆祝一下。
      “有一家新开的店,据说风评很好,我们去试试吧。”山本的好人缘让他总能得到最新情报/八卦。
      “阿纲,你请客吧~”了平笑得灿烂。“京子气我受伤住院,没收了我的生活费。”
      “刚出院就要压榨我,我们的友情呢?!”纲吉控诉。
      三人的日常生活依然再普通不过。
      希望这份普通能够一直持续下去。纲吉只有这一个愿望。

      “这就是你的报告?”朱修伊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下属。“难道我交给你的不是一群大活人而是死尸,所以你才一点有价值的情报都挖不出来?”
      平静的语气不带一丝怒意,却让对面的男人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非、非常抱歉,朱修伊斯大人,我这就再次刑讯一遍,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报告!”
      朱修伊斯动作优雅地将报告撕成碎纸扔进纸篓,看向下属的眼神一片漠然。
      “你的意思是,你在我交给你的任务上根本没有尽心尽力吗?”
      男人的表情显示如果不是朱修伊斯厌恶多余的肢体接触他就要爬过去亲吻朱修伊斯的鞋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朱修伊斯大人!请您相信我……”
      “这么说是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呆在这个位子上。”朱修伊斯不再关注那个男人。“洛菲,带他去交接一下,继任者就选霍曼德杰兹。”
      “是,BOSS。”洛菲坎斯德让人把那个几乎摊在地上的男人拖走了。
      “霍曼德杰兹加入彭格列的时间还不长,一下子把他提拔到这位子上……”雷守拉夫亚有些疑虑。
      “他潜力还不错,值得打磨。如果有异心……呵。”朱修伊斯眯起眼睛。“希望他不会那么蠢。”
      “能得到BOSS的青睐是他的福气。”洛菲说道。
      “我可没打算给别人带来幸福快乐什么的。”朱修伊斯嗤笑。“我都没有的东西……”
      他改变了话题。
      “关于那个六道骸,还是没有确切的情报啊。”
      “是的。复仇者监狱那边依然拒绝合作,也不肯提供信息。”洛菲很苦恼。
      “他倒是个人才。凭借替身一招就把众多黑手党耍得团团转,幻术能力也出类拔萃,至今没有露出过真面目。这次在索夫列家族里活动那么长时间也没有什么人得知他的情报,真是够谨慎的。”
      “恕我不太明白。”洛菲提出心里长久的疑问。“BOSS为什么关注他呢?虽然他能力很强,但依他的性格无法被拉拢。”
      朱修伊斯的目光落到保险柜那边。
      “他犯了我的忌讳,所以他必须死。不过在那之前,有件事情要向他道谢。”

      回过神来时,纲吉发现自己呆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房间空无一物,没有门窗。脚下有凹凸不平的感觉,纲吉低头,发现洁白的地板上浮现出人脸。仔细一看,整个屋子都是由惨白扭曲的人体构成。
      “呀啊啊啊!”纲吉被这骇人的景象吓得惨叫。他四处找着出口,但房间是完全密封的。
      “叩叩叩。”突兀的敲门声响起,一扇门不知何时出现了。
      求生本能使纲吉反射性去开门,但超直感警告他门后有致命的危险。纲吉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动不了。构成房间的人体用自己的手臂抓着他、牙齿咬着他、头发缠着他,把他往门口带去。
      “放手……放开我……”
      纲吉被构成这个房间的残骸操纵着,手握到了门把上。
      门一碰就轻轻地开了,感觉不到质量。与白色房间形成鲜明对比,门外是黑色的虚无。
      但是有什么东西在门外,纲吉感到它在看自己。是一种熟悉的,致命而不怀好意的目光。
      它伸出手抓向纲吉,庞大无比的身躯衬得纲吉如同微尘。纲吉睁大眼睛,他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超直感凄厉地叫啸着快逃。

      “啊啊啊啊!”纲吉从床上惊醒,心脏狂跳,出了一身冷汗。
      “那是……什么……”纲吉缩成一团,克制不住颤抖。
      那个无形的存在能直接引起灵魂的惧意,任何意志都会被它轻易碾碎。
      纲吉对自己的异常多少有点自觉。其中一点就是他从不做梦。准确地说,自从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以来,从没有做过梦。对他而言,睡眠如同在死亡国度中短暂的旅行:睡着后没有身体的知觉,没有潜藏意识的活动,没有时间的流逝,世上的一切全部化为虚无。
      对于这些异常,他从不思考,只是全盘接受。不需要超直感他就能确信,隐藏在异常之后的真相绝不是能让他感到幸福快乐的东西。
      当纲吉在那个白色房间醒来时,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又穿越了。那些肢体勒上来时的疼痛如此真实,冰冷的空气充满腐败味,针对他的恶意宛若实质,最后的一刻纲吉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那里。
      最后出现的那个抱持恶意的对象,更不是一般的东西。它所代表的事物,让纲吉的灵魂都本能地颤栗。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害怕过什么了。

      “啊咧,阿纲的脸色很不好呢。”奈奈觉察到儿子的情绪比平常低落很多。“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没事的,妈妈。”纲吉摇头,再次强调。“我没有事。”
      “有问题一定要跟妈妈商量啊。”奈奈反而觉得更不放心了。她的儿子太爱逞强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想要一个人解决,什么都自己承担,常常弄得自己一身伤。
      “妈妈……”纲吉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异样,但马上又恢复平静。“我去上学了。”纲吉努力露出自己平时的笑容。
      要冷静。要保持平常。要隐藏异样。要独自解决问题。

      从早晨开始,脑袋就时不时地有点抽痛。感觉跟感冒时的那种头疼很像,所以纲吉一开始以为自己是昨夜吹冷汗着凉了。但很快疼痛就开始扩散,连眼睛也疼起来。并没有疼到难以忍受,但这种原因不明的异常让人心情焦躁。
      这是什么支线开启的预告吗?突然给人一个莫名其妙的预告片然后跳到其他片场,这么捉弄玩家小心投诉喔。
      挨到放学,还有最强的BOSS在等着纲吉。
      “感觉阿纲今天心事重重的。”还没走出校门,山本就发问了。“不是一般的事情,对吧?”
      “是有点事情……过几天就会好了。”纲吉将脸扭到一边。他没有办法对着朋友说谎。
      “如果需要帮助,随时来找我。”山本什么也没打听,只是笑着碰了一下纲吉的胳膊。
      同伴的信赖让纲吉心脏疼痛。
      对不起,你们这么相信我,我却无法回报同样的信任。

      纲吉清楚地记得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死的,死亡的痛苦与绝望他随时都能回想起来。
      死过一次才知道,活着多么美好。正因为知晓生命的宝贵,纲吉绝不愿让自己的家人朋友遇到危险。
      奈奈是非常温柔地爱着儿子,给了纲吉一个家的最重要的母亲。阿武是个细心又体贴的人,如果同伴有什么为难的事他总是第一个发现,然后不着痕迹地帮忙;了平学长总是充满干劲并感染着周围的人,从不气馁退缩,就像普照大地的阳光;云雀学长虽然每次都把他们揍得很惨,但每一次都没有真正的杀意,这也算变相地承认他们是自己人了。
      他们给了自己温暖和勇气,让自己不再对未来惶恐不安。他们陪伴自己度过的每一天,都是自己珍贵的宝物。
      因为他们,我不再害怕死亡。
      我已经不是罗浮门的亡灵了。

      水蓝,如果你在这里,你会对我说些什么?
      纲吉想起自己在罗浮门遇见的导师。
      他们仅有一面之缘,但水蓝给他的教导让他至今受用。
      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水蓝是他私自取的,因为对方有一身非常美丽的蓝色鳞片。他也不知道对方的种族,看水蓝的样子跟西方幻想的龙有一点点相似。导师这个称谓也是他擅自决定的,实际上对方明确表示过自己只是把纲吉当做储备粮,等纲吉变强后就来吃掉他。
      只是自己直到死都非常弱小。理所当然地也就没再见过水蓝。
      如果是水蓝,他会知道那个白色的预兆究竟是什么吧。
      可惜自己远比不上水蓝知识渊博,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唯一能明白的事就是自己会遇到巨大的危险。
      危险的来源似乎和罗浮门一样属于法则的级别,是自己早已熟悉的那类对手。
      他不害怕死,不害怕失败,但他害怕把亲人朋友卷进来,遭受这种事情的有他一个就足够了。
      毕竟自己经验丰富嘛。纲吉苦兮兮地想。

      说到法则,纲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七的三次方。特别是彭格列的时之指环,从原著角度看简直是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沢田纲吉”的标配。不过现在不知道在谁手上就是了。
      原著里,彭格列指环是沢田纲吉的一大助力,是沢田纲吉的强大外挂。但在这里,彭格列指环会像原著里那么友好吗?
      他在白色预兆里可没看见一丁点友好的意思。

      第四章

      “碰!”
      狱寺隼人从三楼跳下,落地时就地一滚卸去力道。
      “嘭!”
      身后建筑传出爆炸的声音,报警器尖锐地鸣叫起来,人群混乱的喧嚣远远传来。
      “磅!”
      狱寺在周围投出烟雾弹,趁机隐匿身影逃出这个黑手党家族。
      追兵有几次差点抓到他,但这个袭击他们本部的小子很难对付。他投出的炸弹跟子弹一样精确,而且威力强劲,伴随的声响和烟尘有效地阻隔了他们的搜索。
      狱寺冲进早已准备好的汽车,踩下油门扬长而去,年轻俊美的脸上一双碧绿的眸子神采飞扬。
      “哈哈,想抓住我?做梦去吧!”
      车子一路飞驰,在大街小巷中穿梭,最后停到一个隐蔽的仓库前。狱寺在电子锁上输入密码打开仓库,里面的装修和破败的外表截然相反,整洁又舒适。
      狱寺关上门,这时他才放松下来。表面上看他全身而退,其实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加起来很是严重。狱寺对自己身上的伤毫不在意,找出医药箱熟练地包扎起来。
      细微的火药味道让狱寺警觉地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个微型炸弹在他眼前炸开,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打个招呼。
      “就你这缺乏防备的样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夏马尔从角落里走出来。
      狱寺已经紧绷的肌肉重新放松下来,表情却很凶恶,仿佛看见仇人。
      “你来干什么?”
      夏马尔没有在意他的态度,他可是位优雅有品位的绅士,怎么会跟一个离家出走的笨蛋计较。
      “你知道拉奇里奥的死讯吗?”
      “拉奇里奥?”狱寺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很快想了起来。“彭格列的下任候选人之一?他死之后,就只剩朱修伊斯一个继承者了。”
      “而且看朱修伊斯的势头和手段,他成为彭格列十代目不大可能有什么意外。”夏马尔正色道。“以他的性格,继承彭格列以后一定会来次肃清,把他认为不可靠不忠心的人都处理掉。隼人,你该作出选择了。”
      在得知自己的母亲是被父亲“杀害”后,十四岁的狱寺隼人决定脱离家族独自闯荡。他凭借自身的才华受到好几个势力的拉拢,同时也树敌颇多。在一次危机中,狱寺被一位老人救下并受到诸多照顾。那位老人是彭格列九代目的忠心部下,于是狱寺间接地站到了九代目这一边。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狱寺很可能被朱修伊斯加入清理名单上。即使侥幸逃过一劫,属于九代目的时代即将过去,狱寺在新的彭格列里的可能性会被大大限制。而他跟彭格列建立的关系也使他难以被其他家族接纳。
      在夏马尔眼里,狱寺作出的跟彭格列建立联系的决定相当轻率短视,是年轻人热血上头缺乏理智思考的后果。他实在不赞成狱寺父亲关于“趁这个误会让孩子在外锻炼一下”的想法,奈何自己只是隼人的家庭教师而不是亲生父亲,只能眼睁睁看着休伦迪实施这个逗比计划。有时候,他真的想把挚友吊起来打一顿,看看能不能治好他脑子里的异想天开。
      这三年来狱寺也有所成长,夏马尔的顾虑他大致也能想到。夏马尔大概是一得知这个消息就来找他了,以便让他趁早付诸行动。
      “我实在是对那个冷血魔鬼没什么好感,与其跟他干活还不如单干。”隼人收拾好刚才的微型炸弹留下的垃圾残骸。
      “……好吧,如果遇到危险,你可以来我这里躲一下。”夏马尔担心归担心,他不会干涉隼人成长必需的磨练。
      “臭老头,谁需要你帮忙。”狱寺表情险恶。
      “混小子,我可是美大叔一位。”
      “色老头,臭老头,病老头……”
      “我揍你喔?”

      “蓝波波维诺!看看你干得好事!”女仆长大发雷霆。“偷吃果酱,还弄得到处都是,把准备好的料理都糟蹋了。客人马上就来,你让我拿什么招待客人?”
      “蓝波大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管不着。”蓝波的眼神还是很有魄力的,如果忽略他渐渐变小的声音的话。
      “你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女仆长手持菜刀开始挽袖子。
      “蓝波大人要去追杀里包恩了,再见。”看见对方动真格的,蓝波立马溜之大吉。
      “哎呀,艾丽丝,餐点准备得怎么样了?”巴索波维诺听到动静过来查看。
      “首领,您看看,全被蓝波弄得一团糟。”女仆长怒气冲冲。
      巴索波维诺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不由苦笑。
      “蓝波还小……”
      女仆长砰地一声将菜刀插回案板上。
      “……但也不能这样糟蹋食物,还妨碍大人的正事,必须好好教训一顿。”巴索一脸严肃。
      “那么,我这就将那个小兔崽子逮回来,首领大人。”女仆长一瞬间在身上武装上无数刀具,追着蓝波离去。
      “喂喂,先把餐点准备好吧……”巴索无力。“算了,我来吧。”
      于是波维诺首领开始在厨房忙活起来,看其娴熟的动作,如同他才是厨房的主人。
      波维诺家族在意大利黑手党中的排名中等偏下,但几乎所有见过巴索首领的人都会疑惑这么弱气的人竟然让家族的实力没有垫底。
      答案就是他们受到了意大利乃至全世界实力一流的彭格列家族庇护,有粗大腿可抱。
      那他们为什么能抱上这么粗的粗大腿呢?
      因为他们有蓝波做吉祥物。
      啊不对,因为他们有特长。
      波维诺家族的人对电流的抵抗力比一般人强得多,经过特殊训练,他们能强化对电流的掌控能力。在这个普遍使用电力的时代,他们的价值可想而知。
      但是训练过程是极其痛苦的,而且他们对未来的选择权很有限。
      毕竟,他们是黑手党中的弱小者。
      蓝波是个又顽劣又蠢笨的小孩,他有两个愿望。
      第一个是成为波维诺家族的首领,让爸爸可以早点退休;第二个是征服世界,让大家不再被人欺负。

      “美丽的小姐,我能有幸知道您的名字吗?”
      如果是别人这样说,一定会被认为是俗套的搭讪。但此刻说出这话的是一位年轻英俊,神情严肃端正的青年,让人不由得相信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那个,我是……”戴着眼罩的少女脸颊微红,不好意思般低下头。
      下一刻,青年猛地往后一跳。
      “KUFUFUFU……”锐利的三叉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刚刚娇弱的少女已经变成一位双眸异色的青年。“彭格列的走狗,你的鼻子还挺灵的嘛。”
      受到袭击的青年整理了一下西服的褶皱,依旧沉着冷静。
      “您是六道骸先生吧,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洛菲坎斯德,是朱修伊斯大人的雾守。受朱修伊斯大人所托,向您传达几句话。”
      “喔,黑手党的下任教父?真是荣幸啊。”六道骸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语气嘲讽。
      洛菲坎斯德神情不变,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朱修伊斯大人说,您曾无意中帮过他一回。为表谢意,他愿意以彭格列的名义庇护城岛犬、柿本千种和库洛姆髑髅。但是您的行为超过了他的底线,所以您必须死。”
      “还真是有趣的交易啊。”听到坎斯德平静中带着杀意的话,六道骸愉悦地勾起嘴角。“你以为我会相信黑手党的承诺,将同伴交到敌人手上吗?”
      “那么,”洛菲松了松领带,抽出匕首摆好架势。“直接受死吧。”
      “KUFUFU,就让我看看彭格列雾守的能力吧。”黑暗以六道骸为中心向周围蔓延。“坠入地狱吧,肮脏的黑手党。”
      种种以假乱真的幻觉向洛菲袭来,洛菲身手敏捷地在各种洪水地震、毒虫猛兽之间杀出一条路来,直逼六道骸。但最后一刀落了空,六道骸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
      “没能让你动用幻术,看来我被小看了呢。”无数恶鬼从六道骸身后的黑暗里爬出来。“那就看看你能坚持到何时吧。”
      “你的幻术很优秀,可是太花俏了。我不喜欢。”看见六道骸站在自己刚才的位置,洛菲眼里闪过精光。手臂一挥,投出的匕首沿着直线飞向六道骸。在匕首飞过的地方,黑暗退去,巷道恢复原本的模样。
      此时,巷子两端、旁边的屋顶上都站满了全副武装的黑手党人员,无数枪口瞄准了六道骸。
      “我并没有小瞧你。作为幻术师,你非常优秀。所以我想拿你试试彭格列新开发的武器,专门对付幻术师的破幻子弹。”
      洛菲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右手做了个手势。无数子弹倾泻而出,硝烟弥漫。
      “KUFUFU,不愧是彭格列的雾守。”
      六道骸浑身鲜血。在那样的攻击下,他原本是不可能活着的。
      “我差点就信了呢。可惜你不是会好心告知敌人攻击招式的人。受教了,希望下次你也能给我这样的惊喜。”
      周围的黑手党的身影融化在空气里。这一次洛菲才真正回到现实。
      巷子里只剩他自己和不远处的一滩血。
      洛菲长出口气,靠到墙上点了根烟。
      “真是的,出来买包烟还得跟人来场真格的。”
      六道骸的情报很难搞,他的同伴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入手。在路上看到那个疑似库洛姆髑髅的少女,洛菲本着宁可错认不可放过的原则上前搭话,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那就是他的真面目吗?那个红色的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笹川京子是并盛中学公认的“女神”,相貌好,性格好,追求者众多。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让某些人生气,但太受欢迎对本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对于一般女生来说,至少有几个能轻松交谈的异性吧,不一定是朋友,但也能称作熟人。但对京子来说,异性当中几乎没有能够做朋友的人。偶然与别的男生说话的话,对方的态度都是面对“漂亮的异性”,而不是“同校同学”。女生那边的态度也相当微妙,有将她视作情敌的人,也有觉得“跟她在一起就会成为陪衬的绿叶”而躲避她的人。很不幸这两者占了大多数。
      仔细算一下,女生中的朋友只有小春,男生中只有纲吉。跟山本君的关系倒是不错,也会被他细心照顾,但是能让山本君认真对待的只有“强者”,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了平的妹妹”,“纲吉的朋友”。
      小春是个有些粗心大意的女生,托这个的福,小春可以无视男生女生那边的压力,和自己轻松来往。
      至于纲吉君,第一次注意他时真是被吓了一跳呢。
      被自我意识过剩的学长半强迫性地告白时,自己努力地拒绝了。但学长根本听不进去,再加上围观者的起哄,连小春都在帮倒忙,京子一时间无计可施。
      这时候来帮自己的,就是纲吉。
      在此之前,京子对沢田纲吉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也许平时有见面,但完全没注意过。头发乱糟糟的,长得比女孩还可爱,身材很矮小,让人感觉不堪一击。就是这样的他,把那个公认的剑道天才漂亮的打败了。
      看到纲吉获胜,京子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与自己无关的人好心来帮忙,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京子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在去医院探望的时候,哥哥也一块去了,同时认识了山本君。三个男生很快聊到了一起,作为事件起因的京子反而没什么存在感。
      京子借此也确认了一件事:原本不认识的纲吉来帮自己,其实是想认识自己的哥哥。她没有因为自己成了跳板而生气,反而为哥哥感到高兴。做事过于积极的哥哥,虽然性格很好,但一直被周围的同学当做麻烦躲避着。那些对生活保持着得过且过、应付一下学业然后去玩乐消遣的同学或多或少地把哥哥看做异类、笨蛋,因为哥哥连放学后的扫除都十分认真,一丝不苟地完成。京子不需要那些同学的认同,只是为哥哥感到委屈,明明哥哥是这么好的人。
      纲吉想要跟哥哥成为朋友,这比他想跟自己成为朋友更让京子高兴。
      熟悉之后,京子发现纲吉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最特别的是他与外表不符的强大。平时态度软绵绵的,朋友的请求基本都不会拒绝,被捉弄了也从不生气,像个老好人。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他却是率先挑战云雀学长的人,面对云雀学长压倒性的实力从来没有退缩过,也不介意自己的失败。那份坚定与强大,京子从没有在其他人身上见到过。
      纲吉跟朋友间的交往也很特殊。在跟哥哥成为朋友后,他似乎被哥哥的热情吓到了,有一段时间都躲着哥哥。京子劝哥哥先跟纲吉保持一下距离,别吓到纲吉。结果纲吉又跑回来找哥哥了。时间一长,京子也发现规律了。纲吉就像一只寂寞又胆小的兔子,靠的太近他会吓得逃走,但不理他他又会耐不住寂寞靠过来。
      在刚刚认识纲吉的时候,他似乎一直在害怕什么,跟朋友在一起也很不安,总是一副“我这里很危险你们别随便过来”的样子,但眼里藏着深深的寂寞,无声的祈求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那样的纲吉,意外的脆弱,让人想好好呵护。
      这些年纲吉渐渐敞开心扉,不再在交往时随时准备着逃跑了。看着胆小的兔子开始信任自己,真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然后,某一天,被山本君神情严肃地约出来单独见面。
      “阿纲的异常?不,这几天我们没有见面。”京子回忆着上次见到纲吉时的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能帮我关照一下阿纲吗?他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京子你的感觉一向很敏锐,也许能发现什么。”山本低头请求。
      “山本君不用这么客气。”京子吓了一跳。“阿纲也是我的朋友,有什么困难我都很乐意帮忙的。”
      “谢谢你,京子。”山本君难掩忧色。
      啊啊啊,真是的,阿纲我要生你的气了。我是女生帮不上你什么忙,但你怎么连山本君和哥哥一起瞒着呢?在你心里我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出门的时候,纲吉感到了一丝违和。他退回门口,打开门,再次走出来,观察着四周。
      有什么地方,跟平时不一样。
      纲吉仔细找了又找,还是没有任何发现。邻居们和往常一样,也没有可疑的人躲在附近。超直感没有报警,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好不容易头和眼睛不再莫名其妙地痛了,怎么又出事了?纲吉努力按捺心里的焦躁。
      “阿纲怎么一直站在门口?”奈奈看到儿子呆呆地站着,以为有什么麻烦。
      纲吉看见母亲走过来,然后受到阳光的刺激,反射性地眯了下眼。
      ……阳光?
      纲吉猛然抬头看向天空,灿烂的阳光已经带有一丝夏日的炎热,带着极大地热情奔向大地。
      从稍暗的屋里走出来,乍一受到阳光直射,眼睛会因为明亮的刺激而微有不适。如果直视天空的那个耀眼的白色光球,眼睛会难受地发痛。
      这是纲吉一直以来的生活常识。但是现在,纲吉直视着太阳,眼睛没有任何不适。
      视野并没有受到影响,光影啦颜色啦轮廓形状啦都能正确辨认出来。但是,该有的正常的生理反应却没再发生。移开目光后,视野中也没有出现残影。
      这种感觉就好像眼睛在之前的疼痛中被改造了一样。目前来看,改造效果是免疫强光。
      看起来是一种进化,但一想到这种改造很可能是由那个白色的预兆引起的,纲吉就觉得胃里好像坠满了铅块。
      找不到原因,不清楚原理,也无法拒绝这种变化,这种事没人会喜欢吧。
      但是烦恼的人有自己就够了,不应该再让别人无谓地担心。
      “没什么事,妈妈。我出门了。”

      前世的时候,自己喜欢看漫画,喜欢看那些精彩的幻想、刺激的冒险,但是自己从来没有期盼过那种英雄传说般的人生。自己一直都没什么追求,对从小到大的平凡人生也很满意,并且打算就这样生活下去。
      这样平凡的自己,为什么会被罗浮门选中呢?
      并不是单纯的概率问题。在来到罗浮门后,就被支配那里的法则告知了,自己是因为某方面的特质被选中的。
      这么平凡的,毫无出彩之处的自己,究竟拥有什么能在整个世界的人中堪称独特的地方?
      一直到死,自己也没有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即使生命意外地重新开始,自己也没有被命运有所关照。没有什么天赋,但也没有过分低能的地方。在毅力方面似乎比一般人好点,但这点毅力在云雀学长面前就是无用的渣渣。从各方面的能力来说,想在世界排名上找到自己简直是妄想。
      可是为什么,那种一般人无法接触到的“异常”又找到自己头上来?
      为什么紧咬着我不放?
      为什么疯狂掠夺我所拥有的东西?
      为什么身为法则级的怪物,要注意我这个渺小的人类?
      …………
      我很笨,找不到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我很弱,连像样的抵抗都做不到。但是,我不会认输。不管你们来几次,我也不会放弃抗争。
      如果你们有所谓的“自我意识”的话,就尽情欣赏我愚昧的挣扎吧。

      “骸大人,都是我连累了你……”库洛姆一直责备自己。“如果不是我被彭格列的人发现,骸大人也不会因为保护我而受了重伤。”
      “小库洛姆乱想些什么呢,彭格列又能把我怎样。”六道骸因为受伤显得神色虚弱,但异色的眼眸里依然盛满高傲。“我早晚会摧毁整个彭格列,这次只不过是提前试探一下敌人的实力。”
      而且,还得知了有趣的情报呢。
      帮过那个朱修伊斯吗?如果不是陷阱,那他所指的应该是那件事吧。
      三年前,六道骸刚刚带着城岛犬、柿本千种逃出来,想找个安全的躲藏点。六道骸在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得到了珍稀的“附身弹”。这种特殊的药物子弹在击中人体后会快速把子弹内的药物注射进去,破坏中弹者的感知与意识,让中弹者变成一具空壳,以此让幻术师对中弹者实行百分之百的控制。六道骸在众多黑手党中大胆地选择了彭格列作为目标。进一步筛选后,六道骸决定从彭格列的直系血统拥有者,现任九代目门外顾问沢田家光那里下手。以沢田家光的年龄来看,他很可能有一个跟自己年龄相近的孩子,而彭格列的血统的潜力也非同一般。
      六道骸施展出全部能力入侵了门外顾问的设施,抢夺了沢田家光的家庭资料。匆匆看了一遍,六道骸就不得不放弃自己辛苦谋划了许久的附身计划。最意外的事是,那个名叫沢田纲吉的男孩跟黑暗世界完全没有接触,是个彻底的普通人。六道骸自认自己还没有堕落到去伤害一个无辜者的地步。另外在沢田纲吉的资料上,有着这样一句话。
      “经九代目亲自鉴定,沢田纲吉在火炎方面没有任何资质,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无法使其产生火炎。”
      看来怎样的血统都敌不过时间的冲刷啊。
      冒着生命危险得到的却是颗废弃的棋子,六道骸也没有时间哀叹自己的倒霉,不得不全力逃脱彭格列的追捕。那份资料被他当做诱饵引开一部分追兵。他记得,那部分人是朱修伊斯的部下。

      一路走到购物广场,映在眼中的事物和往常并无二致,这让纲吉多多少少有些安心。然后,他看见等着他的京子。
      …………
      …………
      …………
      纲吉无言了。
      为什么他眼中的京子会变成人形发光体?!
      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他的脑袋出了问题或者两者同时坏掉了?
      “阿纲怎么一直发呆?”京子走过来。她今天稍微打扮了一下,原本就十分出众的容姿更加美丽,气质清丽,引得路过的男生回头率百分百。
      “没……没事……”纲吉忍不住后退一步。太诡异了他竟然出现了幻觉。
      在刚才,他看见京子周围的光改变了形状,形成一个向前走的姿态,然后京子向他走过来,一瞬间的动作完全重合。
      “是吗?”京子微微嘟嘴。
      纲吉看着京子周围的光改变了明暗,形成了一个表情的阴影,然后京子真的嘟嘴了。
      卧槽太惊悚了,预知什么的实际上就是这种东西吗?看起来好像恶鬼附身啊。
      纲吉感觉自己再也无法直视京子了。这么好的天气他硬是出了一身冷汗,周围阴风阵阵。
      “阿纲。”京子扬起一个可爱至极的笑容。“我想买几件衣服,陪我逛逛吧。”
      这次纲吉真的打了一个寒颤。

      在朱修伊斯的几位守护者中,最受器重的是雾守洛菲坎斯德,其本人的能力也确实不负BOSS所托。但跟朱修伊斯最长时间,距离朱修伊斯心门最近的却是雷守拉夫亚。在其他人面前,朱修伊斯一直是完美而冷漠的上司,只有对着拉夫亚,他才会泄露一些真实的情绪。
      彭格列的下任首领再无悬念,朱修伊斯的身价遽升,接近他的人神色上不再有明显的恐惧与厌恶,或多或少地带着谄媚。
      朱修伊斯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一如既往地冷硬狠厉。这让大部分人感到了安心。朱修伊斯对手下虽然严苛,但做得好的话他也从不吝于奖赏。最典型的就是他的那个雾守,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混混一路发达,现在有多少大佬都不得不看他脸色行事。很多有野心又自认实力不错的人纷纷投奔了过去,朱修伊斯的势力不断壮大。
      但当所有外人退场后,拉夫亚见到朱修伊斯脸上并没有什么愉快的神情。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彭格列指环被他随意丢在桌上,最重要的那枚大空指环像硬币一样抛起又接住,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拉夫亚,你想庆祝一下吗?我们花了二十年,终于离终点只差一步。”
      “如果您愿意的话,来杯红酒如何?”
      美丽而昂贵的酒液在灯光下呈现出红宝石般的色泽,和它所代表的财富与权势一样让人沉醉。但这些人中并不包含朱修伊斯。
      朱修伊斯饮酒的姿态完美而优雅,只是缺少了对美酒的欣赏。他冷漠的神态无论是面对美好的诱惑还是致命的危机时都没有改变过。
      拉夫亚只见过一次朱修伊斯的失态。那件事也彻底改变了他的上司与好友。

      三年前,彭格列的门外顾问部门被一个天才幻术师入侵了。在大部分彭格列的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时,朱修伊斯命令拉夫亚带人去帮忙。最后狡猾的对手跑掉了,拉夫亚只得到了那份被当作诱饵的资料。
      和六道骸一样,拉夫亚判断那个名为沢田纲吉的少年只是一枚废弃的棋子。但作为部下他也没有擅自决定的权利,拉夫亚将战利品原原本本地给了朱修伊斯。
      拉夫亚清晰地记得那天的细节。
      朱修伊斯漫不经心地接过那个毫无用处的少年的资料,看到已经脏掉的封面时眼神还有点嫌弃。然后他翻开第一页。
      朱修伊斯整个人的动作都定住了,连呼吸都突然中断。他看着名字旁边的照片,眼睛渐渐睁大,嘴唇微微颤抖。
      他哭了出来。
      拉夫亚震惊地看着在怎样的困境中都没有皱过眉的BOSS哭得像个孩子,好像失去了所有亲人那样伤心欲绝,好像信徒见到了心中的神袛那样欣喜若狂。他哭得那么厉害,似乎所有的感情都在这一次全部发泄出来。
      “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朱修伊斯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在这三年里,拉夫亚看着朱修伊斯隐藏起所有对沢田纲吉的感情,一心一意地追逐着彭格列的宝座。但朱修伊斯放弃了一部分谨慎保守,带着一股绝不后退的气势开拓势力,他多少还是有些急于求成。
      拉夫亚其实不太理解朱修伊斯对沢田纲吉异常的执着。他忍不住假设当初没有把那份资料给BOSS过目,是不是BOSS就不会屡次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如果您死了,就见不到沢田纲吉了。”拉夫亚忍不住劝他。
      “如果我得不到足够的力量保证纲吉的安全,我依然不能见他。见不到他,我活着还是死了有什么区别?”朱修伊斯对拉夫亚的担心不以为然。“别人说我是个没有心的魔鬼,我也这么觉得。我生存至今,不曾有过任何欢愉或憾恨,只有纲吉能让我的血液流动。拉夫亚,我对未来没有期待,我活到现在只是因为没有寻死的理由。”
      朱修伊斯露出虚幻的笑容。
      “而现在,有纲吉在未来等着我。”
      拉夫亚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比BOSS的眼泪更难见到的是他的笑容。那个少年能让BOSS仅仅是谈及就会如此高兴,他作为部下不应该再有别的念头。
      在享受胜利果实的今天,拉夫亚的心情比朱修伊斯激动得多。其实拉夫亚的反应才是正常的,不管是一路走来的艰辛,还是触手可及的明亮未来,都让人心潮涌动感慨良多。
      “那么BOSS准备什么时候去见沢田纲吉呢?”也只有拉夫亚能这样跟朱修伊斯谈起纲吉。
      “还要,再等等。”朱修伊斯的口吻像大理石板,平静又坚硬。但是攥紧的拳头显示出主人真实的心情。
      “拉奇里奥的下属还没有清理干净;长老院里还有几个自以为是的顽固分子该回家养老;瓦利安那边一直野心不小;敌对家族中……”朱修伊斯列出一大串清单。“阿纲他只是个柔弱的普通人,在这种危险的环境里会没命的。”
      您说的那位柔弱少年可是孤身杀过熊的啊。拉夫亚好不容易咽下这句话。就算说出来BOSS也会说区区野兽无法跟狡诈的人类比较,他家的纲吉可是单纯善良的孩子……
      好想,找人,吐槽;不然,会被,憋死。可是,不敢。BOSS,会,狂化。

      “可恶的里包恩……”蓝波顶着满头包走在回家的路上。“呜……要忍耐……”
      本大人下次一定要打败你!蓝波握拳在心里发誓。
      “蓝波!给我站住!”远远地传来艾丽丝的怒吼。
      “呀,恶魔来了……”蓝波立刻忘了刚才的雄心壮志,小心翼翼准备开溜。
      “啊,抱歉。”
      在一个拐角处蓝波与一位青年发生了相撞事故。因为体重差异,青年啥事没有,蓝波被撞得一下子坐到了地上。青年道歉后去查看蓝波有没有受伤。
      “没事吧?”青年温柔而细心地为蓝波拍去衣上的灰尘。
      “你好好看路啊!”蓝波大人很生气。
      “为表歉意,这个请你收下吧。”青年从口袋掏出一包东西。
      “葡萄味的糖球?哈哈,我不客气啦。”蓝波一见是自己的最爱,直接整袋拿过来。
      “跟蓝宝真像啊。”
      看着蓝波无忧无虑地离去的背影,青年低声自语。
      “只要收到喜欢的东西,马上就不会生气了。脾气有点坏,但一直都很坦率。生气就是生气,原谅就是原谅,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
      青年的目光望向不知名的远方。
      “阿纲,我们能拥有这么好的同伴真是太幸福了。所以我们……”
      青年缓缓闭上眼,将未竟的话语连同心绪一起藏于心底。

      “那个,京子……”在去过N+1家店铺后,纲吉投降了。“我们先休息一会吧。”
      “好吧。”京子完全看不出疲态,明显地乐在其中。
      两人买了饮料,坐在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京子,阿武找过你了吧?”
      “是哟,一副非常担心的样子。”
      “啊啊,他的直觉一直非常厉害呢。”
      “不光是直觉。阿纲的异常连我都很清楚地感觉到。”
      “是吗?”
      “就好像刚刚认识你的那时候……比那时候还厉害。阿纲害怕的东西终于来了吗?”
      “不……正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才格外焦躁。”
      “不打算找我们帮忙吗?”
      “……”纲吉沉默了。
      “我明白了。”京子将空瓶丢进垃圾桶,转身看着纲吉。“怕连累我们,伤害我们,所以想独自解决,对吗?”
      “我这样做,很过分吧。”纲吉转开了头,京子的眼神让他不敢直视。
      “对。而且固执己见死不悔改这点最让人火大。”京子瞪着他,但随即神色柔和下来,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没办法,因为这就是阿纲嘛。”
      “阿纲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想瞒着就瞒下去好了,但是别以为能这么简单就摆脱我们。”京子的声音找不到一丝动摇。“我们可是,阿纲的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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